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似曾相識（3）

  匆匆趕到城北郊外的麥田邊，她已經累得筋疲力盡。頭上的太陽毒辣辣地炙烤著她的皮膚，汗水也隨之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放眼望去，光禿禿的田地裏，已經分散著站立著幾人，趕著牛車，辛勤賣力地犁著地。


  糟糕！她暗自苦笑出來，這麽大的郊區，就算她跑到這裏，怎麽能夠找到他呢？她有些垂頭喪氣，無力地眺望著一望無際的田野。


  離她很遠之處，出現了一對人群，三五成群地站立著，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麽。


  她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看那些人的架勢，應該不是普通的百姓。他們耕地的動作極為生疏，仿佛是一群新手。但是看他們的年齡，又不像是少不更事的年輕人。


  想起之前信陵君夫人說的話，她恍然大悟。這些人，看來應該就是陪同魏王前來察看春耕的人群。既然如此，他肯定在那些人當中。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低低咒罵了一句，提起裙裾就往那群人跑去。


  跑了沒多久，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名高大的男子，身形跟魏無忌十分相似。她望著那人的背影確認了片刻，興高采烈地撲上去從後麵抱住了那人，“公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被她抱住的男子緩緩回過神來，狐疑地打量著她，不明就裏。


  如沛菡抬起頭，目光驟然呆住。眼前的男子不是魏無忌，而是一名身形與他十分相似的男子。


  男子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嘴唇邊上蓄著一圈胡須。雖然他穿了一件短褐，卻也襯得他貴氣十足。他的眼睛也是琥珀色，跟魏無忌的眼睛有幾分相似，就連長相也有幾分相像，不過就是他年長一些。


  男子望著她滿臉訝異的表情，微笑道：“姑娘，你來此做甚？是來尋人的麽？”他眼睛了淩厲的光芒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和。


  如沛菡發現自己抱的人不是魏無忌後，訕訕地放開手。“對不住，我認錯人了。”她害羞地低下頭，指節抓著自己寬大的衣袖。


  男子依舊微笑著，這女子跟一個人長得很像，尤其剛才看到她那雙漆黑的眼睛，燦若星辰。恍惚間，他竟將她們的影子重疊在了一起。


  感受到男子炙熱的目光，她微微朝他一福身，“請公子別介意我的魯莽。我先告辭了。”在她轉身欲離去的時候，她又轉身問道：“敢問公子，可曾在此見過信陵君？”


  原來她是來找魏無忌的。男子先入為主地把她當成了信陵君府上的丫頭，笑道：“姑娘你作為信陵君府上的丫頭，怎麽這般糊塗。信陵君今日並未到此啊。”


  信陵君不曾到此？她微微皺著眉，不甘地追問道：“可是夫人說他陪同我王到了城北？”


  “信陵君確實不曾來過。據我所知，我王今日並未招他一同前來。”男子說得極為平靜，成竹在胸。


  見他如此肯定的模樣，如沛菡頓時醒悟過來，她被騙了！緊緊咬住嘴唇，她轉身想要快步離去。


  男子卻追上她的腳步，抓住了她的衣袖，指著她的腳，有些調笑道：“姑娘，你要走可以，但你確定你的鞋還能陪著你尋人麽？”


  如沛菡順著他的手望向自己的鞋子，發現由於她跑得太急，鞋底已經磨破了，還粘了許多田間的土壤。看著自己的窘樣，她撓著後腦勺傻笑起來。


  男子望著她此刻笑靨的臉頰，也隨著她笑了起來。


  “我剛才跑得太匆忙，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她感激地對他道：“公子，謝謝你。不過我出來得太急，身上忘了帶錢幣，所以……”她低著頭顱，聲音越來越低。


  男子也不說什麽，到不遠的一棵樹下，牽著一匹馬走過來。來到她跟前，他將激韁繩交到她手裏，“你會騎馬麽？如果會，這馬便歸你了。你騎馬去尋人，那樣也方便些。”


  她抬眼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似乎在確認他所說是否屬實。


  男子的嘴角掛著溫柔的笑容，微微朝她頷首。


  她感激得幾乎快要哭出來，跑出來這會兒，又走了那麽多的路程，她都委屈死了。況且剛剛還聽到他已經有妻的消息，對她更猶如晴天霹靂。如今有人贈馬於她，她自然是感激涕零了。


  見她憋著嘴快哭出來，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這馬就當寡人……我送你的見麵禮了。”


  她接過他遞來的韁繩，騎上馬後朝他作揖，“公子的恩德，沛菡永世不忘。如果以後公子有需要沛菡的地方，沛菡自當盡力。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他輕輕笑了笑，“姓名不過是個稱呼，如果你我有緣，日後必定能夠再次相見。”


  “那後會有期。”她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夾緊馬肚匆匆往大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