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姥姥去世
終於忙完年末的工作了，露寧一回到家裏，就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以至於蘇易之回來了，她也不知道。
臉上有什麽東西在摩擦著，癢癢的。露寧揮手要趕掉幹擾物，卻摸到一張臉。她就在那張臉上撫摸著，向上的劍眉，挺直的鼻梁，單薄的嘴唇，尖削的下巴。大腦中描摹著那張臉。
露寧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蘇易之那張臉映入眼瞳。她淡笑“你不是明天回來嗎？”他好很像喜歡突襲，就是別人口中的驚喜吧！
蘇易之也躺在床上，摟著露寧問“過年，你有什麽打算？”
露寧把自己一半的枕頭讓給蘇易之，兩個人的臉幾乎都貼在一起“我要回N市一趟，那裏還有我們的遠方親戚。”
以前媽隔一兩年就帶她們回去看遠方的親戚。兩姐妹也是輪流著回去。
蘇易之的手指在露寧的發上卷圈圈“我們本來打算去三亞度冬天的。”
露寧側臉問“那現在的打算呢？”
蘇易之支撐著身子起來看著露寧“我陪你回去吧！”
這一句話足夠打動露寧，她伸手摟住了蘇易之，緊緊地聽著他的心跳聲，沒有應答。
兩個人就這樣抱著，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兩個人又睡著了。
電話的鈴聲打擾了兩個人的夢鄉。兩個人都懶得動，就不搭理了。可是電話一直都在響著。
露寧爬起身接了電話，蘇易之也睜開眼睛看著露寧。
露寧的臉驚愕著，然後是發出細微的悲鳴，手機從她的手裏滑下，掉在被子上。
蘇易之伸手抱住了露寧，聲音帶著焦急“怎麽了？”
露寧沒有應答，換上衣服就往外走，蘇易之也急忙趕上。
上了車，露寧的聲音顫抖著“去醫院。”
明白可能是露寧的姥姥出事了，蘇易之的車速特別快，也顧不得超速了。
露寧的手指也顫抖著，手指在手機的鍵盤上點擊，可是出了很多的錯誤。
蘇易之拿過手機幫按下了撥號鍵，電話那邊關機。露寧壓著聲音問“你有周哲奚的電話號碼嗎？”
蘇易之拿出手機打了電話給周哲奚，不一會心雯接了電話。
“心雯，姥姥出事了。你快趕來醫院。”露寧的話吞吞吐吐，也說得不怎麽清楚。
姥姥已經是好幾次出事了，但露寧從護士的話裏聽出了不一樣。
蘇易之加快了馬達，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會沒事的。”
露寧知道這一次不一樣了，醫生說過姥姥活不過半年了，現在才是三個月啊！大家都以為她會熬過去的。昨天她還能說話了。
她的心悶著疼，好像有人在那鞭子抽打著自己的心，鮮血淋漓。她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
趕到醫院的急救室時，醫生剛從裏麵出來。望著醫生那張麻木的臉。
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露寧不敢得上前了，她的身子往後退，一種恐懼緊緊地包圍著她，讓她呼吸都覺得困難。她的背貼近了蘇易之。
蘇易之的手緊緊地摟住了露寧，托著她的身子，不讓她下滑。
醫生看見了蘇易之打了一聲招呼“易之啊！叔叔也是盡力了，你勸慰一下你朋友吧！節哀順變。”
醫生憐憫地看一眼愣住不動的露寧。露寧討厭那種眼光。十二歲，十八歲，二十二歲，那一次看見那樣的目光就注定她又要失去一個家人了。
她轉身想跑，她想躲開這一次事實，蘇易之緊緊地摟著了露寧。不讓露寧躲開。
露寧努力從蘇易之的懷裏掙紮出來，她的手拚命地打著蘇易之，最後她埋在蘇易之的懷裏浩然大哭。
她愛得人一個個地離開了，每一次都是自己親眼目睹地離開的。
心雯來的時候，看見露寧在蘇易之的懷裏痛哭，心裏大概明白了什麽。她的腳一崴，身邊的男人摟住了她的腰。
她一步步走近，在露寧的麵前停下，她閉上眼，把眼裏的淚克製住了，她的雙手緊握，深吸了一口氣問了一下旁邊的護士“我們可以進去嗎？”
護士點頭“你們快點吧！火葬場那邊的人來了。”
心雯走到露寧的旁邊“唐露寧，你覺得躲避有什麽用？”心雯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
聽到心雯的話，露寧猛地轉過身，盯著心雯，大腦失去理智的她，也顧不得什麽了，就朝心雯怒吼“她又不是你的親姥姥，你當然不會難過了。”
