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置於死地(2)
盡管她被魏圉關住的日子,看管她的人並未為難她,可她回來再看到滿身鮮血的如沛菡的時候,簡直把自己恨死了。如果她機靈些,可能主子就不會被害成那副悲慘的模樣了。
從那以後,她就暗自下定決心,自己得變得聰明些,不能再給主子增添任何煩惱了。
睨著她堅定的樣子,如沛菡輕輕點點頭,“你去打聽一下,看大王這些日子都在哪裏留宿。我如果要出去,還得他同意才行。”
“嗯!主子,你放心,我會辦妥的。”嫵玉認真地說著,隨即便去打探起來。
她真想回安邑看看了。魏圉時不可能放她離開的,以他的性子,不會那麽放縱一個背叛他的女子。思前想後,她隻能說自己要回去,祭拜她爹一番,正好她爹的忌日也不遠了。
爹,女兒真的好想回去看看您。你知道麽,女兒現在好無助。原本想著要為您報仇,可是這些日子卻為了兒女私情,做了那麽多可笑的傻事。
嘴角扯出絲絲苦笑,她是該想想她爹的事了,不能再如此沉淪下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放下那些纏綿的情思,她決定必須開始查找當年殺她爹的人。
沒過多久,嫵玉就給她帶來了魏圉最近的消息。魏圉最近又寵幸了一位美人,據說是秦國送來的,為了向魏國以示友好。也對,秦國最近對趙國大肆用兵,要是不安撫住趙國的鄰國,等他們聯合起來,可就不好辦了。
如沛菡對他寵愛誰並不感興趣,她關心的是,自己該怎麽去見魏圉,怎麽跟她說自己想回安邑一趟。嫵玉告訴他,平日魏王召開萬朝會,都會在紫宸殿逗留許久,而其他時候他都會直奔那位美人的宮裏去。
思慮了許久,別無他法,她決定利用那段時間去找魏圉。打定主意,心情開朗了許多。自己不能總是逃避不見他,既然他不願自己來見她,那就讓她自己去找他吧。
這一晚如沛菡睡得十分安穩,沒有之前的噩夢連連。睡夢中,她依稀回到了安邑,回到了父親還在的日子。爹慈愛的笑容,雙手捋著胡須,輕拍打著她的脊背,哄她睡覺……
早晨醒來,想起父親的死,如沛菡心底不免揚起幾分悵然若失。可很快她便打起精神,招來嫵玉為自己梳妝打扮。
一襲紫色深意穿在身上,一根發簪將頭發綰成精致的流雲髻,走起路來飄飄若仙。臉上施了淡淡的妝容,若隱若無的腮紅,遮住了她的憔悴,顯出女子的嫵媚可人。
待嫵玉幫自己裝扮完畢,如沛菡一掃之前的陰鬱,嘴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款款朝紫宸殿走去。
迎著暖暖的微風,如沛菡帶著嫵玉到了紫宸殿的殿門前,魏圉德內侍吳蕨迎了上來。
吳蕨朝如沛菡彎腰行禮,“夫人,您是來找大王的吧?請您稍候片刻,老奴立刻進去為您通報。”
如沛菡輕微應了一聲,靜候著吳蕨進殿內幫自己通傳。突然一瞥台階下麵渺若塵土的人群,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思緒飄忽起來。
沒等多久吳蕨便出來,告訴她大王在裏麵等她,要她進去。
“有勞!”如沛菡禮貌地謝了一句,邁著堅定有力的腳步,款款朝殿內走去。
進到紫宸殿內,一如既往地暗淡無光,四周點燃著幾盞樹燈,給大殿帶來了些許亮意。高牆上的天窗,透射進幾縷陽光,正好打在魏圉的身上。
魏圉背對她負手而立,高大頎長的身軀擋住了大部分光線。他麵前的牆上,掛著那幅久久不衰的帛畫。光線落在帛畫上,將畫中的女子襯得優雅美麗。
如沛菡並未注意到他麵前的帛畫,徑自跪下行禮道:“見過我王。”
魏圉沒有立刻給予她回應,而是依然站立在原地,雙眼注視著帛畫,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隻是沒有人看到,他此刻的眼神溫柔如水,平日的淩厲之色蕭然殆盡。
跪了半晌,魏圉仍舊沒有叫如沛菡站起來的意思。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憂鬱起來,帶著幾分猶豫不決。
雙腿又在地麵觸碰了好一會兒,魏圉終於開口了:“起來吧。”
簡單的三個子,卻讓如沛菡如釋負重一般站立起來。她起身後也不看魏圉,而是低垂著頭顱,一副嬌羞的模樣。
魏圉聽不見她說話,遂問道:“沛菡,你來找寡人何事?”依舊背對著她,目光一刻不離那幅絹畫。
如沛菡深吸了口氣,道明自己的來意:“沛菡此次前來見我王,先是感謝我王對沛菡的恩情,謝我王的不殺之恩。”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沛菡還有個不情之請。過幾日便是沛菡父親的忌日。沛菡從小便沒了母親,是父親一手帶大。但沛菡還來不及盡孝道,父親就仙去了。為人之女,隻希望在父親的忌日,能前去探望一番,讓他老人家不至於太孤單……”說到戛然而止,她有些動情,哽咽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