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生活

  每一年的重陽節，墓地是最熱鬧的地方。即使人再多，也無法掩蓋它的淒涼和蕭索。 露寧和心雯都穿著黑色的裙子站在兩個墓碑的前麵，一位是溫文儒雅的男子，一位是恬靜美麗的女子，從照片上都可以看出兩個人是多麽相配。 記憶飄遠，曾經她們也有一個溫暖的家，爸爸是一位老師，媽媽是一個家庭主婦，但不知道什麽時候家裏被一個憂傷圍繞著，壓抑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也許是爸爸出了車禍後，外婆又得病了，或者家裏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男人後，最後生活變得支離破碎了，再也拚湊不出屬於她們的美好了。 露寧和心雯放下白色的山茶花，望著照片很久很久，才離開。 離墓地不遠處有一家小餐廳，以前媽帶著她們來看爸時，都會在那裏停留一段時間。 媽走了後，那種習慣還保留著。 小餐廳是一對中年夫婦開的，女的是媽的初中同學。露寧走進，向正在擦桌子的李姨打了一個招呼。 李姨回頭笑著說“你們來了，快坐。”她朝在裏麵忙碌的人喊“老不死的，要兩碗牛肉麵，一碗不要蔥花。” 李姨坐下來和兩姐妹聊家常，那同情的眼神刺痛了她們的心。店裏來客人了，李姨就忙去了。 露寧和心雯麵對地坐著，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麽好。兩個人都知道彼此有多麽難受，多麽心疼。 可是露寧還是從包裏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心雯的麵前“昨天，我收拾你的房間，在櫃子的底層找到的。” 心雯看到信封，臉色立刻變蒼白，口氣有了幾分生氣“你憑什麽私自動我的東西？” “如果我沒有看到這一封信，你是不是打算要瞞了一輩子？”露寧的聲音帶著哽咽的質問。 心雯咬了一下嘴唇，然後冷笑“那又怎樣，不過是一個二本學校的通知書。” “你明明考上了，你為什麽要騙我？” 心雯點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考上了，又怎麽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 那時兩個人剛參加完高考，興高采烈地跑回家，看到的是母親穿著爸送給她的藍色旗袍靜靜地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冷冰冰了。 床邊放著一張白紙 女兒們，媽很對不起你們，要先走一步了。我為你們留下了八萬的存折，應該夠你們讀大學了。很抱歉，媽隻能為你們做這一些了。 屍檢時，她們才知道自己的母親已經是子宮癌晚期。 在她們還在悲傷時，又有一個噩耗，外婆因為心肌梗死進了醫院。八萬塊錢一夜之間就沒有了，還欠下了一大筆醫藥費。 “你到底要我怎麽辦？你要讓我愧疚到什麽地步？”一層紗蒙上了露寧的眼，她閉上眼，不讓自己的淚流下。 手機發出了震動，心雯看了一眼短信“那你就給我出人頭地，以後我會向你要回來的，我要走了。” 心雯拿著自己的包，離開了，她的步伐有點慌亂。露寧木木地望著她的背影。 “你們兩姐妹吵架了嗎？心雯不吃麵就走了。”李姨端著兩碗麵柔聲問。 露寧勉強笑了笑說“她有點事，先走了，我幫她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