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意外看到一個穿著露臂牛仔馬甲的少女站在他身後。 (5)
!”
“俊秀少爺,與其現在質問我,還不如趕緊阻止你哥哥來的好,否則一旦他們上了飛機就什麽都晚了。”
“你!……”聽著那端的事不關己的語音,氣憤、憎恨,俊秀終於大力摔了手機,整個人倒緊沙發緊捂心口.。
過大的憤怒刺激的他說不出任何話,反複咽口水,他隻覺得胸口好疼,心也好疼!
“俊秀,俊秀你別嚇我!藥,快吃藥……”見他再次病發,情況比昨晚還要嚴重,本還處於糾結的金鍾國,此刻滿腦隻剩下他的安危。
慌忙抓起桌麵的藥粒遞到他嘴邊,那種失去兒子的恐懼讓他第一次產生恐懼。
他害怕俊秀會這麽離開,害怕他會再來一次生離死別。
一掌打落他手中的藥捏緊心口喘氣,俊秀最恨的就是吃藥,“沒心可換我早晚會死,還吃它做什麽”
“俊秀,你乖乖吃藥,吃了會好受一點,爸爸這就去醫院……”軟下語氣,金鍾國除了家業,就隻剩他這個親生兒子。
哪怕天大的代價,他都要保住他。
“你就算去了,那麽久的路程金在中的手續也已經辦好了……一旦轉到國外,金成玲活下來,她就永遠不可能會答應讓他兒子跟我換心,那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他金俊秀,不要再過那種抱著期望迎接死亡的日子。
他要心,他隻不過想好好活著,隻想要一顆心!
而聽著他決絕的話語,那一刻,金鍾國到底下了狠心,
他不能失去親兒子,無論如何都要保護這個孩子,“爸爸會讓你活著的。我,會和你媽媽一起去國外。”
緊捏胸口的力度因為他這句話減緩,俊秀總算抬頭看向他,“爸……”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讓你死。你放心吧,一切都交給爸爸。”摸著他的腦袋,重新從倒出幾粒藥遞到他嘴邊,
為了俊秀,哪怕讓金鍾國犧牲所有都值得,更何況隻是個女人。
雖然他愛著,可兩者之間,自私的道德還是讓他選擇兒子。
盯著嘴邊的藥粒,看著他俊秀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若不是因為身體,他絕對會自己去,“爸,你真的下的去手”
深愛的女人,乖巧的繼子,您真會選擇自己的親生兒子
“爸不會看著你死。”一句話回應他的疑慮,金鍾國即便讓自己變得不像個人,也要保住金家這一脈。
也是那一刻,俊秀多年來對他的心結開始釋懷,
他以為父親早已因為那個女人忘記自己的身體,原來,他還是一如最初的愛自己,“爸,欠你的,我一定會還。”
“傻瓜,我們是父子怎麽會欠我,是爸一開始就答應的,等我上了飛機,我會想辦法解決掉她……爸爸一定會旅行諾言,給你換心。”
隻要你能你活著,比誰都更好的活著!
