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險象環生
張涵雪的目光沒有離開麵前的石榴，“上海站的人有沒有主動聯係你們？”
“沒有”龍沐天搖搖頭：“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張涵雪略一思索說道：“我們這邊的情況還是要瞞著戴老板。戴老板不是讓你們監視我嗎？我這邊的情報正好名正言順的通過你們傳回武漢。”
龍沐天試探性的說道：“還是讓歐陽暗中回武漢，麵見老板，把這邊的情況情況做一個詳細的匯報。”
“不行”張涵雪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龍沐天的提議，“武漢情況不明，我不能害了你們。何況……”最後一句話，張涵雪選擇咽回肚子裏。說到底，她也是懷疑戴笠的。
龍沐天沒有多想，極力想說服張涵雪：“是，我和歐陽相信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我們被調回武漢或者我們落到日本人手裏，誰又能站出來證明你的清白？”
“所以你和歐陽一定要好好的。”張涵雪握緊的拳頭伸向龍沐天的手邊。龍沐天抬頭看了她一眼，右手也握成拳輕輕的與張涵雪的拳頭碰在一起。這是他們在複興社時候常用的手勢。
張涵雪的目光再次回到石榴上麵，血紅色的石榴足足有成人拳頭大小，頂部四個瓣如同孩子燦爛的笑顏。“我打聽到李悅的消息了，現在還在憲兵司令部的監獄裏，明天就要被送到虹橋的一家慰安所。”
“我明白你的意思，與其讓她在那種地方屈辱的活著，不如給她一個了結，起碼她可以背負著烈士的名義長眠，也不枉我們在複興社共事那幾年的情分。”龍沐天像是在說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一個叛徒而已。
正中間的時鍾響過六下，張涵雪朝門外瞥了一眼，巡邏的日本兵雄赳赳的走過。“時候不早了，我不能耽誤太久。”說著，將挑好的石榴放進紙袋中。
“好，我們分頭走，你自己注意安全。”龍沐天拿起帽子，先一步走向大門。張涵雪從售貨員手中接過包裝好的石榴，龍沐天已經走的不見蹤影。
張涵雪剛出百貨大樓就發現楚晟文靠在街角，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右手食指老練的從嘴邊夾下雪茄。張涵雪先掃了一眼楚晟文的手中長長的雪茄，心中安定了不少。
楚晟文看到她出來，馬上站直了身體：“事情都辦完了？”
張涵雪臉色冰冷，反問道：“你跟蹤我？”
楚晟文吐出一口青色的煙霧，突然靠近張涵雪，深情的說道：“我是擔心你，你知不知道這六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你。”
張涵雪別過臉，卻發現一個驚恐的事實：早應該離去的龍沐天遲遲坐在車座中，目光死死的盯著這邊，眼神中是逼人的恨意。“不好”那天晚上在醫院楚晟文帶著日本兵追何欣欣，現在龍沐天遇到楚晟文，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龍沐天豈能善罷甘休？
咖啡廳中的歐陽萍也發現不對，急急推開椅子向這邊走來，右手悄無聲息的探進手包中打開了手槍保險。龍沐天是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的楚晟文，就是他，那晚帶著日本人追何欣欣的就是眼前這個走狗。龍沐天根本不理會張涵雪焦急的眼神，推開車門，右手中的手槍張著口。
楚晟文輕輕側目就發現張涵雪的異常，以為是張涵雪有危險。楚晟文來不及多想，抓住張涵雪的肩膀輕輕一扳，腳步快速移動，兩個人的位置瞬間交換。楚晟文看過去的時候，龍沐天的手槍剛剛舉起。龍沐天沒有想到楚晟文的警惕性這麽高，更沒有想到楚晟文將要害都藏在張涵雪身後，僅露出的腦袋偏偏還與張涵雪挨的那麽近！
龍沐天已經顧不得許多，手槍掩藏在大衣裏麵朝著這邊大步走過來。張涵雪看不到動靜，心頭大急，楚晟文拉著她閃進了旁邊的巷道。龍沐天看的清楚加快腳步追過來，歐陽萍心中大急，既擔心楚晟文的危險，還害怕驚動街道上巡邏的日本人，幾乎是小跑著去追龍沐天。
張涵雪心中焦灼萬分，表麵上還有跟楚晟文演戲：“軍統的人，衝著我來的。我們分開走。”
楚晟文眸色一暗，心中明白張涵雪對自己已經起了殺心，拉著張涵雪的右手反而攥的更緊：“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楚晟文溫柔的聲音在張涵雪聽來莫名的諷刺：就在剛剛，這個男人發現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將自己推出來。張涵雪的嘴角多了一抹嘲諷的微笑，腰身向後仰倒。這下楚晟文完全暴露在龍沐天的視線之內。
龍沐天的手槍連響三次，可惜楚晟文早有準備，在張涵雪行動的同時，他也縱身躍向旁邊，凸起的牆壁充當了暫時的掩體。龍沐天的槍聲驚動了巡邏的日本人，大批日軍向這邊湧過來。歐陽萍從後麵衝過來，大叫道：“沐天，危險，回來，快回來。”
龍沐天充耳不聞，繼續朝這邊走來。張涵雪不知何時也移動到牆角，目前的局勢再清楚不過：楚晟文躲的地方是一個死角，無論是自己和龍沐天根本無法命中。街角巡邏的日本兵馬上就可以封鎖這片街道。
想明白了這點的張涵雪不再猶豫，朝著龍沐天走過來的方向射擊，子彈無一例外的落在龍沐天的周圍，最近的一顆身子擦著龍沐天的胳膊飛過。龍沐天對於張涵雪的警告視若無睹，張涵雪身後的街口已經可以看到日本兵明晃晃的槍口，龍沐天眼睛隻顧盯著楚晟文藏身的地方，歐陽萍一咬牙，衝著張涵雪扣動扳機，子彈打在牆上，激起一陣火花。
街角已經能看到日本兵，歐陽萍這一槍也徹底打醒了龍沐天，龍沐天調轉槍口朝著張涵雪，從龍沐天開槍到現在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如果楚晟文沒有通過歐陽萍知道一切情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以為龍沐天的目標是叛徒張涵雪，更何況剛剛出現在街口的小林一郎。
“封鎖附近街道”小林一郎看清楚被壓製在牆角沒有絲毫辦法的張涵雪果斷招呼手下的人行動，同時幾支步槍毫不留情的向龍沐天和歐陽萍的方向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