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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適逢其會

  安平宮,馬六用手撐著下巴,在陽光下昏昏欲睡。


  鐵三香端來飯菜,放在馬六麵前,“六哥,該吃飯了。”


  自從那天之後,韓瓊賞了鐵三香一大錠金子,鐵三香便以被韓瓊的仙人風采所折服,寧死也要留在安平宮,於是鐵三香便留在了安平宮,拜入了韓瓊門下,專為仙師做飯,自詡仙廚!

  馬六本來是反對此事的,他覺得鐵三香分明是另有所圖,沒安好心,而且鐵三香做的飯菜很不合他的胃口,可韓瓊發話了,允許鐵三香留下,馬六也隻能默許安平宮多了一個人。


  看著麵前的飯菜,馬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每天都是這十二道生肖菜輪流上,實在是食之無味。


  “仙尊三日未歸,怕是凶多吉少了。”馬六懶洋洋地嘟囔了一句,看了一眼正午的太陽,站起身來,一把抓起皓月亮銀槍,大踏步往安平宮外走去。


  “六哥,這是去何處?”鐵三香在後邊追問道。


  “仙尊臨走的時候給了俺一個訣別的眼神,如今仙尊三日未歸,不論是死是活,作為仙尊門下仙童,仙尊消失,必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俺這便去田仲春那要人!”


  “六哥,算我一個!”鐵三香也緊忙跟上馬六的腳步。


  誰料馬六一個突然止步,鐵三香收腳不及,撞在了馬六寬闊的脊背上,鐵三香隻感覺鼻梁一陣陣疼痛,仿佛自己撞的不是鬆軟的後背,而是無可撼動的鐵牆。


  “三香,安平宮不可無人,你便留在此地靜候佳音!”馬六也不給鐵三香反駁的餘地,留下了一句話後,毅然決然地去了。


  鐵三香隻得望著馬六的背影,悲壯地喊了一聲,“六哥,保重啊!”


  此刻,羨魚城外,城門大開,來往客商魚貫而入,一位帶草帽的俠客騎著一匹青驄馬來到了城門下,正準備快馬飛馳進去的時候,被城門上打盹的守將張亮看到了。


  張亮緩緩地站了起來,仔細看了一眼那俠客胯下的青驄馬,怔了一下後,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這……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南井日行千裏的青驄戰馬?

  “來人!攔住他!”張亮大喝一聲!城下將士立馬將盾牌排列成一堵盾牆,長矛從盾牌之間的縫隙中伸出,斜指長空,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後方則站了一排弓箭手,彎弓如滿月,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進城的百姓皆被這個架勢嚇壞了,婦人老幼癱坐在地,兒童放聲痛苦,男子也渾身發顫,不知道這到底發生了什麽,羨魚城的守軍為何要誅殺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良民?

  草帽漢子就隱藏在百姓之中,見這架勢,右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銀腰帶。


  慌亂,啼哭,驚恐,無助,百姓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下場會怎樣,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們產生了反抗的意誌,一位肥胖的富商作為代表人被推舉出來交涉。


  肥胖的富商來到將士們麵前,有些拘謹地問:“各位軍爺,在下北疆商行杜太平,來此地是做生意的,我等都是大蕪子民,這……這一定是個誤會?”杜太平說著指了一下將士們鋒利的長矛。


  突然,盾牆讓開出現一條縫隙,張亮悠閑地走了出來,腦袋一歪,伸手一指麵前的肥胖富商。“我懷疑你……是前朝餘孽!”


  杜太平直接就雙膝跪在了地上,大呼冤枉!


  張亮搓了搓他的大拇指和食指,冷冷一笑。


  杜太平富商的精明展現了出來,直接跑到張亮麵前,從袖子裏掏出來一錠金子,交在了張亮手上,堅定不移道:“軍爺守城勞苦功高,沒有軍爺就沒有我等百姓的太平盛世,這是杜某的一片心意,還望軍爺切莫推辭。


  張亮剛準備假意推辭一下,證明自己的清廉,誰知杜太平扭著肥胖的身子跑到銀光閃閃的長矛之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軍爺若是不收下,杜某便撞死在這長矛之上!”


  張亮爽朗一笑,“哎,杜員外言重了,本將收下就是了。”


  “放行!”張亮大手一揮。


  杜員外帶領他的家丁們安然進城。而剩餘的百姓們麵麵相覷,他們哪有杜員外的財力?

  “都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進城人員都必須仔細盤查,絕不能讓雞鳴狗盜不懷好意心術不正的前朝餘孽混進城中!”說完,張亮又轉頭看向城外的百姓,厲聲道:“都給我排好隊,接受完盤查一個一個進!”