下午,因為金成玲的事情親自回了一趟沈家,昌瑉安排好下午兩點的專機,還在考慮要不要跟著去。
在中和三浦春馬之間的那個“事情”一直在他腦中徘徊困擾,他大致交代了一切,才離開繞著國道去了專賣店。
一次性買好幾套服裝,有金成玲的、有金父的,這次他們遠赴國外求醫,在醫院難免要準備衣服換洗,也算他的一點心意。
等出了最後一家店麵,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相繼放進自己的車後座,他正準備開門上車,耳際突然傳來幾聲明亮的汽笛。
順著聲音回頭,他愕然發現一輛白色凱迪停在自己身側,車上的人竟是三浦春馬。
“沈少爺,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去我家吃個便飯”微笑,褪去白衣大褂的三浦一身淺藍色的休閑襯衫,看似隨意的邀請,眼神卻流露著不容推辭。
“現在”吃驚多過歡喜,這個時間約他,昌瑉和他今天才見麵,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慎重的約自己。
但他並沒有拒絕,因為他剛好也有話要問他。
鎖好自己的車進了他的後車座,發出一條短信讓瑉豪把自己的車開回去,昌瑉一直沒跟他搭話。
三浦也保持著沉默,偶爾透過後車鏡看一眼他,氣氛莫名尷尬。
直到抵達三浦的別墅,兩人才一前一後進了房屋內側。
“隨便坐,就當是自己家。”拖掉鞋讓人準備上菜,三浦的住宅雖奢華,但整個別墅內外也就隻有一名年過中旬的廚媽。
導致昌瑉進屋以後,太過的冷清讓他誤以為自己是在某處塵封已久的故居。
房子的家居擺設也儼然一副日式風格,到處彌漫著濃濃的東京格調,“想不到三浦教授的住所,如此安逸典雅……”
“看來,你也很喜歡安靜啊,”俯身坐在茶幾前為其泡茶,三浦記得有次他帶同期來,被一頓嫌棄,“我很多朋友都嫌我這裏太沒生氣。”
“確實,這麽大的房子,都沒看到什麽傭人,”坐在他對麵盯著他優雅泡茶,聞著那淡淡的茶香,昌瑉內心鼓了一肚子的話。
眉毛擰著,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將泡好的茶推了一杯在他麵前,三浦自然也有他的用意,“我生性就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家裏有太多傭人,所以隻請了一名廚媽當鍾點工。”
點頭禮貌性地接過.,昌瑉本不愛喝茶,但撲鼻的茶味濃淡交錯甚是清香,他忍不住抿了一口,舌尖連帶著喉嚨都變得無比甘淳,“這茶很好喝。”
“這叫玉露,自己種的,是日本很有名的茶葉。”笑,再次給他添了一杯,三浦一直都在觀察他的為人。
明明一肚子疑問還能忍著不開口,這耐性挺不錯,“不過,茶雖好喝,但飯前三杯茶是不好的習慣,偶爾喝喝還行,經常如此可就不推崇了。”
“嗯。”點頭,隻是眉宇一直擰著,昌瑉還在掛心在中的事。
到底該怎麽開口問他
“沈少爺,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左右搖晃茶杯,低頭聞著茶香,三浦主動打開話莢。
一愣,意外他會這麽問的同時,昌瑉也終於開口向他追問,“為什麽一定要在中留下,我想你讓我來,不僅僅隻是喝茶吃飯吧。”
到底是什麽,能比守候病危的母親還要重要
搖晃茶杯的動作緩了緩,隨即深深抿了一口,盯著他,三浦隻想他一個問題,“你是真心喜歡在中麽?”
“當然!”毫不猶豫,昌瑉一直愛的幹脆,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問。
他和在中的關係,即便是他們本人也都還沒有正式開始,他是怎麽知道的
“那你了解他嗎?”喜歡,不代表了解。
做這一行,接觸過在中這種類似的病人太多,三浦自然也看的多,所以對於人性他比誰都要更清楚。
很多人都曾海誓山盟,但知道真相以後一樣會咜棄,隨之背離。
“了解”頓住,這突然的字眼昌瑉有些恍惚,他好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了解在中,至少他對鄭允浩的態度,他就一直沒懂過。
“除了他的相貌家世,對他這個人,你了解多少?或者,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愛的究竟是他這個人還是他美麗的皮囊。”
“我是還沒完全了解他,但你也不能這麽質疑我。”對他的言辭感到慍怒,昌瑉是真心愛在中,他怎麽能說是愛他的麵容
並沒有因為他的氣憤停止話語,字字珠璣,三浦不想將來他們任何一方受傷。
尤其是作為他的病人,他要對每一位患者負責,“空口說出的愛誰都會。你喜歡在中的事情金夫人曾跟我提過,就算你真心喜歡他,那你的家族呢?”
“家人還需要時間,我會慢慢跟他們解釋,我也相信他們會尊重我的選擇。”
“就算他是雙性人”放下杯子語,突兀接過他的尾音。
對於他這種豪門子弟,三浦看的最多的是無情,也最多的身不由己。
被他一句話震的握著茶杯的手一抖,茶水跳出杯身濺了桌麵一片,隨之而來的便是衝頂的憤怒.