啪！心雯的巴掌落在露寧的臉上，她咬著牙，頭也不會地走進了急救室。她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逝。
那一把掌不是很用力，露寧被那巴掌打楞了，同時大腦特別清醒，她猛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她快步地走了上去。
姥姥就躺在那一張病床上，她的眼睛是緊閉著，嘴巴張開，可能是想呼吸吧！
心雯站在床的一般，默默地看著姥姥，什麽話也沒有說，臉上也沒有淚痕。
露寧走上去，到了心雯的旁邊，她伸手牽住了心雯的手，自己的另一隻手，握住了姥姥那雙早就冰冷的手。
她的目光停在姥姥那張長滿了老人斑的臉。姥姥的南方人。姥爺去世後，姥姥就來依靠自己的唯一的女兒了。
那個時候，露寧和心雯剛放學回來。家裏的院子坐著一位老人。兩個人都對老人懷著戒備和好奇。
老人笑著從紙袋拿出了糖果，指著心雯說“你就是露寧吧！“然後指著露寧說”你就是心雯吧！“
媽從屋子裏出來笑了喊著老人“媽，你弄錯了，高的是心雯，矮得是露寧。”媽溫柔地笑著朝兩個人說“你們還不叫外婆？你們不記得外婆了嗎？”
姥姥在一旁嘀咕“你就是虧待自己的孩子。“媽看了姥姥一眼，姥姥就不說了。把糖平等地分給兩個人。
心雯怎麽會沒有感情呢！在十八歲之前，這個老人都把自己的寵愛公平的分成兩份，就像那次分糖那樣，很公平。
兩個人呆了沒有多久，火葬場的人就來了，露寧是被心雯拉走的。相對於露寧的瘋狂，心雯很鎮定。
可能她對待生死，她比露寧看得開，又或者她知道兩個人總需要一個人必須保持著鎮定的那個人。而她早就習慣自己就是那個人了。她把自己的傷痛放在自己的心裏。無論怎樣刺痛，她都不與別人訴說。
火葬場的人交給了露寧一個盒子，別人都說那是一個骨灰盒。
人的一生是那麽的薄，就是一個骨灰盒，一片小地就是歸屬了。
姥姥躺在病床上，總是念叨著要回老家，老人都有歸家的念頭吧！人死歸根。
露寧和心雯打算親自把姥姥的骨灰帶回N市。那裏才是姥姥真正的家吧！
在這裏生活了十四年，她終究不過是的一個過客。
離開的那個晚上，蘇易之守在露寧的床邊一個晚上，他問了很多次要不要自己親自送回去。露寧拒絕了。蘇易之並不是姥姥心裏想得孫女婿吧！他也不會是露寧未來的丈夫啊！
無論兩個人怎麽可以去忽視，那都是一個事實。
有的女人總是在糾結男人選擇江山還是美人。
露寧從來就不會，她愛蘇易之，就愛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外表，修養，還有財富。她喜歡那個落落大方的蘇易之。若是有一天他為了自己成為一個為了一分錢都斤斤計較的男人。露寧也不會愛他了。也許她很世俗吧！
她愛他，所以希望他能在別人的麵前有自信，有尊嚴的活著。那個人才是她愛的蘇易之。
兩姐妹沒有坐飛機回去，而是火車，就像姥姥來的那樣。
坐在候車室，蘇易之的手沒有鬆開露寧的手，他緊緊地摟住了露寧。露寧也沒有什麽力氣，就貼著蘇易之的肩膀閉著眼睛、
心雯懷孕三個月了，周哲奚不放心就讓兩個人陪著心雯回去。心雯和周哲奚沒有靠在一起，兩個人什麽話都不是，隻是手緊握著。
那個冰冷的男人，他的眼裏有了淡淡的痛楚。也許這個男人真的能給心雯想要的吧！
工作人員熱情地叫醒了露寧和蘇易之，火車來了。
蘇易之提著露寧的行李，陪著露寧到了火車的入口處。
就在露寧要進去的時候，蘇易之一把手拉回了露寧。露寧的臉埋進了男人的懷裏，男人抱了露寧很久很久。
火車要開了，工作人員再一次提醒，蘇易之低頭在露寧的額頭留下一個吻，他說“我等你回來，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知道了嗎？”
露寧笑著點頭。
上了火車，兩個人的座位是軟臥，負責照顧心雯的兩個人也在同一個小間。
露寧打開了窗簾，蘇易之和周哲奚都看來這一邊。蘇易之淺淺的笑著，周哲奚隻是點了點頭。
車子開走了，心雯躺在床上“他對你很不錯。”
露寧知道心雯不喜歡蘇易之，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哎！心雯歎了一聲“好，有什麽用呢！”說著她翻了一個身子背對著露寧。
露寧知道心雯的那一句話不僅僅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她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