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自欺欺人
公雞叫的鬧鍾把露寧吵醒，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九點鍾了。她猛地從床上醒來。十點半有一個會議要開。
她打量了一下周圍，陌生得很，過了片刻，零零碎碎的記憶拚成一幕幕畫麵。她側臉看了一眼床邊，已經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了。
有幾根烏黑的發絲殘留在白色的枕頭上。
心裏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模糊間記得他在自己的耳邊說自己要趕回北京，然後再飛往巴黎。
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有點悶悶的，可能是休息不夠的原因。
看見床邊的桌子放著一張紙片，露寧拿過紙片，裏麵的意思大概就是露寧想到的。
他的字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
露寧支撐著身體要起床，可是全身都沒勁，身子跌在軟軟的床上，腰酸背痛，腿發軟，縱欲的結果。她有點無奈了，那個人從外表看上去無情無欲的，沒想到把她折騰個夠。
想到昨晚的事，她自己都覺得太荒唐了，自己還任他亂來。
收拾了一下，露寧從房間裏出來，她沒有想到居然會遇見從對麵出來的王一帆。
露寧整個人都愣了，她的心慌亂。她並不想自己和蘇易之的關係被太多人知道。那個好像是她心裏深埋的秘密。
王一帆懂得露寧的心思，表情很平靜，禮貌地向露寧笑了笑。
露寧不得不迎上去打招呼“王總好！”
王一帆聽見露寧喊自己王總，臉上的表情有一刻的僵硬，然後笑著說“私底下，我希望你還能把我當作你的老同學，叫我王一帆就好了。聽著你喊王總，我聽著都不舒服了。”
王一帆的話，露寧沒有多麽放在心上，但也點點頭。
兩個人並肩而走，氣氛不怎麽正常，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有一點的難堪。
“唐露寧，雅欣也和你說了吧！有關我們公司派送員工出國深造的事，你決定了嗎？”
露寧沒有想到王一帆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猛地一抬頭，對上那雙烏黑溫潤的眼，王一帆笑了笑。
那雙眼睛已經沒有當初的思慕了，很平靜，那是朋友之間的目光。
露寧也笑了，不言而喻了，她明白了，心裏的別扭也消除了。
隨後露寧搖搖頭“這邊我不放心，也走不了。”她走不了的原因，已經多了一個了。
電梯開了，王一帆讓露寧先進去。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你要什麽困難就告訴我。”
不知道王一帆這一句話是出於客氣，還是真心，露寧都向他道謝。
到了十一樓，露寧向王一帆說了幾句客套話，走出了電梯。
“唐露寧。“王一帆叫住了露寧。
露寧帶著一點迷惑問“你還有什麽事嗎？”
王一帆的表情有了幾分猶豫，一會兒他還是開口“好好地保護自己，知道了嗎？蘇易之那種人可以愛慕，但不要深愛。”
電梯的門合上了。
露寧的目光緊緊地等著那一道門，她沒有想到王一帆也知道自己和蘇易之在一起，可能那個圈子裏的人發生了什麽，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王一帆的話，露寧怎麽會不知道呢！是啊！不可以深愛的。可是她還能回頭嗎？還可以嗎？
經過六天的忙碌，露寧終於回到了Ｂ市。出差真的是最累的工作了，她拖著行李。帶著幾分欣喜回了家。
一輛銀白色的勞斯萊斯停在狹小的胡同裏，周圍有幾位少年圍在車子的旁邊細細地打量著，但畏懼車裏的司機，都不敢得靠太近。
露寧心裏大概清楚這一輛車的主人是誰了。她幾乎是跑著上樓的，她的心是不安的。每一次那個男人的到來，心雯都有事。
到了家門，門恰好打開了，心雯和那個男人站在了一起。
那個男人看了一眼露寧，對心雯說我在車上等你。”他的聲音還是那麽薄涼冰冷“
男人走了，後麵有兩個人男人也從屋子裏出來，有一位是上次醫院的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另一個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
心雯向男人吩咐“你們把我的行李先搬下去吧！”
行李，露寧看著小夥子拿著兩個箱子。心裏咯噔了一聲。
就剩下露寧和心雯了，露寧推開了門，進了屋子，屋子裏屬於心雯的東西差不多都拿走了。其實她的東西也很少。
露寧回過頭問“你要去那裏？”有點焦急。
心雯也進來了，她在沙發下坐下。臉色有點蒼白無力。
露寧走到她的麵前問出自己心中的迷惑“你真的要跟他了嗎？”