越過茶幾,昌瑉直接拍桌而起,“三浦春馬!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意料之中的憤怒,這更讓三浦確定了他是真的在乎在中。
隨手將早已放置在茶幾底座的文件拿出,放在桌麵推到他麵前,那份文件不是別的,正是屬於在中的病曆文檔,他認為是時候讓他知道一切。
看著那移到自己麵前的東西竟莫手抖,咽動口水,足足隔了半分鍾昌瑉才把它拿起。
當一頁頁翻過那滿是文字和圖案的文檔之後,心也在跟著凝固。
文檔似乎變得沉重起來,雙性人,這個隻在書上聽過的奇異代名詞,如今竟真真實實的在他身邊發生。
而那個人,偏偏就是自己最愛的人!
手抑製不住的發顫,他重新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全身都在抖。
怎麽會,在中怎麽會是雙性人!
將他前後所有的反應都看在眼裏,那種震驚的程度,三浦能理解,“現在,你還會說自己是真心愛他?”
知道真相的你,是放棄,還是繼續
指尖下意識地捏緊文件的邊緣,飄忽的視線死死盯著茶幾桌麵。
不像一般人一樣在知道真相以後大吼大叫,昌瑉隻是不斷上下起伏著胸口,內心難以平靜,“教授還有什麽,就一次性直說完吧……”
擰眉,緩緩給自己倒了第三杯熱茶慢飲,既然請他來,三浦自然是打算把所有的一切都告之於他,“在中的身體從小就跟常人不一樣,十歲的時候做了一次手術,常年服藥。藥一旦用完必須做二次手術,否則他會無法和常人一樣。”
“這種手術,不是越小做越好麽?為什麽一次手術的時候沒有完全治好他”屏息凝視,終於將視線定在他身上,昌瑉此刻更在乎的是手術所要麵對的風險,“成年以後才做二次手術,這成功的幾率有多大”
“風險當然有,但隻要在他藥停後的一周內做二次手術,成功率就有百分之八十。”
“一周內”
“嗯,一次手術我們隻給他摘除了還未成形的女性欒巢,術後他必須常年服用類似雄激素的東西,才能保持體內男性Y的平衡。
這種藥本身影響很大,如果不在停藥後盡快做二次手術,藥性會嚴重反彈造成不堪的後果,這也是我讓他必須留下的原因。”
“那如果超過一周沒及時做手術,後果會怎樣”聽著他的敘述,知道的越多,昌瑉組織細胞裏的血液就竄流的越快。
他一直都不知道作為雙性患者,還有這麽糟糕的情況。
“這個假設,我最不希望它發生。若真的如此,他不僅會失去最佳的手術機會,此生再無改造的可能,還會有嚴重的生命危險及後遺症。”
每每提到這個可能,三浦的麵色就會變得凝重。
在中想成為正常人的渴望有多大他最清楚不過的,一旦藥效反彈,他一輩子都要過著一半男一半女的生活。
這種打擊,是任何男人都承受不了的,也是致命的。
昌瑉自然也慢慢懂得他的意思,“所以……當初伯母會帶在中離開,也是為了給他醫治?”
“是的。那個年代雖然科技有限但手術的費用很高,如果不是金家,在中連一次手術都做不了。但盡便如此,他的身體構造特殊加上科技有限,當年我們也隻能給他做一半。”
頓了頓,三浦又再次補充,“當然,這次的二次手術也是存在一定的風險,更重要的他即使做回男人也沒有生育能力。”
該說的,話到這裏他都已經說完了,至於要怎麽決定,就要看昌瑉對在中的愛是否經得起考驗。
“現在你知道了原因,要不要留下照顧他,就看你自己了。”
“……”心,隨著他話音的結束停止顫動 ,沒有生育能力也就表示在中無法□□,對於這個,昌瑉並不是特別在乎。
隻是在短短的十幾分種裏,知道這麽大的驚天秘密,他還是需要冷靜冷靜。
“好了,茶也喝了,不過午飯可能來不及吃了。”轉移話題提醒,三浦也不是不懂人情,他的確需要好好冷靜。
“那我先走了……”撐著茶幾站起彎身道別,離開三浦的住處,昌瑉滿腦的空白。
反複問自己他還愛在中麽,還愛麽
答案是肯定的,他愛。
隻是他沒想到在中的手術和他身體的秘密,會是如此的驚天動地,他恍惚的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當他離開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三浦都在問自己,就這麽告訴他一切,是該,還是不該
萬一他就此放棄,一走了之
憂心忡忡,在機場送行的時候,他都還在想昌瑉那小子到底會不會來。
飛往英國的專機是沈氏的,卻遲遲不見昌瑉的人影,為了照顧金成玲,不僅是他的助理,金父也跟著去了。
目送金成玲上機艙的時候,在中依然紅著眼眶,暗自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那會兒他以為沈昌瑉不會來了,但最後飛機起飛的時候,他還是到了。
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他什麽也沒對在中說,什麽也沒對他做,
隻是安慰在中、抱著他的時候眼底多了一分複雜,多了一份心疼。
看著那樣的兩人會心一笑,三浦最先離開。
喜悅自己沒看錯人之餘,他也在想,要是在中知道自己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昌瑉,會不會不顧尊卑,嚷著要打死他呢?
