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溫氏番外 (1)

  “師兄, 今天晚上畢業聚會,會晚點回家。”


  電話來傳來嘈雜的音樂聲和溫初夏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


  溫夜弦捏著手機的指節微微收緊,目光微暗, 語氣卻是溫和的。


  “什麽時候散場,我來接你。”


  “不用了, 師兄, 散場後我會自己打車回——。”


  “夏夏,你沒事吧?剛才見你喝了很多酒?”


  另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溫初夏的話語, 隨後就隻聽著溫初夏說了句“掛了”, 電話來便傳來機械的忙音, 聽著有些刺耳。


  夏夏?


  叫得很親密嘛。


  溫夜弦勾唇笑了笑,把手上的資料扔到了桌上,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隨著薄霧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 溫氏師門也逐漸的不再接帶人通關的任務, 而是開始處理起城市裏頻繁出現的非正常事件。


  為了專門處理這些非正常事件, 溫氏師門成立了溫氏集團,現在全部交由溫夜弦來打理。


  公司剛剛走上正軌,溫夜弦成日裏忙得不可開交,溫初夏又忙於升學考試, 兩人之間的交流近日來倒是減少了很多。


  隻是沒想到,才疏忽了一小段時間而已,溫初夏身邊竟然就出現了能夠親密的叫他夏夏的人了。


  溫夜弦一邊往外走去, 一邊點開了手腕上戴著的手表, 一幅地圖就立即浮現在了空中。


  地圖上有一紅一藍兩個小圓點,紅點一直定在某個地方,沒有移動過, 而藍點卻是在不斷的靠近。


  以前總是被拉入特殊世界的時候,溫初夏身上就被裝有定位,這樣當他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要叫溫夜弦,溫夜弦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現場。


  後來雖然已經不再進入特殊世界了,但是溫氏集團所接觸的事物也是十分具有危險性的,溫夜弦擔心溫初夏一個人在外麵的時候會遇到危險,所以便在溫初夏身上也安裝了現實世界的定位。


  這些,都是溫初夏都是知情並且同意的。


  溫夜弦開了車,很快,便到了溫初夏聚餐的KTV樓下,隻是,男人卻並沒有下車,也沒有離開,隻是坐在車裏,靜靜的等著。


  以往,他都將溫初夏的行為管控得嚴嚴實實。


  不過自從上一次溫初夏起了逆反心理,獨自一個人偷偷進入特殊世界,並且差點喪命之後,溫夜弦就克製了許多。


  他不能把溫初夏嚇跑。


  盡管,他已經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瘋子。


  光影交錯的KTV裏,音響的聲音鼓動著心髒,有些人盡情的釋放著歌喉,有些人則是默默的吃著送上來的食物,更多的人,卻是聚在一起,或者是玩兒著真心話大冒險,或是在拚酒。


  溫初夏在這一桌,大家都圍攏在一起,長桌中間擺放了一個孔啤酒瓶,當啤酒瓶口對著誰的時候,誰就要一口氣喝完一杯啤酒。


  溫初夏這會兒已經醉得腦子有些發暈,但是在大家的哄鬧下,他也不好意思冷了氣氛,硬著頭皮用手指撥動了一下藍綠色的酒瓶子,酒瓶子就咕嚕嚕的轉動了起來。


  大家目不轉睛的盯著酒瓶子看著,酒瓶子轉了好幾圈,最後晃晃悠悠的,又轉到了溫初夏麵前。


  溫初夏:“…………”


  “喝起來!喝起來!”


  眾人起哄的催促起來,溫初夏伸出手去,握住酒杯,指尖都有點發抖。


  他剛才已經去吐過一次了,還趁那個間隙給溫夜弦打了個電話,好不容易清醒一些,結果回來接著倒黴,把把輸,把把喝。


  溫初夏看著杯中的啤酒,隻感覺自己整個胃都開始絞痛。


  他的酒量不好,可是願賭服輸。


  溫初夏握著酒杯,深呼吸一口氣,一口把杯中的啤酒喝到了見底。


  喝完以後,立即放下酒杯,又跑到衛生間狂吐去了。


  太難受了。


  溫初夏吐完以後,用冷水洗了把臉,身上是濃鬱的酒氣。


  就這樣回家的話,一定會被師兄罵死的。


  溫初夏迷迷糊糊的想著,搖搖晃晃的轉過身,往外麵走去,結果沒走幾步,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去。


  “夏夏——”


  陳朝跑了過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溫初夏軟倒的身子。


  “沒關係,我還好……”


  溫初夏抗拒的想把人推開,沒推動。


  陳朝摟著溫初夏走了出去,然後對著還在包廂裏玩兒的眾人說道,“夏夏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家,你們接著玩兒吧。”


  “啊?還沒玩兒盡興呢,這就要走了啊?”


