第一百一十四章 命運幾曾由己？
“戴老板給我的指示就是送一個人出城，就是那個北平市代理市長秦陽銘，跟你們有合作關係的那個秦陽銘。”
“他現在在哪裏？”楚晟文的心再次懸起來，江修遠傳達組織的意思就是盡可能送秦陽銘離開。隻能希望馬漢三不知道秦陽銘馬上就要離開。
“他在德國人開的一家醫院裏，天一亮，他馬上就會離開。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馬漢三掐媚的笑著。
楚晟文坐不住了，“一木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如你在這裏繼續審問，我去城門口守著。”馬漢三的供詞讓楚晟文措手不及，隻能設法拖住日本人，自己去城門口見機行事。
神佐一木謹慎的個性讓他不會輕易相信馬漢三的話，三十六計中的苦肉計在中國人的曆史中可是被用爛了的。楚晟文的提議正合他意，“晟文君，拜托了。”
楚晟文坐進汽車裏麵，風馳電掣的飛赴城門口，當然，為了掩人耳目，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帶了一隊憲兵。
城門洞開，城牆上的探照燈來回轉圈，強光打在環形工事的時候，重機關槍的彈鏈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走出車門的楚晟文仰頭，不僅看到了漫天繁星，更看到了城牆上垛口處黑黝黝的槍口。大概是日本人也知道世代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對他們這些入侵者充滿著仇恨，即使在多數人已經入睡的黑夜已然端著槍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
“中佐”楚晟文以一個中國人的身份肩膀上扛著日本中佐的領章，這在日本駐屯軍司令部不是什麽秘密。守衛城門的隊長長穀一郎少尉快步跑到楚晟文麵前敬禮問好。
楚晟文巡視一圈後，看似滿意的點點頭，用日語流利的說道：“有什麽異常嗎？”
“一切正常”
楚晟文抬腕看看手表，淩晨兩點三十分。
醫院裏麵，秦陽銘反複叮囑張涵雪：“小雪，你也要馬上離開這個醫院，到安東尼醫生的家裏，記住天亮後，馬上離開。”
“你這些話我都能背下來了。好了，你快走吧。”張涵雪推著秦陽銘向外麵走去。秦陽銘抓著門框站住：“僅僅能背下來不夠，必須馬上去做。不然……”
“不然老子就扒了你的皮”張涵雪搶先說道。自己的口頭禪被張涵雪說出來，秦陽銘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吳攀跑過來：“師座，可以走了。”
張涵雪踮起腳尖吻上秦陽銘的唇，秦陽銘這次沒有猶豫，馬上拉過張涵雪加深這個吻。張涵雪心裏清楚或許這就是永別，在國土淪陷，山河破碎的亂世中，個人命運哪裏是自己想掌控就能掌控的，唯有趁著時光正好，盡可能的給活著的對方留下更多的美好回憶。
“我在城外等你”日本人滿世界屠戮中國人的時候，哪裏有那麽多兒女情長？秦陽銘鬆開張涵雪，跨上吳攀推過來的自行車。
張涵雪情不自禁的追過來，扯住秦陽銘藍色的衣袖：“如果……”
“小雪，還有什麽事情嗎？”秦陽銘看著張涵雪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頭蔓延，仿佛從此就會失去張涵雪，隻能急急的攥住張涵雪的手。
張涵雪搖搖頭，溫柔一笑：“沒事，你走吧，吳副官替我照顧好你們師座。”秦陽銘疑惑的看了張涵雪兩眼，重重的握了兩下張涵雪的手，登上車子消失在胡同盡頭。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張涵雪抄近路趕到街口，看著他上了美國人的臥車。
掛著美國國旗的豪華臥車還未駛近就吸引了楚晟文的注意，他遠遠的站在一邊看著，長穀一郎攔下汽車，打開車門探身進去檢查。隨後裏麵走下來一個黃頭發藍眼睛的美國人，大叫著：“Stop，Stop，你們這是侵犯個人隱私，我抗議，抗議。”