嗬,在中啊,希望他能一直這樣如他所說的這般愛你。
這樣的少年已不多見,你可要好好珍惜。
【入夜.金家】
“在中,你怎麽了?”端著溫水進房,一眼便看見陽台外那個略顯焦慮的背影。
自打從醫院回來,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昌瑉想走也不放心。
他雖然暫時住進了金家,可沈氏那邊他已經將近一周沒有回去上班,不僅僅是父親,連瑉豪也在打電話催他。
所以他必須得在他手術之前,再抽空回一趟沈家和公司。
“沒什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 ,我總感覺心裏有點慌……”站在陽台邊緣 ,緊揣著手機回應他的話。
微風偶爾吹起額尖的碎發,露出那雙帶著些許憂愁的眼睛. 從母親一上機開始,在中就心神不寧。
心裏總有種強烈的不安讓他悶得慌,好像,隨時會發生什麽一樣。
把水放好在客廳的桌麵,走近陽台和他並肩而立,昌瑉知道他是在擔心金成玲,“別想多了,伯母已經上了飛機,何況還有伯父、三浦教授的助理同行,專機上也都是我家的人,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可是……”握緊手機神色更加矛盾,他說的這些在中都知道。
隻是一個鍾頭前他開始打不通父親的電話,心裏不免有些擔心,“我爸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有點擔心。”
“傻瓜,”雙手搭住他的雙肩掰正他的身體,昌瑉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忘了飛機上是不能開機的”
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事實.
在中竟然忘了這個,看來他是真擔心糊塗了。
夜晚還很長,看來他還得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得到母親安然抵達英國的消息。
“好了,夜深了,外麵風大,快進屋喝點溫水回房間休息吧。”抓住他的手扶他坐回輪椅,將他緩緩推進屋內,在醫院他就一直沒好好休息,既然人已經送走,昌瑉自然要他好好照顧自己。
“可我睡不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像個小孩一樣被他萬分嗬護,在中總覺得不習慣,不習慣他對自己這麽好。
“睡不著也要躺著,你膝蓋的傷才剛縫好,不好好休息難道你想它再裂開一次”
“知道,我隻是太想我母親……”
“伯母那邊 ,最快也要明天淩晨2、3點才能到,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覺,醒來就能收到你爸的回信了。”
進屋拿起桌麵備好的溫水,硬遞到他手上。
怕他失眠,昌瑉特意在三浦那要了安神液加了幾滴在裏麵,“喝了它好好休息,現在金家就隻剩你和俊秀兩兄弟撐著了。”
無奈,低頭握著那杯溫水反複喝了幾口。
經過這幾天,在中難得能和他安安靜靜地呆在一起。
想想在醫院的時候,也是他一直在自己身邊照顧,心中頓時湧上無限的感激,“昌瑉……謝謝你。”
“謝我幹嘛?”