  “夏夏喝不得酒,今天喝太多了,我怕他再喝下去出什麽事。”


  眾人一聽這話,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放了陳朝和溫初夏離開。


  喝酒上頭,溫初夏被陳朝扶著走了一段就完全不行了。


  酒勁上湧,他連步子都邁不動了,最後還是陳朝把他抱了起來下樓的。


  “別……別罵我……”


  “我沒喝酒……”


  溫初夏靠在陳朝懷裏,模模糊糊的說著什麽,白皙的臉頰泛著瀲灩的緋色,陳朝低下頭盯著溫初夏,目光暗了暗,抱著溫初夏轉身就從KTV的後門走了出去。


  門外,一輛白色轎車早已經挺好。


  陳朝走了過去,立刻就有人為他拉開了車門,他抱著溫初夏坐了進去,用手拍了拍溫初夏,把人叫醒。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去。”


  “錦城路1003號……”溫初夏掙紮著,斷斷續續的報出一個地址來。


  “好。”


  陳朝抬手揉了揉他腦袋,輕聲道,“你睡會兒吧,等到了地方我再叫醒你。”


  “嗯……”


  溫初夏聽到後,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陳朝是他的同班同學,雖然同班了三年,但是兩人其實並沒有什麽交集,尤其是以前的時候,溫初夏時不時就會跟著溫夜弦進入特殊世界,回來以後也會休養很長一段時間,根本就不怎麽去上課。


  直到前不久,溫初夏開始逐漸的恢複學業備考,但他又有很多課程沒跟上,這時候身為同桌的陳朝就主動提出了幫他補課複習,加上陳朝又是班上出了名的學習好、人品好,溫初夏才逐漸跟他熟絡起來。


  睡著以後的溫初夏,更乖了,毫無防備,就像是任人宰割的小兔子一樣。


  陳朝低頭看著懷裏的溫初夏,黑色的藤蔓悄無聲息的,纏繞上溫初夏的四肢。


  起初,溫初夏感覺不太舒服,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但是隨著藤蔓將他越纏越緊,他緊皺的眉心,又緩緩的舒展開來,趨於平靜。


  “少爺,我們被人跟蹤了。”


  前麵開車的司機突然開口道。


  陳朝抬頭看了眼後視鏡,鏡子裏,一輛黑色的轎車緊追不舍,擋風玻璃後,映照出男人冷漠嗜血的容顏。


  陳朝皺了皺眉,冷哼一聲,車後立即就有大片的黑色藤蔓從路麵上鑽了出來,形成一道牆,擋住了後麵的黑色轎車!

  本以為,結實的藤蔓怎麽都能把人擋住,卻沒想到,隻是半秒,藤蔓豎起的牆就四分五裂,一道駭人的氣息,驀然爆發出來。


  陳朝臉色難看了幾分,是溫家那個煞神。


  傳聞溫氏正在肅清城市裏擁有特殊能力的人。


  竟然這麽快,就查到他身上了嗎?


  陳朝到現在,都還沒把溫夜弦和溫初夏的關係聯係起來。


  畢竟,溫初夏看起來那麽人畜無害,就像是鄰家的弟弟一樣,怎麽可能跟溫夜弦那種大煞神扯上關係。


  眼見著,溫夜弦就要來到車跟前,陳朝麵色一冷,黑色的藤蔓瞬間纏住了前麵開車的司機,然後把人扔了出去,恰逢此事好幾輛車從對麵道路行駛過來,陳朝毫不猶豫的就伸出了藤蔓,把對向轎車裏的人,全都拉扯了出來,朝著溫夜弦砸了過去。


  溫夜弦必須救他們,否則的話,溫氏立刻就會被查處!


  雖然不知道溫夜弦那個瘋子為什麽會本本分分的做個正經人,但是,這顯然已經成為了他的弱點。


  果然不出陳朝所料,被他扔出去的人,全都被溫夜弦救下。


  雖然這耽誤不了溫夜弦多少時間,但是已經足夠陳朝帶著溫初夏逃之夭夭!