心雯的目光在電視劇上麵的全家福。那是一張很陳舊的照片了。經過歲月的洗滌下，彩色已經差不多脫去了。
如同這個屋子再也回不到當初的溫馨了。
“我懷孕了。”心雯的表情很冷靜。她連眼眸都沒有抬起。
可是聽到這一句話的露寧，根本就不能保持鎮定。
她的目光停留在心雯平坦的肚子，她要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真的，許久她穩住了自己的心，握緊心雯的手“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好嗎？”
心雯沒有回答露寧，說了別的話“這裏我暫時回不來了。”
就在心雯要跨出家門時，露寧堵住了心雯，拉住了心雯的胳膊“你瘋了嗎？他是有老婆的人，你要為他生孩子。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辦？他的喬沐的小舅，以後你們兩個人怎麽麵對？”
“這樣或許對我們都很好，喬沐要訂婚了。”
這一刻露寧明白了，她的心為心雯疼痛了。她緊握著心雯的手鬆開了，無力的垂下。
心雯的眼眸下垂，不再說話，露寧的心被什麽撞擊著，她也無話可說了。
她默默地陪著心雯下樓。男人站在車的旁邊，抽煙。在光禿禿的梧桐樹下，他像一座雕像，毫無溫度。
露寧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就覺得他可怕，現在看著他，還是會膽顫。
男人見心雯來了，打開了車門，那一刻露寧都被這個男人的言行舉止撼動了。這個男人居然也會為女人開車門。太不可思議了，也太難以置信了。
她心裏的那些質問，變得沒有一點意義了。也許那樣對於心雯會更好吧！最後我們都對生活妥協了。
男人轉身時，露寧叫住了男人，她微笑著說“你可以好好照顧她嗎？”
男人低頭，第一次正眼看著露寧，露寧也努力讓自己和男人對視。男人點了一下頭，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車。
車子開走了。露寧還站在原地。
或許她應該像世間許許多多的姐姐那樣拉扯著自己妹妹的發，嗬斥她“那個男人是有婦之夫。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又或者以斷絕關係來要挾她離開那個男人。
露寧沒有，她隻要那個男人給她想要的，能讓她生活不用那麽辛苦就好了。她很自私，自私到隻要妹妹就好了，別的人，別的事和她都沒有關係了。
露寧立在原地很久，直到被一個人抱在了懷裏，她才猛地地驚醒過來。
條件反射地要掙開，男人低聲說“是我。”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露寧不再反抗了，任由男人抱著，男人把她的身子包進自己的披風裏、她的頭靠在男人的胸膛，聞著屬於他的香水味。
少女時代，她對學校裏的男生用香水很反感，覺得很娘，後麵才懂得香水是成熟男人的一個標誌。
“你怎麽來了？”她的聲音有點哽咽。
“我從西巷口進來的，看著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風向口傻乎乎的站了差不多呆了半個小時了。你在想什麽？那麽入神。”怪不得沒有見到他，原來是從後麵過來的。
露寧搖頭，她心裏的一些事情，是不允許任何人分享的。
她側臉看見男人尖削的下巴“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裏的？”這個話題有點傻，但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了。
蘇易之伸手撫平被風吹亂的發，望進露寧的眼“在別人看來周哲奚這個人是很可怕，但他不全是我們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喬沐因為你妹妹要解除婚約，這一件事得罪了那些老家夥。若不是周哲奚，這一次，你回來看到就不是活生生的唐心雯了。”
是啊！對於那些人要讓一個普通人死去，那個太容易了。方法也很簡單，一次意外事故就足夠了。
聽到蘇易之用平平靜靜的口語說出殘酷的事實，露寧整個人都顫抖著。以她們這一些普通人人可以成為他們的情人，但絕對不可能成為妻子。
那樣自己呢！是不是也會是一樣的結局。
頓時間露寧的臉煞白，蘇易之察覺出露寧的不正常，有點後悔自己把那些事情告訴了露寧，他還是把這個女人帶入他們那個混亂黑暗的世界。
蘇易之的臉貼著露寧的臉，柔聲安慰說“你隻要相信我就夠了，知道嗎？”
怎麽相信？露寧早就明白自己和自己男人是沒有結果的，但她克製不住這個男人的柔情，看著自己一點點陷進去，卻無能為力。
她也在想生命再槽糕，還會糟糕到那裏去，所以就不掙紮了。也許還能擁有自己一直渴望的的一絲溫暖。
但她還是應了，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