“自從我家出事以後,你一直在我身邊照顧。現在住在我家,本應是身為主人的我來盡地主之宜,結果反而讓你在這個屋子裏忙活,我和俊秀倒成了客人……”
發自內心的抱歉,親戚都未免能做到如此,何況在中和他不過才相識一個月。
不管站在哪個角度,他都有欠昌瑉。
“說什麽對不起,我又不是外人。”不接受他的道歉,對昌瑉來說,他所做的都是順著自己的心意罷了
再者,金父不在,俊秀身體又一向不好,他膝蓋未痊愈手術也將至,他沒有理由不留下來照顧他,“我對你好,是因為我想對你好。在中,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我的心意麽?”
“我……”再次因為他的話僵住,無法直視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在中低頭喝水避開。
這個話題他總是想逃避,他對自己的感覺他是知道的,可他現在根本沒那個勇氣回應。
見他沉默,昌瑉索性彎下身蹲在他麵前,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臉,“在中,你看著我,不要逃避……你懂我的對不對”
當他掌心的溫度,完全覆蓋在他有些冰冷的臉頰,在中的視線有那麽一瞬間被水汽模糊。
但他還不能。
默默拿開他的手側過臉,隻有他自己清楚他最真實的樣子,“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等他不再有殘缺,等他完全變得和普通人一樣,他才有資格接受他。
“在中,怎麽你的內心對自己這麽不自信”被拿開的手在半空尷尬頓住,歎息,更像是自言自語,昌瑉收回自己的手改摸他的額頭。
他知道他不願在此時接受他的原因,他願意等,等他變回普通人。
“昌瑉……”
“好了,別弄得這麽煽情,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你成為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來回擼了幾下他的劉海,最後慢慢撫平。
起身幫他把水杯拿走,昌瑉不會強迫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也不強求他在這會兒回答或者承諾。
他相信,他和在中之間隻不過是時間問題,等他做完手術,一切都會慢慢解決。
也不會再因為他身體的不同,有任何的隔閡與顧忌。
靜靜地任他推回房間,撐著他的肩膀慢慢上床,在中躺回床上看他幫自己蓋好被子 。
直到他閉眼休息,昌瑉才輕輕關上房門轉身離開。
聽到關門聲,緊閉的眼簾再度睜開,在中那黑暗中的瞳眸,浮起一絲隻有他自己感覺得到的濕潤。
有些東西,隻有他自己知道疼痛。
不是他沒有勇氣坦白,是他忽然想起允浩,想起他那唾棄的眼眸,和他的殘忍刻薄,
【你不是喜歡男人麽?】
【就算清白,也改變不了你是同性戀的事實】
【如果不是為了羞辱你,我都嫌你惡心.】
一字一句,如同寒如冰。
同性戀,這多麽諷刺的三個字
是啊,從記事開始,哪怕他再不願承認,再怎麽逃避,甚至一度將這個歸咎為是自己可恨的身體導致,他也清楚知道最真實的原因是性取向。
他永遠也忘不了允浩在說那些話時的,眸底所流露出的厭惡。
本就帶著恨意,麵對這樣的自己他一定會覺得惡心,惡心到寧可踐踏在腳底,也不願看到自己。
可是,允浩,即便你再恨我母親也是母親。
你怎麽就這麽決絕,當真不來看一眼
變得酸澀的眼睛最終在波動的情緒中再次閉緊,怕眼淚會不爭氣的掉落,他不願再去多想,不願再去感傷。
又是一夜的無眠,
又將是漫長的生澀與等待。
誰也不知道,在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中,第二天迎接他的,會是另一翻致命的打擊!
喪禮
隨著日光逐漸投入大地與樹木交織,人們繁忙的腳步不斷穿梭在來往的班車、的士之中,迎接新一天的早晨。
期間各大電台的播報、地鐵站牌、網絡TV都在報導著同一則新聞,成為他們口中的熱門。
背著書包的大學生們也在步入校園之後,紛紛拿起手機狂刷著ins,
有震驚,有咋舌,也有惋惜.
哪怕是公司的白領都在早餐時間聚集,議論不停……
“天呐,你們都看新聞了嗎又是飛機爆炸!”
“看了,今天早上我一醒來,手機上都是彈窗口.”
“對啊,今早我坐車的時候也聽到廣播了,好像是從韓國飛往英國的專機,”
“你們說怎麽這幾年老是這麽多飛機事故,好端端的就給爆炸了?”