  黑色的藤蔓纏繞在方向盤和油門上,完全不帶減速的,一路直衝出去。


  溫初夏中途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雙眼茫然的看著窗外陌生的景色,有點懵。


  “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這就是回家的路,夏夏,你再睡會兒吧。”


  陳朝安撫著溫初夏,黑色的藤蔓上帶著尖銳的刺,無聲無息的刺入溫初夏的皮膚裏。


  溫初夏的意識又變得十分模糊,甚至根本看不清自己身邊的人是誰,可是,他的身體卻變得很難受,漸漸的開始發熱。


  陳朝低頭在溫初夏脖子上咬了一口,對於溫初夏十分滿意。


  他已經很久,沒有找到這麽合心意的獵物了。


  他想要變得更強,可是他不想老老實實按部就班的自己練習增強,於是,當他發現他的藤蔓吸收了年輕男孩子的精氣就會變得更強的時候,他果斷的就選擇了新的捷徑。


  越是幹淨的男孩子,被他吃幹抹淨以後,他就會變得越強。


  而溫初夏的存在,無疑會讓他的實力再上一個台階。


  至於被他糟蹋過的男孩子會變成什麽樣,那已經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反正,最後都是死不見屍……


  陳朝把溫初夏帶到了自己的專屬領地,密密麻麻的藤蔓形成了一間全封閉的屋子。


  溫初夏昏睡著,毫無意識。


  陳朝急不可耐的撕開了溫初夏的衣服,低頭想要去吻溫初夏。


  下一秒,一道狠戾的刀光直接將密實的藤蔓劈開!

  溫夜弦拖著兩米長的黑色長刀,一步一步走過來,刀尖在地麵上拖行出深深的印記,嗜血的氣息狂暴的肆掠著。


  溫氏師門流傳著一個秘密,其實溫夜弦本身實力並不是師門裏最厲害的,甚至每次獨自通關特殊世界,都會帶著一身傷回來。


  但是,但凡誰敢動小師弟一根汗毛,溫夜弦就會變成暴走的煞神,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所以,最後溫氏掌門臨終的時候,並沒有把師門交給最出色的弟子,而是交到了溫夜弦的手上……


  溫夜弦的目光,落在了衣衫不整的溫初夏身上。


  少年熟睡著,對外麵發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他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躺在那裏,任由陳朝上下其手。


  溫夜弦突然就笑了,薄涼的唇邊勾起一抹病態的弧度,看著陳朝的目光,冰冷得毫無溫度。


  “陳朝,是吧?”


  男人抬手,揮動手上的長刀,輕輕鬆鬆,砍斷了幾條藤蔓之後,驀然就朝著陳朝衝了過來!


  “操。”


  陳朝完全沒了平日裏那副裝出來的溫和的模樣,見到溫夜弦衝過來,立即就指揮著藤蔓迅速的生長朝著溫夜弦纏繞過去。


  他的藤蔓上帶著尖銳的刺耳,但凡被紮中一下,就會被帶入到層層疊疊的幻境中,剛才,他就是這樣控製溫初夏的。


  現在對於溫夜弦,陳朝自然不敢掉以輕心,藤蔓的刺兒裏除了會讓人產生幻覺的毒素之外,還另外注入了大量的□□,尖刺兒刺入皮膚,□□就會立刻融入到人的血液裏。


  溫夜弦再怎麽厲害,隻不過是人類之軀,他就不信,溫夜弦遇到他這些藤蔓還能遊刃有餘。


  隻要溫夜弦被纏住,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把溫初夏帶走。


  陳朝迅速的算計著,可是他千萬萬算,卻算漏了,溫夜弦是一個不要命的人!


  此刻這裏,隻有他、溫初夏、溫夜弦,根本沒有其他普通人的存在,溫夜弦根本無所顧忌!


  無數的黑色藤蔓朝著溫夜弦纏繞而去,溫夜弦卻視若無睹,直接以直線距離衝了過來。


  尖銳的刺兒,深深紮進男人的皮膚,溫夜弦嗤笑,手中長刀一揮,直接將陳朝的頭顱斬了下來!


  陳朝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可他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被斬斷的脖子裏立即就伸出來幾根藤蔓,然後把他的腦袋給接了回去!

