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是你隻能是你
在化妝師連番輾轉,我終於站在試衣鏡前,銀白色禮服袒露出修長的脖頸,光滑的後背,擺搖拽墜地,貼身的設計色勒出完美的曲線,脖子下的鑽石項鏈出的璀璨光芒灼刺眼眸。
“就這套吧!”我對化妝師說。“搭上一個小巧的鑲鑽手提包。”
陳逸軒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利索在單據上簽了字。我接過店長的遞來的手袋,走到陳逸軒的麵前,腳下穿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這樣的我恰好到他的鼻尖,我挽著陳逸軒,兩個人一起步下階梯。
夜的帷幕落下,車子在大雨裏行駛著,外麵的喧鬧被隔絕,悠揚的鋼琴聲在車子裏彌漫著。陳逸軒倚在後座上,閉上眼假寐。我透過水霧看向外麵的燈光。我們誰都不說話,但也不會顯得尷尬,可能是相處久了的原因吧!
雨停了,整個人世界又變成燈火霓紅的繁華都市,我抬頭看了一眼被高樓大夏困在的天空,人都被鎖住,更何況是其他事物?我為自己的多愁善感嘲諷一笑,果然是太閑了。
那笑僅是一瞬,目光接觸到陳逸軒投來的目光後,笑在嘴角凝滯,慢慢地收斂住,我露出習慣的媚笑問“快到了嗎?”
陳逸軒頷首,也不說什麽。
車子繞過繁華的街道,緩緩地進入較少車流行駛的地區,不久到了一棟比較老舊的別墅,門衛接過請帖就打開了鐵門。
我們來得顯然不早,地下停車場已經停泊了不少車子,我挽住穿著灰色手工西服的陳逸軒,相偕步出停車場,進入瑰麗堂皇的別墅。
這是一個沙龍派對,但規格頗大,大廳裏斛籌交錯,衣香鬢影,語聲喋喋。
陳逸軒與紳士名媛客套寒喧,我的笑一成不變。大家看著我的目光都是帶著幾分好奇。這些年來我出席了不少宴會,但今天還是第一次和陳逸軒出席,也怪不得他們會驚訝。我對於別人的打量早就平心靜氣的,幾年時間,我早就適應良好,不然怎麽在銷售界混下去。
宴會進行到中途,陳逸軒太忙了,而我也累了,就站在一個角落裏,嘴角噙著淡淡的嘲諷望著麵前的紳士名媛。這些人外表看上去多麽光鮮亮麗,私底下還不是進行著人肉交易。
直到人群中一個身影是映入她眼中,我才收斂起嘴角的笑,稍稍一怔,目光緊緊跟隨那個人。Anne挽著許亨的手,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兩個人看上去還真是俊美美女啊!
一走進大廳,我就知道會遇上她,因為這場派對就是在她娘家舉行的。
Anne也看到了我,她邁著優雅的步伐朝著走來,我也友好地露出一笑,一隻手突然間摟住我的腰,我偏頭看到了陳逸軒。
他怎麽又冒出來了?剛才不是要應酬一大堆長輩嗎?
還不等我想清楚,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了我的思路“阿軒!”
聲音軟綿綿的,極其好聽,我當然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了。我掃了一眼陳逸軒,他的臉上不變,嘴角的笑容沒有一點變化。
我把視線轉移,看向了Anne,她也在打量著我,嘴角還是維持著淑女的儀態,她主動開口說“你好!”
我淺淺的一笑,也應著“你好!”
Anne望著我問“我可以單獨和你談一談嗎?”
我倒是沒有想到她那麽直接,還有似乎我和她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吧!
許亨關切地看著Anne,她嫣然一笑拍著許亨的手安慰著“沒事的!”
我怎麽有種許亨認為欺負Anne的感覺,陳逸軒相比於許亨可大方了,他微低著頭對我吩咐著“在舞會開始前回來!”
說完,他就瀟灑邁步走人了。
Anne的目光追隨者兩個人男人的背影許久,直到被人影淹沒,她才回過頭看向了我問“你不介意上二樓的陽台吧!”
二樓有個露天的陽台,放著各種各樣的花,中間還吊著一個秋千。我伏在欄杆上看向了下麵,Anne站在了身邊。
我們都不說話,沉默延續了一陣子,我打破靜寂,主動開口說“這裏很美麗!”
Anne的臉上有了一種神聖的光澤“我小妹就喜歡這些東西!”
我笑著附和“姐姐就是一個大美人,你妹妹應該長得也迷人吧!”
