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長姊魏婉（4）

  顧不得領會他的話中之意，魏無忌帶著齊飛和楚雲直奔趙國而去。


  走了幾裏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以侯贏跟他的交情，斷不會對他這般冷漠，其中肯定必有隱情。思慮了許久，他立刻吩咐車夫掉頭回大梁。


  回到城北再拜見侯贏，他自信地笑道：“公子，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我的。”


  魏無忌不明就裏，愣在原地等待他跟自己講明。


  侯贏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略帶得意地說道：“現在你陷入窘境之中，準備跟秦軍一拚，就好像是肉包子投擲餓虎一樣，有什麽意義呢？”


  斜眼瞄到魏無忌的疑惑更甚，侯贏請他遣開隨從，秘密地告訴他：“我聽說，可以調遣晉鄙大軍的兵符，放在大王臥室內。大王最寵愛的如姬夫人，隻有她才能將兵符偷出來。我還聽說，公子曾經幫助如姬報了殺父之仇，如姬願意為你效死。隻要你一開口，她一定會幫你得到。兵符到手，就可以率領晉鄙大軍，北上救援趙國，擊退秦軍，成就五霸的勳業。”


  什麽！侯贏居然要他找如沛菡偷兵符，魏無忌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麵露不願之色。


  覺察出他不願意，侯贏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語重心長地說道：“公子，國家大事為重。”


  深深歎了口氣，魏無忌搖頭道：“不，無忌不能這麽自私。如果要如姬夫人給我偷兵符，王兄知道後決不會饒她，無忌不能做這種坑害別人之事。”


  侯贏自然不清楚他跟如姬之間的故事，鄭重地道：“公子，如此危機關頭，容不得你猶豫啊！”


  魏無忌不想再聽他的說辭，但又苦於無辦法，隻得淡然答道：“你容我仔細想想吧！”


  一時也沒有其他辦法，魏無忌跟楚雲交待道：“楚雲，你們先派人護送姐姐回趙國，告訴她別擔心，我一定會給她一個交待。”說完，他便牽過馬匹隻身往城外而去。


  楚雲和齊飛見他離開，想要上去追他。侯贏卻拉住他倆，“你們讓公子自己考慮吧。”他倆也不好再去追逐。


  沉吟了片刻，楚雲覺得事有蹊蹺，便問了侯贏跟魏無忌說過什麽。


  侯贏知道他是魏無忌的得力助手，於是把自己想到的辦法一一跟楚雲齊飛道明。


  聽完侯贏的建議，他倆也沉默起來。侯贏的辦法，明擺著就是叫如沛菡去送死，魏無忌是斷不會答應的。隻是趙國危在旦夕，他們與其苦思無果幹著急，不如姑且一試。


  既然公子跑到了郊外，他倆也不便追上去。送走平原君夫人，他倆索性帶著眾人回府等待魏無忌的指示。


  回到信陵君府後，宋若南見他們改道又回，不禁迷惑起來。她隱約聽說了魏無忌想要前往兆國，隻是怎麽半道又回來。


  迎出府門，不見魏無忌的蹤影，隻有楚雲和齊飛在指揮著其他門客，有序地將車乘行裝安放好。


  不知魏無忌身在何處，宋若南走到楚雲身後，猶豫著問道：“楚先生，夫君怎麽不跟你們一起回來？”


  楚雲轉身見是夫人，想要作揖行禮，卻被她拉住。


  認真搜尋了一番，果然沒有魏無忌的身影，宋若南微微有些擔心起來。雖然夫君不想見到她，可她畢竟是他名正言順的妻，思念他的心從未曾改變過。


  端詳出她的疑慮，楚雲低聲說道：“夫人不必擔心，公子他沒事。隻是，現在遇到了些困難。”


  “什麽困難？”宋若南微蹙著眉，希望自己能夠幫他們些什麽。


  楚雲想她畢竟是公子妻，遂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包括侯贏勸公子找如姬偷兵符。


  聽完楚雲簡單的描述，宋若南大概明白過來。她的夫君，是不願意如沛菡以身試險，所以他寧願自己個絞盡腦汁，也舍不得傷害她分毫。


  怔怔走回自己的房間，宋若南已無話語。夫君到如此危急的關頭，還是對如沛菡念念不忘，凡是對她有害的事情，哪怕是自己被人指責，他也不願意去做。


  她真是輸了！輸得徹底，輸得幹脆，而且從來就沒有贏過。縱使她處心積慮，縱使她煞費苦心，他的心裏依舊容不得她，唯有如沛菡而已。


  幽暗的屋子裏，她獨坐在床邊，靜靜凝視著那張他們從新婚就在一起的床。同床異夢，她到現在才懂得。


  孤單的身影映在僵硬的牆壁上，放大了的憂傷，怕是再也化不去。嘴角嚐到絲絲苦澀的味道，流淌進她絕望的心底。


  她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機遇，讓如沛菡在自己之後遇到他，仍能夠走進他孤獨的世界，得到他的心。


  罷了！既然他們無緣，就讓她最後為他做些什麽吧！或許這樣，他還能記得她，記得他生命裏曾經有過一名女子，愛他愛得深刻，愛得幾乎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