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牆之內

  卜元亨一眼就盯住了唐枚，心裏火冒三丈，任是年近天命之年，加之腿疾在身，還是一頓一步的追了上去。 唐枚腿腳靈便，跑的比兔子還快。 跑了沒幾步，他見到前邊一個巷子，直接就拐了進去，算是躲掉了這個老頭。 籲了口氣！ 他靠在牆根上“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耳邊還在“嗡嗡”作響，歇了一會，便打算再往前走走，卻是在剛要踏出第一步時，腳又不自覺的收了回來。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聽見了牆裏頭傳來念經的聲音。 聲音似曾相識，充滿磁性，讓他不自覺地想多聽一會，聽了一會又突然忍不住想看上一眼這個念經的人。 他趴在牆頭！ 看見了卜流輝。 卜流輝自從妻子有了身孕以後，自認為功成身退。在閑暇之餘，便去廟裏請回了一尊玉佛，開始成天燒香叩拜祈禱，成為了一名虔誠至極的佛教徒。 這天，他如同往常一般在家裏上香禮佛，忽然聽到了院外傳來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 他最近經常會聽到這種聲音。 有一次，實在於心不忍，出去詢問，那人告訴他是老爺吩咐的，管教不懂事的家奴。 既是老爺管教，他也不好插手。 確實，他也不愛再多管這些事。 於是闔上了雙眼，嘴中又繼續默念起了《心經》：“……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當念到“心無掛礙”時，外麵的哭聲停止了，他“籲”了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眸子清亮。站起身來，撫平了衣袖，向門外走去。 他對著那個家仆喊了一嗓子：“喂！你等等!” 那人聽見背後有人叫他，扭過了頭來，卻看見是卜少爺！ 卜流輝見他眼生，知曉該是個新來的。 因為向來極少出門，所以府中許多人沒見過他。 那人是個伶俐的，偶然在卜少爺站在院門口時，看了他一眼，便記住了。知道他是少爺，小跑了過來，臉上笑盈盈的：“大少爺，有什麽事麽？” 卜少爺模樣俊美，性子溫和，聽聞以前曾和一個男人好過，後來那個男人死了。他整日裏隻愛在房裏拜佛念經。旁人知曉他的事後，不願招惹他，卻也不敢輕怠了他。 卜流輝緩緩開了口：“剛才哭的那人可是又挨老爺的罰了？” 那人道了聲是。 歎了口氣，卜少爺又說：“聽這聲音也真是怪可憐的，你們都是同在一個府裏共事的。若不是家裏有難處，任哪家的父母也不願把自己的兒女送來供人驅使。既然到了這裏，你們彼此都該多照應著些。無論他犯了什麽錯，罰過也就是了，莫要太過。” 卜少爺雙手合十，手上還繞了一串念珠，朝西方拜了拜：“我佛慈悲！萬物生在天地已是苦難，曆盡千劫才有了這一世輪回，世事艱難，人生不易，何不多以包容善待他人，凡事都該以善為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