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悲哀,無人陪伴
沈如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傅俞沉沒有接起她的話,而那神色也是沉重一片。
怕傅俞沉誤會,沈如容又趕緊解釋:“俞沉,你我都是南望的朋友,誰都不想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顧南望,生命很脆弱,凡事都有最壞的結果。”
不是她詛咒薄涼一死,而是陸江川自己都說了,他是被江言威脅的,如果不對薄涼一出手,那麽他妻子就會出事。
在那種時候陸江川能怎樣選?
就算是薄涼一自己動手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胸口,左邊胸口,那是心髒的位置。薄涼一又不是專業的殺手,自然不能準確的知曉心髒的位置,萬一,萬一那匕首就直接的中心髒呢?那可是……
沒有回天餘力。
她愛顧南望,所以不願意讓顧南望受到傷害,要不然她不可能在察覺到點點端倪的時候就對江言出手阻止。
比起和顧南望在一起,沈如容更想看到顧南望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便他每日把自己置身於工作中忙碌,可那也好過一個憔悴,消沉,死氣沉沉,滿心都是薄涼一的顧南望,那不比四年前薄涼一的消失。
隻因,薄涼一隻是消失,並沒有死亡消息傳來,隻要一天不找到薄涼一,一天不見到薄涼一的屍體,顧南望一天就不死心,一刻都不願意承認薄涼一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
現在是不同的……薄涼一就在他身邊出的事情,可想而知,要是薄涼一真的死亡,那對顧南望的打擊該有多大啊。
“你在這邊照看他,我去手術室那邊等結果,所有事情最後再說。”傅俞沉淡淡的抿唇出聲。
他並沒有同意沈如容的話,隻因……事情還沒有宣布最壞的結果,那麽就不要太過於絕望。
去到廢棄樓的時候,看到奄奄一息的薄涼一,他是沉心,可是薄涼一卻在臉上轉換出了笑容。
她笑著說:“我就知道,顧叔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一路上,薄涼一一直都在撐著最後一口氣,她說,她不能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來,要看到顧南望結婚組建家庭後她才能放心的離開,否則,她連死都不心安。
而期間,薄涼一的手一直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擺,直到進到手術室才鬆開……而他的衣擺上滿是斑斑血跡。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的撼動,如果,顧慧雲沒有支撐不住跳樓,如果薄涼一沒有精神病的話,那她和顧南望走到一起是最美好的,彼此相愛,彼此攜手走一生。
隻要相愛,沒有什麽事情是過不去的,隻要他們兩個人好好的在一起,那麽所有一切就都是最美好的。
可惜,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太多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忽然之間,傅俞沉明白了,明白了相愛的痛苦。
他,沈如容,顧南望,薄涼一,江言,還有一個遠在澳大利亞的慕媛,其實都是愛情裏麵的苦行者。
因此,在沈如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傅俞沉才沒有答應。
催眠,然後讓顧南望忘記薄涼一,或許顧南望能夠重新生活一段時間,可是重新之後呢?萬一有一天再想起來呢?
那對顧南望來說是怎樣的一種痛?
而薄涼一隻是進了手術室,還沒有出現最壞的結果,所以,還不能太早的下決定。
……
手術整整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比顧南望那次手術時間都還要長久,門外大燈熄滅的時候,傅俞沉除卻沉心,還是沉心。
醫生走過來告知:“傅先生,這位病人,匕首距離心髒兩厘米,匕首雖然已經取出來,但是……病人能不能醒來,還是要看接下來的時間。如果病人支撐不過24小時的話,病人就……”
就會怎樣?
醫生雖沒有直接說,但是傅俞沉也很清楚,就像顧南望那次一樣。韓紓那匕首直接捅過去,顧南望那是僥幸。
而薄涼一這是……慶幸。
因為她不是專業的殺手,無法知曉心髒的具體所在,那一匕首下去,她很有可能沒命,為了讓江言相信,也為了幫助陸江川,她寧願傷害自己。而薄涼一之所以會幫助陸江川,無非是因為一個陸昱白。
陸昱白在美國四年幫助薄涼一的那些,他多多少少聽顧南望說起過。
看著薄涼一從手術室內退出,傅俞沉靠著牆壁,那薄唇雖然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可是他卻由衷希望:
——薄涼一,你不是說過沒有看到顧南望組建家庭你是不會離開的嗎?既然這是你說過的話,那你就得履行你的諾言。
薄涼一,如果你不願意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顧南望,那你就趕緊醒來,別出現絲毫意外,薄涼一……
……
關於陸江川控告江言蓄謀殺害陸昱白已成事實,哪怕薄涼一胸口的匕首是她自己插下去的,可是陸江川綁架的罪名構成。
此案被移交檢察院,陸江川被判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八年有期徒刑。
而江言……
蓄謀殺害陸昱白,構成威脅,殺人未遂,被判處無期徒刑。
此案按照傅俞沉的要求,保密執行,未曾進行媒體報道,沈如容在看到江言最後結果的時候,內心不由感歎。
恐怖片裏麵那些虛構的人物才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還有變/態,精神病人,這類人往往就在身邊,所以更加的恐怖。
薄涼一還在危險期,傅俞沉在守候著薄涼一的同時給沈如容打去了電話,問:“南望還沒有醒來嗎?”