  他阻攔不了溫夜弦了,陳朝轉身就想跑,可是溫夜弦怎麽可能會給他逃走的機會!

  “動了夏夏的人,都該死!”


  溫夜弦的眼眸,完全被黑色所浸染,看不到一絲眼白,手中的長刀帶著濃烈的血腥的氣息,長刀掃過之處,黑色的藤蔓盡數化為飛灰。


  陳朝的身體,在他驚恐的眼神中,倒飛出去,四分五裂,最後,陳朝隻感覺到自己腦中“嗡——”的一聲,似乎什麽斷裂了,隨後,他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陳朝消失了,消失得徹徹底底,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溫夜弦把長刀收了起來,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裏,血液已經在慢慢變黑,但是他卻毫不在意,隻是緩緩走到了溫初夏身邊,然後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溫初夏身上。


  最後,才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金城西南方向莽山林,陳朝,已處理。”


  溫初夏做了一個很羞恥的夢,夢裏,他跟大師兄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這讓溫初夏覺得十分驚恐,尤其是當他醒來以後,發現床單被弄髒以後,感覺就更糟糕了。


  他從小和大師兄一起長大,一直都是把大師兄當做哥哥來對待的,怎麽會突然就做了這種夢了呢?

  雖然說他已經成年了,做春夢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為什麽夢裏的對象就偏偏是大師兄呢?


  溫初夏陷入了混亂了之中,好一會兒,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裏了。


  可他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昨晚是怎麽回家的了。


  大概,是陳朝把他送回來的。


  溫初夏這樣想著,換了身衣服,推開門走出去,家裏冷冷清清的,隻有幾個傭人在。


  溫初夏下了樓,樓下沙發上空蕩蕩的,溫初夏抬眸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才早上七點。


  平常這個時候,溫夜弦應該正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才對。


  “大師兄呢?”溫初夏問道。


  “溫先生昨天出國了,大概一個月以後才會回來。”女傭如此說道。


  溫初夏怔了怔,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昨天出國?


  可是昨晚晚上,溫夜弦不是還接了他的電話嗎?


  “今天幾號?”溫初夏又問道。


  “今天10號了。”女傭回答。


  溫初夏總算是弄明白了,他大概是醉得太厲害了,睡了一天一夜,現在已經是隔天的早上了。


  難怪他覺得時間對不上呢。


  不過溫夜弦怎麽會突然出國?

  先前一點征兆都沒有。


  溫初夏想了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


  反正溫夜弦出國了也好,省得他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溫夜弦,畢竟做了那樣的夢,讓他覺得很尷尬。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時間,就到了填報誌願的時候。


  溫初夏聯係不上溫夜弦,每次問女傭,女傭也隻說溫夜弦很忙,忙完就會回來。


  出於某種羞恥的原因,溫初夏填報誌願的時候,選了一個離金城很遠的大學。


  他想著,也許離溫夜弦遠一點,就不會再做那種奇奇怪怪的夢了。


  而且溫夜弦向來很討厭別人YY他,但凡是對溫夜弦表白過的,全都被男人冷漠的拒絕了,有時候甚至還會說出很氣人、很傷人的話,溫初夏都撞見過好幾次了。


  雖然,他一直都很怕溫夜弦,但是,他也不想讓溫夜弦厭惡他。


  轉眼時間,一個月過去了,溫夜弦依然沒回來,隻是打了個電話回來,跟他說,還要再忙一陣兒,然後就掛了電話,甚至都沒等到溫初夏說話。


  溫初夏聽到了溫夜弦的聲音,安心不少,剛好南城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送到了家裏,溫初夏拾掇拾掇,就帶著行李離開了金城。


  南城與金城隔得很遠,氣候溫差相差也大,溫初夏剛到南城的第一天,就出現了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症狀。


  可惜他來得太早了,學校宿舍裏分明是四人間,卻偏偏隻有他一個人。


  他難受得頭暈目眩,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卻連一個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溫初夏暈暈乎乎的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


  他感覺身體好受了些,便拿了身份證、銀行卡還有少許現金,穿上薄外套,就打車去了醫院,不過因為傍晚六點門診都下班了,他也沒有提前預約,隻能去掛了急診。


  溫初夏一個人孤零零的掛號看病,跟大家一起,坐在點滴室掛水,不過他跟別人不同的是,他的身邊,沒有親屬。


  掛水掛了大概兩個小時才掛完,溫初夏走出醫院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南城風大,陰冷的風刮過,穿透衣服,刺得人背脊骨都一陣一陣的疼。


  溫初夏凍得哆嗦了一下,唇色有些發白,抬手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薄外套,就想打車回學校,結果剛走沒幾步,迎麵就走來一個人。


  男人肩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霜,目光陰霾,英俊的容顏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隻是臉色卻蒼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削瘦不少。


  溫夜弦幾步走了溫初夏麵前,嗓音很沉。


  “為什麽不接電話?”


