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此去經年
“蓋特醫生能夠進去，我們也可以扮成醫生進去。”何欣欣忽閃著大眼睛，提議道。
曹虎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唉呀媽呀，我覺得欣欣這個主意好。”
龍沐天跟歐陽萍對視一眼，開口說道：“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歐陽萍手指劃過窗戶，“扮成醫生進入病房，出來的時候走窗戶。”
“窗口的那兩個便衣交給我。”曹虎拍著鼓鼓的胸脯。
“好，歐陽扮成護士混進目標病房。在歐陽進去的同時，虎子你要悄悄的解決掉窗戶下那兩個鬼子。欣欣也扮成護士，不過要在二樓這個房間，等到病房亂起來的時候，你悄悄從樓梯撤退。”龍沐天食指停在二樓正對樓梯口的房間，“你盯好樓梯口出的兩個鬼子，一旦虎子出了意外，幹掉他們兩個，策應歐陽從樓梯撤退。”
何欣欣好不猶豫，完全不是往日天真之模樣：“我記住了。”
龍沐天掃視一下歐陽萍：“街道上日本兵的巡邏間隔是十五分鍾，時間夠用嗎？”
歐陽萍閉上眼睛回憶一遍聖瑪麗醫院的布局和行動計劃，睜開眼睛確定的說道：“夠了，進入醫院換裝和日本兵的檢查再除去到病房的距離，這樣算下來進入病房後隻有五分鍾的時間，隻能長話短說。”
“好，現在七點，準備一下，半個小時後出發。”龍沐天直起身子，拉開壁櫥，從司各特路帶過來的武器赤裸裸的暴露在柔和的燈光下。
龍沐天等人的計劃天衣無縫，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戴笠的預料甚至掌握中。黑色的轎車駛向聖瑪麗醫院的時候，車中的人絲毫沒有覺察遠遠跟著他們的另一輛轎車。
楚晟文離開藍蜻蜓咖啡館回到日本駐上海派遣軍司令部，神佐一木衣著整齊拎著皮箱正準備上車離開。楚晟文微微錯愕：“一木君，老師不是說明明出發嗎？現在都七點了。”
神佐一木咧開嘴一笑，一如當年在東京陸軍大學時候的燦爛：“八點虹橋機場有一架軍用運輸機飛往太原，不必等明天了。我也想早點見到良子。”說到最後，神佐一木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楚晟文不疑有他，拉開車門，對著神佐一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吧，帝國的勇士，祝你此去嬌妻佳婿配良緣。”
神佐一木的麵容有片刻的僵硬，但是很快就被掩飾過去，衝著楚晟文的肩膀就是一拳：“晟文君既然都說了是帝國的勇士，一木自當以天皇的神聖事業為先。晟文君保重。”神佐一木上了汽車，黑色車門嘭噔一聲關上，倒是楚晟文難得沒有明白一次，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鼻子轉身向裏麵走去。
“一木君走了？”鬆島寧田站在廊下的僻靜處猛然開口，楚晟文掩飾去臉上的驚嚇，痞痞的開口：“剛走。”
“醫院那邊沒事了？”鬆島寧田俯下身子，饒有興趣的撥弄著腳邊的一盆蘭花。
“暫時沒事，我安排了小林隊長在那邊守著。不過學生以為”
鬆島寧田打斷楚晟文的話：“張涵雪不會安分對嗎？”
楚晟文點點頭，看著鬆島寧田沒有說話的意思，知趣的不再多話，同時解下隨身佩戴的短劍遞給鬆島寧田。鬆島寧田接過來，抬起頭看了楚晟文一眼，複又低頭仔細端詳著劍身上的菊花花紋，緩緩抽出劍身，秋水無痕寒光閃閃。“好劍”鬆島寧田一聲讚歎，毫不猶豫的向那株奪目的蘭花揮去，白色的花瓣紛紛揚揚鋪滿灰色的陶盆四周。
鬆島寧田將劍還給楚晟文，站直身子拍拍黃色呢子軍裝上不存在的灰塵：“小林隊長是個武人，醫院那邊還是你守著我才放心。這個張涵雪對我有大用，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
“學生知道，學生這就回醫院。”楚晟文恭敬肅立，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楚晟文轉身離開，腰間的短劍隨著他的步伐不停晃動，細微的聲響很快就消失不見。
“張作霖，你不是號稱東北王嗎？張小個子，你不是囂張不可一世嗎？想不到，有一天你的孩子也會在我手下苟且偷生。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鬆島寧田一腳踢開那盆蘭花，灰土陶盆碎成兩片，鬆島寧田毫不留情的跨過灑出來的泥土。“給我接聖瑪麗醫院小林隊長。”
衛兵的速度很快，鬆島寧田走進辦公室，電話已經接通：“醫院的守衛不能有絲毫鬆懈，街道巡邏憲兵今晚也劃歸你們指揮。一旦有情況，不要放走任何一個人。”
夜色濃重，巡邏的憲兵整齊的走過，明晃晃的步槍閃著寒意。黑色的車子靜靜停在街角的暗處，前麵不遠處正對著一個崗哨，偶爾有三三倆倆的日本兵圍坐在一起，不時發出低低的笑聲。
何欣欣似乎有點緊張，一直緊緊抓著歐陽萍的手。“歐陽姐姐，我有點緊張。”
歐陽萍扭過頭，溫柔的揉揉何欣欣的頭頂：“欣欣，不用緊張，你就把這當做是我們在複興社的訓練一樣。”
“嗯”何欣欣乖巧的點點頭。前麵的龍沐天伸過手，示意何欣欣把手遞過來，然後緊緊的握住：“不要怕，努力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在這裏等著你。”
“好，你一定要在門口等我出來。我要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你。”何欣欣忽閃著黑亮的眼睛認真的說著。
龍沐天笑著刮了何欣欣的鼻子才恢複嚴肅的表情：“現在開始對表。”歐陽萍、何欣欣、曹虎斂起神色，抬腕看表。隻聽龍沐天沉穩地說道：“現在是八點一刻，十五分鍾後準時撤退，我在對麵的路口接應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明白”三個人齊齊應聲，毫不遲疑的推開車門步入濃重的夜色中。“欣欣”龍沐天急切的叫道。
何欣欣疑惑的回過頭，龍沐天輕聲說了一句：“我在外麵等你，去吧。”何欣欣突然笑了，再次浮現出純真的笑容，一如當初剛進入複興社時候的明媚陽光。龍沐天一陣恍惚，再次看過去的時候，何欣欣已經小跑著跟上歐陽萍的腳步，夜色朦朧，龍沐天隻覺得何欣欣單薄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在醫院大門處，曹虎看著被何欣欣挽著的歐陽萍，突然來了一句：“歐陽，你……”歐陽萍疑惑的轉過頭：“曹大哥，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今晚很漂亮。”曹虎說完就急匆匆的向預定位置走去。歐陽萍看看何欣欣，何欣欣也是一頭霧水，時間緊迫，歐陽萍沒有多想，拉著何欣欣進了醫院大門拐進了更衣室。
三分鍾後，兩個護士端著盛滿瓶瓶罐罐的托盤從更衣室出來，徑直走向樓梯。遮蓋的嚴嚴實實的白色口罩上方的眼睛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