  草帽漢子排在了隊伍中遊,前麵的人隨便問幾句就放行了,而到他的時候,張亮竟親自過來盤查了。


  隻見張亮上下打量了一下草帽漢子的青驄馬,砸了咂嘴,眼中滿是喜愛。


  草帽漢子當然就是從南井千裏迢迢來西穀的馬破天!


  馬破天見這架勢,便伸手入懷,極為不舍地拿出一個銅板,遞給了張亮,並笑著道:“草民乃東荒馬五,家裏遭了大旱,顆


  粒無收,無法生活,特來西穀投奔親戚的!”


  張亮麵色不悅,對馬破天的話充耳不聞,隻是在心中暗暗鄙夷,這個窮鄉僻壤來的土豹子,一個銅板就想打發了我?門都沒有,今日不把那馬匹留下,休想進城!


  馬破天見狀皺了皺眉,自己身上就隻有一個銅板,並無別的值錢之物,這可如何是好?


  倏然!馬破天想到了什麽,難道是青驄馬!此馬跟隨他多年,乃是他號稱南井第一快馬的根本,早已和他心意相通,生死相隨,豈能拱手送人?


  罷了,大不了辦完事再搶回來!馬破天暗自思量片刻,極為不情願道,“軍爺請看,此馬乃是南井青驄馬,日行千裏,越天塹,過沼澤如履平地,在下今日與軍爺有緣,願將此馬……”馬破天稍微頓了一下,略顯無奈道:“獻給軍爺!”


  張亮當即變成一張笑臉,重重地拍了拍馬破天肩膀,“馬五是吧?別的不敢說,從今以後,但凡在羨魚城有何困難,大可來找本將軍!”


  馬五低著頭拱手低聲道:“多謝軍爺!”


  穿過了羨魚城,來到臨淵城下,馬破天的臉色極為陰沉,他萬萬沒想到,羨魚城的守將竟如此的貪得無厭,如此的厚顏無恥!馬破天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待殺了那妖人為幡公子報仇之後,也要解決了那守城的無賴將軍,以雪今日贈馬之恥!


  臨淵城守衛並不森嚴,城門口隻有一個老卒坐在牆角拿著個酒葫蘆獨醉,他對往來之人看都不看一眼。


  但是臨淵城的城門口卻貼了一張巨大的畫像,上麵寫著“恭迎韓瓊仙師”。


  韓瓊……仙師?馬破天暗自思量,想必,此人便是殘害幡公子的凶手,我須記得此人樣貌,免得錯殺無辜!


  馬破天走到門口老卒麵前,拱手一禮,“老伯,請問到哪裏才能找到……韓瓊仙師?”


  老卒睜開他那渾濁的雙眼,無精打采地瞥了一眼馬破天,搖頭一歎,“小娃娃,羨魚城怎麽進來的?不懂規矩嘛?難道還要老漢教你?”


  馬破天怒火一下子燒到了腦門,可又很快就褪去了,他不能在此動武,他是來暗殺仙師的,卻不能大張旗鼓,引人注目!

  馬破天在身上掏了半天,並無所獲,咬了咬牙,一狠心將自己掛在脖子上的玉佩拽了下來,遞給老卒,“此乃我傳家之寶,玲瓏玉佩,就先抵一百金,此物先交給你,待我辦完了事情,用等價的銀子贖回來!在此期間,你若是將玉佩贈予或者賣給他人,就修怪我不客氣了。”


  老卒毫不在意馬破天的威脅,隻是高高興興地接過玉佩,拿在手上打量。


  老卒發現此玉佩晶瑩剔透,色澤質地皆為上乘,是正宗地南井玲瓏玉,並無虛假,且此物正麵刻了兩個字“破天”,背麵是一副駿馬奔馳的圖案。


  “現在你該告訴我,到哪裏才能找到韓瓊仙師?”馬破天耐著性子問道。


  老卒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

  慢條斯理道:“仙師大人暫住安平宮,在臨淵城東。”


  馬破天一甩袖,大步而去,直奔安平宮!


  看馬破天離去,老卒咬了一口玉佩,讚許地點點頭,心裏早已盤算好,此玉佩價值不菲,該拿去當鋪當了,起碼能換千金!誰傻傻地等你回來用一百金贖?