“就是,再這樣下去,以後我都不敢坐飛機了……”
“這麽嚴重,那專機上的人還能找得到嗎?”
“屍體暫時還沒找到,飛機殘骸倒是找到了一些,據說被證實是沈氏的。”
“啊!你們在說什麽新聞,什麽沈氏!!那沈少爺豈不是……!”一聲尖叫,越來越多不清楚狀況的加入其中。
“哎呦小聲點!那趟專機是沈氏的沒錯,但是沈大少爺不在上麵.”
“哦,那還好……可專機上的都是些什麽人能用專機一定不一般吧。”
“說是金家的人……金家,金氏知道吧就是最近一直出新聞的那個!”
“當然知道了,現在新聞滿天飛,網頁上還說這趟專機是為了送金氏的人去國外治病還是啥的,金氏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都在上麵,沒想到居然出了這樣的意外……”
“天!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那金氏這次豈不是要破產.。”
“關鍵是現在沈氏和金氏都上了頭條,我看這次的爆炸事件搞不好兩家股市都要爆跌。”
“我覺得沈氏還好,就是金氏,這次恐怕基業不保了……”
“誒誒,你說這突然爆炸,到底是事故還是人為啊?”
“暈,這種事怎麽可能人為,專機可是沈氏自己的人負責的.”
“天,那我得靜靜,韓國好久沒出這麽大的新聞了……這金氏也太衰了吧,這麽大的事得損失多少。”
“就是,就算不破產,金氏這次也是受到重創,這未來……堪憂啊……”
“唉,我說你們這些女人怎麽嘴巴都這麽損,老說人家破產!都出這事了積點口德吧.”
“什麽呀科長,我們這說的都是事實好嘛……”
“事實就算人家有破產的危機,也還有兩個當家少爺在,你們當金氏沒人呐,瞎操心。”
“金氏有沒有人,我們不也是在議論嘛。再說金氏兩個少爺,一個身體不好,一個又剛從國外回來,聽說還是繼子。這事一出,還指不定誰繼承遺產呢~”
“行了行了,越八卦越多,都趕緊回自己的崗位工作去吧……”
“唉,可憐啊……也不知道現在金家兩位少爺是什麽心情……”
……
“少爺!少爺!”捂住心口,猛的失去意識昏倒在沙發內側。
得知飛機爆炸,俊秀最終受不了刺激暈了過去。
“快,快送俊秀去醫院……”讓管家和傭人立馬背俊秀去醫院,一手被昌瑉扶著,半邊身子癱軟在他懷裏,若不是有他在身後支撐,在中也早就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整張臉都失去了原有的血色,他手在發抖,手機也掉在地上碎成兩半.
眼看俊秀被管家送去醫院,他反複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千萬不能倒下!
但他還是連說話的力氣的都沒有。
飛機爆炸了,母親的那班專機竟然在空中爆炸了!
母親,父親,三浦的助理,還有沈家的親信,除了飛機殘骸,竟連一具屍體也沒有留下……
怎麽會這樣,到底誰來告訴他為什麽會這樣!
“在中,在中你怎麽樣?”擁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趕緊扶他在沙發仰躺小憩。
怕他也承受不了打擊而,昌瑉慌忙給他倒水。
他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手仍然會止不住發抖,如果不是三浦告訴他在中手術的原因,他決定留下來照顧在中,那麽這次他也會跟著上飛機
後果簡直不敢想。
接過他的水怎麽也握不穩,哪怕已經聯係了警署,等待著事件的最新進度,在中心裏也清楚,這專機上的人存活下來的幾率幾乎為負。
他渴望消息,卻也害怕消息,更無法保證,當警署真的找回機上遇難者的屍體,他還能不能堅持下去。
覆上他的雙手緊緊握住,與他一同握著那杯水,昌瑉能做的隻有安慰,“在中,在中你聽見我說話了麽俊秀已經倒下了,現在這個家就隻有你,所以你要堅強,你是最堅強的不是嗎?”
