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世道無常（1）

  魏無忌聯合山東四國大敗秦軍，把秦軍將領蒙驁趕進了函穀關內，對魏國上下確實是不小的振奮。


  魏圉為他安排了盛大的接見儀式，慶賀他的凱旋而歸。


  這次擊退秦軍，魏無忌著實是費了很大心力，但看著秦軍被他趕出魏國回函穀關，他的心情自然亦是喜悅非常。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打退秦軍後，齊飛匆匆向他告別，回了墨家大營。他本想挽留齊飛，可想到公輸靈眼下雙目失明，他就不好再留住他。


  堅定地執著彼此的雙手，魏無忌和如沛菡步步踏著魏王宮的高聳階梯，走向魏國的最高統治者為他們精心安排的一場絕世盛宴。


  寬大明亮的大殿內，魏圉正襟危坐在王座上，黑色的深衣裳繡著十二章紋，頭戴象征他王者身份的冕旒。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步步走進自己的倆人，目中寒芒畢露。


  “見過我王。”魏無忌和如沛菡一同跪下，雙手作揖向他行出最高的禮節。


  魏圉的玩味兒更濃，“勉禮吧！信陵君你擊退秦軍有功，是魏國的功臣，寡人自當重重獎賞你。賜坐。”


  魏無忌在侍者的指引下，跪坐在魏圉右側的案幾前。魏圉遲遲不讓如沛菡坐下，他的心裏不禁發毛起來。


  如沛菡不想直視魏圉，索性低著頭不看他，以示自己不敢瞻仰大王的尊容。


  魏圉卻沒有放過她，厲聲對她道：“如姬夫人，抬起頭來讓寡人看看。這麽多日子不見，不知你憔悴與否？”


  如姬夫人！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如沛菡知道他是在刻意羞辱自己，抬起頭憤憤地瞪著他，嘴唇微微抽動著。


  “來人！”魏圉高聲呼來侍從，“現下如姬夫人的使命已完成，把她帶回菡萏宮，給寡人好生看著。”


  什麽！魏無忌驚呼一聲，不顧一切地衝到如沛菡麵前，緊緊護住她。“王兄，你答應過我，隻要我回來擊退秦軍，就會放過我們。”他氣急敗壞地說著，顧不得此刻殿內還有其他大臣。


  魏圉冷笑一聲，半眯著眼睛直直盯著下麵的倆人，“我何時答應過？”


  他居然矢口否認！魏無忌幹脆豁出去了，如果王兄當真要跟他搶，這次他絕對不會再心慈手軟。握緊腰間的佩劍，他護她在自己身後，滿眼戒備地瞪著自己的王兄。


  魏圉早就料到他不會乖乖由他宰割，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無忌，你的夫人瑩公主和你的一雙兒女正在王後的宮裏做客呢！”他的語氣尖厲，充滿不屑與嘲諷。


  又是這一套！如沛菡不禁“哈哈”大笑起來，“真沒想到，堂堂魏國的國君，在敵人麵前畏首畏尾，在威脅自己的弟弟上，更是毫無手段，永遠隻會用這一套。”


  “放肆！”魏圉猛拍麵前的案幾，跳起來對她吼道：“如姬，你是越來越放肆了。看來寡人把你關起來是對的，以免你到處胡言亂語，攪亂人心。”


  魏無忌拉著她在自己身後。他容不得魏圉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玩弄他，搶走他心愛的女人，厲聲責問道：“王兄，難道你真想食言麽？”


  魏圉沒有接他的話，對著身後兩名人高馬大的侍者道：“去把如姬夫人押回菡萏宮，終生不得再踏出一步。”


  魏無忌還想抗爭，魏圉卻一再提醒他：“無忌，王後很喜歡你的一雙兒女，可能會把他們留在宮裏一段日子，你思量好了！”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字字有力。


  如沛菡走出他的保護，握著他的手深深地凝望著他，“無忌，你別這樣，玨兒他還小，他需要你。還有瑩公主，你亦是她的丈夫，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無忌。”


  “不，菡兒，這一次我決不能放開你，我不允許任何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他一把將她扯進自己的懷裏，雙手上下搓揉著她的脊背，似乎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不讓任何人再對她動歹心。


  他痛苦的話語回蕩在她的耳邊，她緩緩閉上自己幹澀的雙眼。強忍住自己的眼淚，她執著他的手，小心地嗬護在掌心裏，“無忌，你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有那麽多人需要你。可菡兒不是，菡兒的世界很小，小的隻要有你一人足矣。隻要你好好的，哪怕菡兒餘下的生命不能陪在你左右，也終生不悔。我們的心，永遠都在一起的，對不對？”


  “不，我不要隻跟你的心在一起，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他握著她的手力度加緊，仿佛要扼斷她的手腕留在自己身邊似的。


  她抬起頭迎上他淒楚的眼眸，莞爾一笑。“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說完，她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雙手，不等侍者來拖開他們，徑自走在那兩侍從之前，頭也不回地朝菡萏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