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生命隕落（2）

  聽完這個建議，趙勝的臉色“唰”就變了。他說什麽也不肯答應，門客直道他是英雄氣短。他本來不在意，但這些日子鬧得越來越凶，魏婉無奈之餘勸他照做，他便將魏婉也訓斥了一頓。


  魏婉氣不過躲回自己房裏，可趙勝的氣焰並未消退，剛才夫妻倆又吵了起來。


  趙勝對自己的惡語相向，魏婉越想越氣不過，想找魏無忌幫忙解決此事。若不是剛才魏無忌及時回來，他倆怕是又得吵個不可開交。


  別人確實不會理解趙勝的苦心。自從得知公輸碧死後，他早已心灰意冷。如果不是遇到那名跟公輸碧長得極像的女子，他怕是撐不到現在了。


  他對公輸碧的用情，魏無忌在墨家大營的時候就見到過。為了公輸碧，他甚至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大冷天裏隨著她跳入蓮池裏。


  最可怕的是他手腕間的木鐲，他竟然忍受著那張鑽心的疼痛，直到現在。可想他對公輸碧是怎樣的情感了。


  無奈他交待過，不要魏無忌把他與公輸碧的事告訴別人，所以此刻也不知該怎麽勸說他姐姐。他不知道姐姐對姐夫是怎樣的感情，雖然聽說他們一直相敬如賓。


  半晌，魏無忌輕拍著魏婉的脊背，好言相勸道：“姐姐，你別難過。我想姐夫他必定有什麽難言之隱，所以你不要怪他。”


  他似乎話裏有話，魏婉抬起頭，雙眼迷蒙地望著他，“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魏無忌微微搖頭，“不過我覺得，姐夫自有他的道理，你體諒他些。”


  魏婉卻苦笑起來，“我體諒他？我難道還不夠體諒他麽？這麽多年來，他雖然對我很好，可是我知道，他心裏始終記掛著一個人。每當他抱著我的時候，我甚至能聽到他呼喚那女子的名字。”


  她哽咽著聲音，淚如雨下，“那女子叫碧兒。我知道現在的碧兒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但他不在乎這些，依舊將她捧在手心裏。弟弟，你知道看著他們甜言蜜語的樣子，我又多難受麽？”


  聽著她心酸的話語，魏無忌再次摟住她。這一刻，望著姐姐如此的哀傷，他幡然醒悟過來，是不是宋若南，曾經也這般怨過他，所以才會對如沛菡那般仇恨。


  嘴角勾勒起絲絲淒涼，他頓時就不恨他的前妻了。或許，她隻是出於太在乎自己了，才作出那樣的傻事。


  也罷！他們所有人之間，何嚐不是這樣呢！他們身上都有太多的責任，因此無從選擇。


  深深吸了口氣，魏無忌的聲音變得飄忽起來：“姐姐，你切不可記恨姐夫。我想，這件事他自有主張。你們是夫妻，難道還要記恨對方一輩子麽？”


  記恨一輩子？她當然不想這樣，不過有的時候，趙勝對那女子的好，她嫉妒得幾乎快要發瘋。憶起趙勝在邯鄲城門口迎娶她的那日，一身黑色的喜服，他的臉上洋溢著淡然的微笑，桃花瓣一樣的眼睛裏充滿溫柔。


  從見到他的第一麵開始，她就決定，自己跟定了這個男子。這個有著桃花瓣眼睛的溫柔男子，將會牽絆她一生，不悔。


  魏無忌得不到她的回答，繼續說道：“姐姐，既然你在乎姐夫，就不該跟他計較。如果你當真希望他好好的，那麽就應該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想一想。”


  他的一席話又如醍醐灌頂，魏婉從他懷裏出來，眼瞼低垂著怔怔地思索起來。


  是啊，既然是夫妻，還有那麽多計較麽？沉吟了片刻，她抬眼凝視著眼前的男子，她的親弟弟。


  弟弟果真是變得愈發成熟了。小時候那個拉著她絮絮叨叨說話的男孩，如今變成了英俊挺拔的男子，還能擔負起自己的責任，毫不退縮。


  “弟弟，謝謝你。”魏婉由衷地謝道，目光堅定。


  魏無忌微微一哂，“姐弟之間，哪來那麽多客套的。”


  魏婉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胞弟，他如今早已變得羽翼豐滿，但是身邊卻仍是空蕩蕩，沒有一個人陪伴。她聽說當時為了竊符救趙，他的妻以死明智，顯得他愈發孤單了。


  突然記起前些日子太後跟她提的事，她微笑著道：“對了，弟弟，姐姐有件高興事要跟你說。”


  從姐姐的眼底讀出的喜悅，讓他感覺到不安起來。他極力平靜自己的心緒，小心地問道：“什麽高興事？”


  魏婉神秘一笑，湊到他耳邊低聲嘀咕了一會兒。


  聽著她的話語，魏無忌的臉色大變。還未等她說完，他“噌”一下從床榻上站起來，“不可以，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弟弟。”魏婉不明白他為何有那麽大的反應，追到他身邊，“這是好事。難得公主看上你。盡管她隻是個庶出，但好歹是趙國的公主。你的發妻已逝，也該有個續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