  聽聞溫初夏離開了金城,溫夜弦第一時間,就從國外趕了回來。


  他給溫初夏打了個無數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而定位到的溫初夏的位置,卻是醫院。


  “電話?”


  溫初夏聞言,怔了怔,隨後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沒摸到手機。


  “可能忘在宿舍了……”


  溫夜弦怒氣難消,剛想質問溫初夏為什麽要報考一個離金城那麽遠的大學,卻見著溫初夏忽然吸了吸鼻子,然後背過身去,打了個噴嚏。


  再次回過頭來,少年鼻尖紅紅的,漂亮的眼睛裏氤氳著幾絲水霧,聲音都有些甕聲甕氣的。


  “大師兄,這裏太冷了。”


  南城夜裏氣溫低,此刻風也大,溫初夏身上隻穿著單薄的外套,難怪會受不住。


  溫夜弦到底還是心軟了,沒再此刻追根究底,隻是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溫初夏的身上。


  “我在附近定了酒店,你好好想想,該怎麽跟我解釋你報考南城大學的事情。”


  溫夜弦剛從國外回來,本身穿得也不厚,這會兒又把外套給了溫初夏,身上就隻剩一件黑色襯衣。


  男人身形勻稱,寬肩窄腰,黑色的襯衣將男人衣架子一般的身材襯托得淋漓盡致。


  溫初夏偷偷的打量了一眼,沒敢再看,隻是說著要把外套還給溫夜弦,省得溫夜弦感冒了。


  但是溫夜弦沒接受,指了指路邊停靠的黑色轎車,說道。


  “車停在路邊,上車。”


  “好吧……”


  溫初夏沒再拒絕,跟著溫夜弦一起上了車。


  車上開了暖氣,沒一會兒,溫初夏被吹得冷冰冰的身體就變得暖和起來,再看溫夜弦,雖然明顯不冷了,可是臉色卻依舊蒼白。


  “大師兄,你生病了嗎?”


  “沒。”溫夜弦回了一個字,就沒再說話了。


  一路無話,一直到了酒店,溫夜弦也沒再說什麽,隻是讓人送了驅寒的藥上來,親自盯著溫初夏喝完才罷休。


  “大師兄,藥我喝完了,我先回學校了。”


  溫初夏不知道該跟溫夜弦說些什麽,也不敢問溫夜弦為什麽會到南城來,喝完藥就想走。


  溫夜弦聞言,目光涼了幾分,“明天跟我回金城,我會給你安排新的學校,不會比南城大學差。”


  “不。”溫初夏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搖頭拒絕了。


  “我不想回金城,我就想在南城大學上學。”


  溫夜弦常年呆在金城,他不敢再離溫夜弦太近了。


  他怕自己又做那種奇奇怪怪的夢,因為對象是溫夜弦,讓他感到手足無措。


  “為什麽?”溫夜弦目光更涼了,心中湧起一瞬間的暴戾,但是很快,就被他壓了下來。


  他不能再嚇著溫初夏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啊,我就是不想呆在金城了,還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嗎?”


  生怕被溫夜弦問出真相,溫初夏惱怒的瞪著男人,語氣不受控製的變得衝了起來。


  話語落下,他就覺得自己這樣說話不好,畢竟大師兄也是在關心他。


  可是已經說出去的話,也收不回來了,溫初夏轉身就走。


  “夏夏——”


  溫夜弦站起身來,伸出手去拉住溫初夏,可溫初夏一心要走,反手就掰開了溫夜弦的手,把人狠狠一推,然後就甩門走了。


  身後,溫夜弦沒有追出來。


  剛才,溫初夏推溫夜弦的時候,似乎順利得有些怪異。


  但是很快,溫初夏就忽略了這絲怪異,總之,他現在離溫夜弦越遠越好。


  溫初夏一個人打車回到了宿舍,宿舍裏冷冷清清的,他簡單的洗漱之後,就躺在了床上,睜著眼睛看著上鋪發呆。


  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在溫初夏昏昏欲睡的,快要徹底陷入沉睡中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溫初夏頓時就被驚醒了,驀然睜開眼,然後爬起來到處摸手機。


