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畫工小弟(1)
信陵君的府門口,在大梁城裏可謂是獨樹一幟。他因為眷養了許多門客,加上他禮賢下士,門口總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熱鬧之勢可與城北的商業區媲美。
此刻,一名身穿灰色直裾深衣的少年站在門口正中央,仔細地打量著這座宏大的府邸。
大門比成年男子高出大約四五尺的樣子,寬闊非常。門上刷著均勻深紅的油漆,貴氣之中不失穩重。上麵的匾工工整整地寫著“信陵君府”四個金燦燦的大字,放眼望去就知道這府主人身份何其尊貴。
在這裏進進出出的人,要不是大梁的貴胄,就是才華橫溢的文人士子。有的人躊躇滿誌,有的人麵色凝重,有的人意氣風發,有的人唉聲歎氣……
靜靜盯了一會兒,也沒有人出來趕他離開,少年的嘴角浮起幾絲滿意的笑容。
這少年生的眉清目秀,身材有些消瘦,乍看都會將他當成弱不禁風的女子。
其實,她真就是女子。她是稻香春的少主子——如沛菡。自從那日在稻香春領略了信陵君的氣度之後,她便暗自下定決心,要交他這個朋友。
本來她可以大大方方地進去交友,可她偏不這麽做。她聽說信陵君禮賢下士,對人禮貌有加,聲明遠揚。她在其他國遊曆時,就聽說了不少關於信陵君的事,對他也是頗有好感。
她這些年也算見識不少,但也不相信真能夠做到如此這般。所以,她要試他一試。
打定主意,如沛菡大步往府內走去。
她剛走到府門口,前腳還未踏進去,一名家奴攔住了她的去路:“敢問這問公子,來此所謂何事?”
如沛菡朝那人作揖,刻意壓低聲音道:“我特地來拜會信陵君,煩請通報一聲可好?”
“你且稍候片刻。”家奴還她一禮,然後匆匆進府通報而去。
過了一小會兒,那家奴得令出來,恭敬地為如沛菡引路。“公子請隨我來。”說著,他便引著如沛菡往裏走去。
把如沛菡帶到正廳內,家奴請她到案幾前坐下,“公子請稍等片刻,我家信陵君馬上就來。”幾名跟在他身後的侍女在案幾上有序地擺上酒水,擺放好後就走出了正廳,留下如沛菡一人。
如沛菡抬起麵前的酒爵,淺抿了一口後,她“噗”一下子吐出了那酒水。
這是什麽酒啊,竟然這般烈?她遊曆這些年,喝過最烈的酒莫過於秦國的酒了,沒想到這信陵君府上的酒比秦酒更甚。
吐出酒後,她還不小心被嗆到,立刻不住地咳嗽起來。
在她咳得麵紅耳赤的時候,一個男子的聲音驟然響起:“沒想到這位小兄弟也喝不慣這等烈酒呀!”楚雲大步走了進來,朝如沛菡作揖行禮。
如沛菡連忙起身還禮,“不敢擔此大禮。”邊說她邊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楚雲看出她的尷尬,但也不說破。他示意如沛菡坐下,自己也在主座上的案幾前坐下。他徑自往酒爵裏倒出些酒,對著她舉爵道:“小兄弟,初次見麵,我敬你一爵。”說完,他將酒一飲而盡。
如沛菡連忙再次倒滿酒,恭敬道:“我也敬這位公子一爵。”無奈地望著酒爵中的烈酒,她咬著牙喝了下去。
酒剛下肚,她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這酒真是太烈了,她是說什麽也喝不慣的。“這酒比秦酒還烈。”她隨意地抱怨了一句,拿著酒爵有些泄氣。
楚雲見她竟然知道秦酒甘烈,不覺對眼前的少年好奇起來,遂追問到:“這位公子可是喝過秦酒?”
如沛菡擦擦自己嘴角殘留的酒漬,如實地回答道:“我之前到過秦國,有幸喝過秦酒。”
“哦?小兄弟還到過秦國?”楚雲對這位少年愈發感興趣起來,忘了他來的目的。
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如沛菡急忙解釋道:“我家公子喜歡四處遊曆,我有幸跟他到過秦國。”她可千萬不能露餡,此次她是裝作稻香春的畫工小弟來的,千萬不能被人識破了身份。
原來如此!楚雲看他舉手之間彬彬有禮,不像是身份低下之人,沒想到他隻不過是個家奴而已。照這麽看來,他家主子肯定不簡單。
想起什麽,楚雲索性直接問道:“那敢問小兄弟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如沛菡也記起自己前來的目的,她立即正言道:“幾日前信陵君曾到稻香村去,走之前請稻香春的嫵玉幫他尋那日同他對弈的男子,我是奉嫵玉姐姐之命特地來稟告他消息的。”
楚雲記起這事,看來這稻香春還真是上心,交待的事情如此認真的幫忙。“那你直接跟我說吧!”他笑著應了一句,對眼前這位少年好感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