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情濃自薄（1）

  魏無忌緊緊摟著如沛菡軟綿綿的身體，不住地跟她呢喃：“菡兒，你不能睡過去，你睜眼看看我好麽？”


  盡管他如此痛徹心肺的哀求，如沛菡依舊沉睡著，沒有給予他一個回應。


  他環抱住她的身體，狠狠抽打著胯下的馬匹，夾緊馬肚直奔附近的草舍而去。


  這裏離當日他們定情的草舍已經不遠了，同樣是懷抱自己心愛的女子，隻是她已經無法再給他任何回應。


  懷著焦急悲戚的心情，穿過層層槐林，魏無忌抱著如沛菡跑進他們曾經相守的草舍裏。


  放下她無力的身體，他心急如焚，她怎麽就將毒酒喝下去了呢？為何不等他來呢？握住她冰冷的手掌，他企圖將自己的溫度傳給她，“菡兒，你快醒來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足夠了……”


  淚水滴滴嗒嗒地落在她清麗的臉頰上，瞬間失去了溫度。


  在魏無忌六神無主的時刻，一路跟隨他的楚雲和齊飛匆匆趕到草舍裏。望著魏無忌抱著如沛菡的屍體痛哭流涕，他倆確實心有不忍。


  昔日活潑愛鬧的如公子，當真香消玉殞了麽？齊飛不可思議地盯著席上的女子，可魏無忌的一舉一動，分明在告訴他這個事實。


  楚雲望著魏無忌瘋癲的模樣，不禁熱淚盈眶。他們誰都不曾想到，公子會對如沛菡用情如此深刻。


  齊飛猛敲著草舍的木門，早知如此，當初楚雲阻止他通知如沛菡關於公子的消息，他就不該猶豫。公子為了如沛菡被魏圉鞭打了一頓，如今傷才痊愈，又經曆如此的殘事，他是既自責又內疚。


  楚雲心裏雖然難過，到底比他們清醒些。他想起什麽，連忙對魏無忌提議道：“公子，我記得家裏的門客中，有精通藥理者，要不要……”


  “快去把人請來啊！”魏無忌頭也不回地朝他咆哮道，眼睛停留在如沛菡安靜的麵容上，一刻也不肯離開。


  楚雲得令立刻回大梁找人救治如沛菡，齊飛留此照顧他倆，就怕魏圉會對他們做出危險之事。


  楚雲回到大梁城後，尋得那名精通藥理的門客，帶著他匆匆往草舍趕去。


  那人名叫扁良，是神醫扁鵲的後人。他精通藥理，熟悉各種疑難雜症，來信陵君府已經好些日子了。但是由於他生性散漫，隨時到處亂跑，所以魏無忌也不曾對他多加關注。


  扁良診完如沛菡的脈搏，又探悉了她的氣息，長長鬆了一口氣。


  魏無忌見他一臉平靜，急切地問道：“她究竟怎麽樣？還有救麽？”


  扁良仔細確認了一番，麵色輕鬆地道：“啟稟公子，如果再晚半分，就算是在下的先祖扁鵲，怕是也救不了這位姑娘了。”


  聽著他這般自信，魏無忌心裏還是不放心，“你趕快救治她，不論用什麽辦法，都要把她救活。如果她能活過來，無忌感激不盡。”說著，他欲跪下來感謝扁良。


  扁良連忙扶起魏無忌，笑道：“公子不必擔心，良自當盡力而為。”從草舍裏退出去，他約著楚雲著手準備給如沛菡解毒的藥材去了。


  魏無忌沒有顧及他們去做什麽，隻是緊緊握住如沛菡的一隻手，滿眼疼惜地凝視著她。


  菡兒，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不可以有事。眼底的脆弱又泛濫開來，沾滿了他英俊的臉龐。


  扁良準備好相關的藥材後，一一配置妥當煎熬成藥汁，遞給守在床邊的魏無忌，要他將藥喂給如沛菡。


  魏無忌接過他遞來的湯藥，扶起如沛菡毫無知覺的身體靠著自己，小心地將湯藥湊到她的唇邊。


  濃黑的藥汁滾滾落入她的口中，她卻無法下咽，藥汁徘徊在唇邊。隨著魏無忌喂她的動作，藥汁從她口中溢了出來，絲毫不曾被她咽下。


  一旁的扁良看到這般情形，大叫不好，“公子，這藥對救這位夫人的性命至關重要，如果她不肯將藥喝下，我也是無力回天了呀！”


  聽了他的話，魏無忌心急如焚，拚命地將藥喂給她，“菡兒，你喝下去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趕快喝下去。”


  “噗嗤”一聲，如沛菡不僅沒有喝下一滴藥，反而吐出了一大口濃濃的黑血。


  “菡兒！”魏無忌慌亂地用衣袖擦拭她唇邊的血漬，焦急不安。“這可怎麽辦呢！她喝不下去啊！”他對著扁良說道，眼底擔憂之色更甚。


  扁良也無計可施，再放裏踱來踱去，思慮著對策。


  如沛菡的嘴唇漸漸變得發黑，手腳也愈發冰冷，毒性正一點點侵蝕著她的生命。


  這時，魏無忌想到辦法，將苦澀的藥汁含在口中，吻上如沛菡黑裂的嘴唇，一點一滴地將藥渡進她的口中，不停地對她吹氣，讓她把藥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