無焦距的視線終於緩緩凝固在他身上,看著他,在中咽了咽喉結默默咬緊牙關。
是啊,俊秀的心髒本就不好,
這次的打擊讓他倒下了,自己就絕對不能再倒下。
他要照顧俊秀,還要撐著金家,所以他不能倒,絕對不能倒。
他以為自己能做到,也的確隱忍到最後都沒有掉過一絲眼淚。
可第二天警署再次帶來消息,說隻找到了一具機長的屍體,他親自去現場看到那副焦的已分不清人形,絕望終究打敗堅強,讓他一度昏了過去。
僅僅一日的時間,
金家承受了無比巨大的打擊,炸了媒體,也慌了整個金氏上下。
誰也不知道到下一刻,他們將麵臨著什麽,
更不知道緊伴著喪禮,更大的洗禮在等待著他。
相比外麵爆炸式的風波輿論,此刻青狼內部卻是格外的安靜。
隨著壁掛上擺放著的沙漏一點點往在底部流沙,安靜到幾乎隻能聽的到呼吸聲主公閣樓裏,允浩背靠著轉椅,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從衣袖上掉落的一枚灰色紐扣。
一分鍾過去,十分鍾過去……
直到尼坤出現在他的閣樓,他的視線才得以轉移。
“浩哥,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指尖一頓,鬆了手,允浩手中有些溫度的紐扣應聲落在桌麵,循環翻了好幾個圈,“辦好了,就去準備幾套黑色西裝和白菊。”
“是。隻是到時候那些媒體……”話到一半不敢往下說,這是尼坤出院以後他交代做的第一件事。
雖知道他讓自己準備衣服和白菊的用意,他也不敢私自做決定。
“媒體想辦法驅除一半即可。”眸底看不出什麽情緒,允浩斜了斜身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浩哥,別怪我多嘴……為什麽不讓我們趕走全部的媒體,畢竟您要是去,被弄上電視可就不太好了。”
“上電視有什麽不好?”不以為然,允浩就是要留下一半媒體來讓他上頭條 ,“金家辦喪禮,這麽重要的場麵,我怎麽能不出席”
“那,您的意思……是要公開您和金在中的關係”小心翼翼,尼坤實在不懂。
一旦上報紙,人人都會知道青狼和金家有關聯。
他明明痛恨金家,更不想和金在中有半點牽扯,這次卻要參加喪禮。
“關係我和他能有什麽關係我的身份隻是青狼頭頭,懂麽”陰下臉,語氣陡然變的生硬。
去參加喪禮,允浩自有他的用意,誰要承認他和金在中有什麽關係!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收住話音低頭離開,意識到什麽,尼坤著手去安排他交代的事宜。
也許是他變笨了吧,所以開始猜不透老大的心思。
允浩也在他離開之後縮緊了瞳孔重新拿起桌上的那枚紐扣撫摸,猛的一指摁成兩半,
他倒是很想知道,在喪禮上看見他,他金在中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也正如他所預期的,在這次事故沉痛的打擊之後,金家很快在幾日後對外公開舉辦了葬禮。
地點,就選在首爾本地的市中心二級喪儀館。
除去現場素衣著裝的媒體,整個喪禮現場都肅穆而安靜,掛著白布,飄著橫幅。
因為備受打擊心髒的病情加重,整個過程中俊秀都麵色蒼白沒什麽精神,身體的狀況,也讓他有些抵不住長時間的站立。
麵對一個個抵達現場的吊唁者,他身邊一直有人攙扶著,主持喪事的擔子自然落在了在中的肩上。
突發事故的原因父母的棺內並沒有屍體,隻有他們生前穿過的衣缽,在禮節上,也必然省掉了一些正常喪事該有的過程。
來參加喪禮的賓客,除去同宗同親的親朋好友,便是金氏平常生意場上往來的那些股東,投資商,
沈氏也因為昌瑉的緣故,來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沈父。
黑色的西裝,白色的胸花,步入垂掛著白布和堆滿百合花簇擁的靈堂,多年來雖一直未曾合作,但他也算的上是金鍾國的舊識。
望著金鍾國和金成玲的黑白遺像,他感慨的同時深深鞠了一個躬,願他們在天堂安好。
麵對在中的時候,他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昌瑉,有些事不是不知道,“金少爺,節哀順便。”
沒有說話,俯身以標準的姿勢回拜,悲傷卻不失該有的禮數,對於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