  手機屏幕一閃一閃的,來電顯示——溫柳。


  溫初夏的手機裏一直都存有溫柳的號碼,但是兩人幾乎沒閑聊過,每次通話,都是有事發生。


  溫初夏心髒漏跳了兩拍,平緩了一下呼吸,然後才接通了電話。


  “喂,四師兄……”


  “初夏,你立刻到酒店來一趟吧。”溫柳報出了一個酒店的地址。


  溫初夏猶豫了,那是溫夜弦所在酒店的地址。


  “四師兄,你告訴大師兄,我不想跟他回金城……”溫初夏還以為溫柳是來幫著溫夜弦勸他回金城的。


  “不是回金城的事情,是大師兄病得很嚴重,總之,你過來一下吧。”


  “啪嗒——”溫初夏手中的手機,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直到聽到了手機落地的聲音,溫初夏才陡然回過神來,趕緊把手機撿了起來,急忙問道。


  “怎麽回事?大師兄好好的怎麽會生病呢?”


  溫初夏一邊問著,一邊胡亂的穿上外套就往外跑。


  他突然想起來,在醫院門口見到溫夜弦的時候,溫夜弦臉色蒼白得不像話,後來他離開酒店,推開溫夜弦的時候,溫夜弦也沒攔住他。


  原來,溫夜弦竟然真的是生病了嗎?

  而他,竟然神經大條到相信了溫夜弦說的“沒事”!

  溫初夏急匆匆的趕到了酒店,溫夜弦就躺在酒店的床上,床邊的點滴架上掛著好幾袋液體,男人勁瘦有力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手背上被同時紮了三根針頭,透明的液體順著針管滴滴答答的流淌進血液裏。


  溫初夏的呼吸,忽然就停滯了。


  他幾乎沒有看到過溫夜弦這般脆弱,似乎一不留神,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的模樣。


  “這……這到底……”溫初夏聲音都發著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溫柳留了兩個人在房間裏守著溫夜弦,然後把溫初夏帶了出去。


  本來,他什麽都不該說的。


  溫夜弦也警告過他們這些人,不準向溫初夏透露一個字。


  可是現在……


  “初夏,你還記得陳朝嗎?”


  溫初夏疑惑的眨了眨眼,沒明白過來,“記得啊,不過,為什麽突然說起陳朝?”


  溫柳抬起手腕,點了一下手腕上戴著的手表,然後半空中就自動浮現一頁頁資料。


  “陳朝是特殊能力者,害了不少人,不過他平時善於偽裝,在大家眼中印象都很好,所以那些受害之人的失蹤,幾乎沒被懷疑到陳朝的身上。”


  溫初夏眸中露出一絲訝異,完全沒想到陳朝是這樣的人,不過他也沒有打斷溫柳,而是等著溫柳繼續說下去。


  “你畢業聚會的那天,陳朝帶著喝醉的你從後門走了,大師兄一路追了過去,把你救了回來,不過自己卻被毒素感染了,所以還沒等到你醒過來,就被送到了國外進行治療。”


  溫柳說的這些事,溫初夏全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醒過來以後,溫夜弦就到國外去了,家裏的女傭還跟他說,溫夜弦是出差去了!

  “本來治療進行得很順利,差不多半個月,大師兄身體裏毒素就清幹淨了,沒想到的是,大師兄突然舊傷複發……”


  溫夜弦的舊傷比新傷嚴重得多,以前就一直壓著,現在突然複發,簡直就是雪上加霜,讓他不得不繼續留在國外接受治療。


  按照正常情況預計,溫夜弦至少還得在國外呆大半年,才有可能回國。


  可是,溫初夏卻在這個時候,離開了金城,去了南城。


  溫氏的主要生意及勢力都分布在金城,在南城就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不放心溫初夏的溫夜弦當下也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連夜從國外趕了回來,想帶溫初夏回去。


  可溫初夏根本就不配合,甚至是鐵了心的要留在南城。


  溫夜弦氣急攻心,傷勢又嚴重了幾分,在溫初夏推了他之後,就直接昏迷了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聽著溫柳說完這些,溫初夏簡直都快要自責死了。他根本不知道溫夜弦為他受了傷!