Anne用一種重新的目光望著我,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一會她說“你變了許多啊!”
我扶住了欄杆“你倒是沒有什麽變化,依舊那麽美麗動人!”
她笑出了聲,臉上帶著些許的感歎“又怎麽會不變呢?今年我都三十八歲了。那裏有你們這些年輕姑娘好!”
可能是保養的緣故,她絲毫看不出已經三十八歲了。她美麗的丹鳳眼落在我的身上,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話“還是你!”說完,她自嘲一笑接著說“也隻能是你了!”
她的話一出就讓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氣氛再一次陷入難堪,我都不明自己應該接什麽話了。
Anne絲毫不顧忌繼續說“你贏了,你用離開逼他在我和你之間做出抉擇!”
她再次說起三年前的事情,我有點不太舒服了,笑了笑“無論你信不信。當初我是真的想離開,我也離開了。”我看向發出哢嚓聲音的秋千有點無奈地說“你覺得現在的我算是贏了嗎?”
她揚唇輕笑如同一個少女般坐在秋千上蕩漾著,她似乎不在意我就在她身邊自言自語“年輕時,我們都會犯下自以為事的錯誤。我癡戀他五年,守在他身邊五年。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裏,我是第一個走進他人生的女人,我也自以為會是唯一的那個。因為我覺得沒有一個女人會比我更愛他,我總天真地以為自己對於阿軒是特別的。即使我走了,離開了他,我也覺得隻要我回到他的身邊,他還是會要我的,我們共同經曆了那麽多,早就把彼此當作自己生命中不可剝離的一部分。”
Anne望著我,搖了搖頭歎息著“可我忽視一個問題,有一天他會愛上別人!”
聽到她說的話,我撲哧一聲笑了,伸手環住自己的,眼裏帶著淺淺的諷刺“你曾經陪伴在他身邊十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陳逸軒愛他自己,愛事業,愛親人,就是不懂得怎樣去愛一個女人。他曾經打算娶過我和你,那都是有原因的。你在他危難的時候站在他身邊陪著他,所以他對你有責任。而我在他想要安定的時候出現,他需要一位妻子,恰好我能給予他家庭的溫暖。我們都在渴望他愛上自己,最後都發現他根本就不會愛,不是嗎?”
我就這樣明明白白把我,陳逸軒,Anne三個人的愛恨情仇清晰得分析出來。也許是不愛了,才可以那麽理智。
Anne表情驚愕著,片刻後她從秋千上走了下來,直直地盯著我問“你不愛陳逸軒了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著“不愛!”
還有半年,契約就滿了,我就可以離開了。愛情太奢侈了,陳逸軒的愛更加遙不可及。
“阿軒,你來了!”Anne朝著我的後麵輕喊了一聲。
我猛地回過頭看到陳逸軒筆直直地站著,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為他挺立的五官籠上一層金黃的光澤,又長又黑的睫毛在他的眼底下投下一片陰影。年齡在陳逸軒的年輕隻是字數而已啊!
他清而幽深的眼睛看向了我,語氣淡淡地道“舞會已經開始了!”
嗯!我應了一聲走到他的麵前,挽住他的胳膊,宛然笑著說“抱歉,我們聊得太入迷了,都忘記時間。”
他神色平靜,嘴角露出清揚的笑“沒關係!”
我望著Anne禮貌地回“我們要先走了!”旋即轉過身子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下了大廳。
舞會上,我和陳逸軒跳了一支又一支舞,他好似全然沒有一點疲憊,我硬著頭皮配合著演出,可我們上演地是一張無聲電影。他不問,我也不去解釋,這樣也不錯是吧!
在舞會開始熬一半,陳逸軒提出了離開,這種風格顯然不適合他,我也不想去多說什麽。我早就想離開了,他都那麽說就趕緊撤人。
卻在離開時發生小插曲。
我和陳逸軒走出了舞池,林父和林姨走了過來,兩位老人把我全身都掃描一番,林父不解問“你是以前那個丫頭?”
我點著頭,林姨認真再把我看了一遍“變化還真大啊!”
語氣聽不出是讚美還是貶低,我就當作讚美客氣應著。林父皺著眉不悅的責備了一聲“你們年輕人就是折騰!喜帖都發了,又說不結了。阿軒你都是三十五歲的人,人家姑娘家跟你那麽久了,怎麽也該給一個名分!”
這個態度和三年前截然相反啊!陳逸軒恭敬地點著頭笑著應“會的!”
我在一邊聽得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