醫生說了麻醉藥效大,但是距離昨天已經過去了14個小時,顧南望該醒來了。
而他醒來,還要準備言語和說辭,至於薄涼一的狀況,那是注定隱瞞不過去的。
“還沒有。”
沈如容看了一眼病床上還在藥效中昏睡的顧南望,緊接著,她又問:“薄涼一呢?”
醫生說薄涼一需要度過24小時危險期,現在都已經過去14個小時了,傅俞沉那邊還沒有最壞的消息傳來,那想必現在薄涼一還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光是想到薄涼一醒來後,那種劫後餘生和顧南望更加珍惜彼此的時間沈如容的內心就極度的不平衡。
心裏麵那種不甘又開始逐漸的明顯起來,如果不是她及時發現江言的端倪,就那樣一走了之的話,隻怕現在顧南望早就已經和心理扭曲的江言一起離開,而薄涼一就算是能度過危險期也都已經見不到顧南望了,她在守著顧南望,傅俞沉在守著薄涼一,他們這不是在做好人嗎?
可是,她並不是一個好人,此刻她產生了最惡毒的想法,她希望薄涼一永遠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還沒醒來,所有生命征兆都很微弱。”
傅俞沉的話低低而來,緊接著,他又道:“南望要是醒過來,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嗯。”
沈如容應下聲後,傅俞沉就掛斷了電話。
他望著病床上麵麵色蒼白的薄涼一,內心不禁一沉,如果沒有他的話,此刻連守在她身邊的人都沒有。
薄家的那些親戚都很寡情,如果真想顧及薄涼一的話,六年前就該出手幫助,她父親薄商臣欠下的那些債務每人一點點那也會減輕顧南望很大的負擔。可是薄家的那些親戚都沒有出麵,那不是一筆小數目,所有人都把錢財看的很重,而六年裏,薄涼一的生活過的好,顧南望的照顧有加,那些人又想要找到薄涼一攀關係,是想要通過薄涼一和顧南望進行合作,但是——
有這些想法的人往往自己終止,因為,顧南望的權勢所在,曾經現實對比所在。
那六年裏,薄涼一隻能依靠一個顧南望,而對顧南望產生的感情和依賴,傅俞沉覺得,此刻他能明白的很清楚。
他忽然想到薄涼一的好朋友黎晚,此刻薄涼一需要朋友陪伴在她的身邊。
想到,傅俞沉就打電話調查,不一會兒黎晚的手機號就被發送到他的手機上,他直接複製,撥打過去,不一會兒,電話便通了,“喂,你好。”
黎晚的聲音很緩和。
“我是傅俞沉,現在薄涼一在醫院,房號我可以發給你,你現在可以過來一趟嗎?她需要你……”
“嗯,你馬上把房號發給我,我現在馬上過來。”
黎晚當即就應出聲。
自從四年前和顧南望發生那次意外後,薄涼一就沒斷絕過醫院,醫院……黎晚當真是一點都不喜歡醫院。
太過於冷清,那消毒水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充斥著味蕾,很容易讓人察覺到眩暈,窒息感。
“嗯。”傅俞沉應下聲,很快就把房號發送到黎晚的手機上麵。
黎晚收到短信後馬上出發,她很慶幸母上大人在她耳邊一直嘮叨,要不然這通電話她不會接。
好在,她接了……
而醫院,沈如容默默關注著顧南望,發現這段時間的顧南望消瘦了很多,她很心疼,打來熱水想要為顧南望擦拭著的時候,顧南望卻張眼醒來了,視線對望,沈如容的唇角上牽扯出一抹笑來。
他能醒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