  早知道,他就不那麽氣溫夜弦了。


  “可是,大師兄的舊傷不是早就恢複了嗎?什麽時候又留下舊傷了?”


  溫初夏覺得很奇怪,每次大師兄受傷,都好好的休養好了啊,怎麽還會有舊傷呢?


  溫柳看著溫初夏,輕聲歎了口氣。


  也就隻有溫初夏會那麽單純的相信溫夜弦說的傷勢恢複這些話了。


  “強行撕裂空間造成的身體損傷,是無法修複的……”


  溫初夏忽然就怔住了。


  溫夜弦強行撕裂空間隻有一次,那就是他被困在無盡下墜的電梯裏的時候,把溫夜弦召喚了出來……


  在特殊世界沒有破碎之前,特殊世界與現實世界是無法跨越的。


  可是那個時候,溫夜弦卻利用特殊世界出現的破綻,強行撕裂空間進來救他。


  溫夜弦是人類之軀,根本無法承受那樣的傷害。


  “後來大師兄傷還沒好,就又被拉入了特殊世界,再後來你也知道了,大師兄雖然回來了,但是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其實是養傷去了。”


  溫初夏記得溫柳說的這事,可當時溫夜弦消失,大家都跟他說溫夜弦是出門旅遊散心去了,根本提都沒提養傷的事!

  現在想想,當時的自己,還真是蠢得可以。


  大師兄平日裏除了師門的事情,就見對別的什麽事情上過心,更別說是什麽出門旅遊散心了。


  而他竟然愚蠢的相信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大師兄他……”


  溫初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是覺得對不起大師兄。


  大師兄這麽護著他,可是他竟然還做那種夢,簡直就是對大師兄的褻瀆……


  溫柳看著溫初夏這般自責的模樣,心裏也不好受。


  小師弟為人單純又善良,師門裏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瞞著他,不讓他接觸。


  可是溫夜弦如今這狀況,醫生都說了,本身傷勢就很重,難以愈合,要是心情再不好,怕是會加速傷勢惡化。


  溫柳不求溫初夏能有多體諒溫夜弦,但求溫初夏不要再故意惹溫夜弦生氣就好了……


  接下來的幾天,溫初夏都寸步不離的守在溫夜弦床邊,溫夜弦一直沒醒,溫初夏也就愈發的愧疚。


  要不是因為他,大師兄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大師兄,你快醒過來吧,我保證,再也不惹你生氣了,我也不在南城上大學了,我跟你回去,好不好?”


  仔細想想,自從父親去世過後,溫氏是溫夜弦在打理,師門上下,都是溫夜弦在照顧。


  反觀他這個掌門之子,卻是個甩手掌櫃,什麽事兒都不管,每個月還平白無故的分紅公司的收益。


  以前溫初夏都沒在意過這些事,現在想想,簡直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師兄,你快醒醒吧,我答應你,等回去後,我就幫你打理公司,讓你不那麽辛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溫初夏總是念念叨叨的說個不停太吵了,在昏迷了五天之後,溫夜弦終於醒了過來。


  溫初夏見狀,頹靡的精神立刻就振作了起來,然後趕緊就從地板上爬了起來,高興的出去叫溫柳。


  “四師兄,大師兄醒了——”


  溫柳聽到聲音,趕緊就把醫生叫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給溫夜弦檢查了一遍。


  溫夜弦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不過已經出現了好轉的跡象,隻要繼續保持,會好起來的。


  溫初夏跟著溫夜弦回了金城,也沒讓溫夜弦操心,自己聯係了一個離家近的大學,然後通過學校的特招考試,辦理了入學手續,


  溫夜弦病了好長一段時間,溫初夏就留在溫夜弦身邊照顧了他好長一段時間,一直到學校開學,溫夜弦的傷勢好轉許多,溫初夏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家裏,去了學校。


  剛入學,就是魔鬼式的軍訓。


  溫初夏體弱,但是跟普通人比起來,還是好很多的,每天雖然都很累,但還是順利的度過了辛苦的軍訓期,開始正式步入大學生活。


  隻是,辛苦勞累的生活一鬆懈下來,溫初夏就又開始做夢了……


  夢裏,總是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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