楚晟文走過來，目光瞥了一眼身穿藍色衣服的司機，馬上就移開，口中說著：“長穀少尉，檢查沒有異常就放行，美國人的汽車一不小心就會有外交糾紛。”長穀一郎主要是翻查車後座，並沒有注意坐在前麵的司機，聽楚晟文這樣說，馬上站直身子，示意手下的人放行。
兩個日本兵快速挪開路障，楚晟文口中說著：“Sorry，Sorry，Sorry……”送那個美國人上了車。汽車緩緩駛過，秦陽銘注意到後視鏡中楚晟文麵帶微笑的揮手作別，並沒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秦陽銘出城後，楚晟文終於安心，但是表麵上沒有絲毫懈怠。晨光熹微時，反而給神佐一木去了個電話：“一木君，城門口一切正常，那個馬漢三的話到底可靠嗎？”
聽筒中的嘈雜聲音伴隨著神佐一木的聲音：“老師也過來看了，應該沒問題，我和老師正準備去城門口”
楚晟文掛了電話，馬漢三說的當然是實話，隻是鬆島寧田怕是要撲個空。隻是楚晟文不明白的是：秦陽銘是西北軍的師長，還一直被罵漢奸，這種情況下，戴笠的複興社怎麽會派一個站長保護他出城？這點秦陽銘的心腹參謀江修遠也沒有提到，不安的感覺再次在楚晟文心中蔓延，事情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楚晟文左手手腕上手表時針指向阿拉伯數字7的時候，北平城慢慢蘇醒，街麵上開始有了一絲生機，城裏麵的人絡繹不絕的排著隊等待著檢查後出城，進城的卻沒有幾個人。
司令部的汽車穩穩的停在路邊，楚晟文跑過去，恭敬的打開車門：“老師”鬆島寧田鑽出轎車，滿意的打量著自己這個得意弟子，一夜未眠的他精神仍舊很好。
“這裏一切正常，還沒有發現秦陽銘的影子。”聽完楚晟文的匯報，鬆島寧田滿意的點點頭，對於秦陽銘他誌在必得。僅憑一個殷汝耕組建不了華北的傀儡政權，而秦陽銘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他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看到城門口整齊排列的日本兵，張涵雪本能的將黑色風衣的衣領豎起來。這是張涵雪第二次逃離被日本人占領的城市。上一次是在奉天城，那個時候關東軍多數都認識她，她費盡心思喬裝被楚晟文一眼識破，萬幸那個時候城門口的守衛薄弱被她逃了出去，又或許是楚晟文對她還念有舊情，故意放走了她。
但是這次，張涵雪並沒有易容，現在的她早已不是微風八麵的東北軍參謀，沒有幾個人認得她。能出去就出去了，如果不能，隻要一種可能：鬆島寧田等人恰好在城門口。如果真是這樣，張涵雪正準備好好會會鬆島寧田這個日本老牌間諜。
隨著長長的隊伍向前湧動。楚晟文像是有心靈感應般，一眼在長長的隊伍中找出了張涵雪的身影。消瘦的肩膀，高昂的頭顱，眼神中倔強，那曾經是他的愛人啊。楚晟文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們都被馬漢三耍了，馬漢三這個混蛋，戴笠給他的命令多半是送張涵雪出城。而他貪生怕死又不敢出賣戴笠，隻能謊稱是送秦陽銘。
楚晟文站在鬆島寧田旁邊心急如焚，眼看著張涵雪距離距離城門外的崗哨隻剩下十來步的距離，楚晟文心中暗道：雪兒，你快回去，快回去。可惜張涵雪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渾然不覺，自顧自的向前走。其實張涵雪也看到了楚晟文，隻是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旁邊的鬆島寧田身上。
【題外話】：怕晚上回去太晚，提前更文。各位小可愛也說說，你們對那對cp更有好感？是秦陽銘與張涵雪還是楚晟文與張涵雪？還是戴笠？其實吧，神佐一木對楚晟文才是真愛。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