  殘陽清冷,晚風蕭瑟,安平宮的大門半掩著,門前空無一人,寂靜無聲,隻有幾隻麻雀在門前漫步。


  這豈不是天助我也?馬破天壓低了一下草帽,四下張望了一眼,發現無人注意到他後,抬步驚飛了麻雀,獰笑著走進了安平宮,準備揭幕一場血雨腥風的表演。


  馬破天一步一步邁進安平宮,卻未發現一人,便停步於庭院之中,閉目,凝神,靜聽。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後方傳來!馬破天倏然睜開雙眼,綻放出一抹光電,抽出藏在腰間銀腰帶裏的翠蛇軟劍,咻的一聲!刺向來人!


  一劍入肉!

  馬破天冷笑著緩緩抬起頭,準備欣賞對方絕望的麵孔,可當他抬頭的一瞬間,卻怔住了,來人與畫像上的韓瓊仙師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而是個拿著一隻燒雞的虯髯漢子,此時,他正一臉錯愕地瞧著自己,而自己那一劍,不偏不倚,正中燒雞!


  “你是何人?”馬破天一劍挑飛鐵三香的燒雞,將劍搭在他的脖子上,獰聲道。


  鐵三香慌忙舉起雙手,求饒道:“大爺別殺我,別殺我,我就隻是個廚子!”


  “韓瓊在哪?”


  鐵三香瘋狂搖頭。


  馬破天眼神一瞪,翠蛇軟劍又向前貼了幾分!

  鐵三香哀求道:“大爺,我真不知道韓仙師在哪裏?他已經消失三天三夜了。”


  “既然如此……”馬破天冷冷一笑,“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撲通一聲,鐵三香跪在了地上,大聲哭嚎:“大爺啊,小的上有四個年過七旬的長輩下有七個不滿六周歲的孩兒,家裏吃穿用度都靠小的當廚子賺錢維持,你就饒了小的吧!”


  馬破天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送眼前的人去見閻王。


  “大爺!大爺!小的想到了,禮部侍郎田大人與韓仙師私交甚密,他一定知道韓仙師在哪!”鐵三香趕忙把他知道的一股腦全部吐露出來。


  田大人?馬破天沉吟片刻,發現他來的路上正好經過了田府,便收回了翠蛇軟劍,冷冷道:“你聽好了,今日之事,要完全爛在肚子裏,不準和任何人提起見過我,不然我就殺了你!”


  鐵三香趕忙應道:“小的今日一直在安平宮裏,從未見過任何人!”


  馬破天將翠蛇軟劍唰的一下插回了腰間,壓低帽簷,縱身一躍,飛上屋簷,噠噠幾步,躍上另一座房子的屋簷,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中。


  鐵三香也隨之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享受劫後餘生的快樂。


  此人來勢洶洶,動不動就拔劍傷人,尋韓仙師怕是不懷好意,正巧馬六哥也去了田府,此二人若是相遇,嗬嗬,鐵三香奸笑一番,撿起地上的燒雞,吹了吹,又繼續吃了起來。


  田府門前,馬六輕輕地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又敲了敲,還是無人,馬六又重重地錘了幾下,終於有人應答了。


  “誰啊?別敲了,來了!”一個小廝不耐煩地喊了一聲,慢吞吞地過來開門,剛剛開了一點門縫,一點寒光便射了進來,小廝嚇了一跳,慌忙退後幾步。


  馬六手持皓月亮銀槍直接闖了進來。


  “放肆!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小廝驚懼地喝道。


  馬六眉頭一皺,槍隨心動,小廝隻覺得眼前一道飛電劃過,自己頭頂的發絲便齊根而段,隻餘鬢角發絲在風中淩亂。


  “田仲春在哪裏?”馬六的聲音森冷的像凍了千年的寒冰,傳入人的五髒六腑,封住人的血液流動。


  小廝吭吭哧哧道:“在……在……在後院!”


  “帶路!”馬六厲喝一聲。


  田府後院,田仲春正坐於庭院內,喝著小酒,欣賞著舞曲。


  一位粉黛佳人正於荷花池旁翩翩起舞,妖嬈婀娜嫵媚含情,一顰一笑都美的令人窒息。


  一位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趴在了田仲春腳下。


  “大……大……大人,有人殺進來了!”


  曲停,舞止,心驚。所有人都躲到了田仲春身後。


  田仲春尚未說話,馬六已如瘟神一般闖了進來,見田仲春如愜意,在此歌舞升平,當即一怒,銀槍一掃,轟!田仲春麵前的石桌被掃的粉碎!碎石飛濺,田仲春卻紋絲不動,因為所有的碎石都被他身後那個絕色舞女一甩袖擋了個幹幹淨淨。


  “放肆!竟敢來田府撒野!”絕色舞女柳眉倒豎,嬌喝一聲,身形一扭至馬六麵前,一掌劈下。


  馬六不屑地一掌迎上,兩掌相對,轟的一聲,馬六紋絲不動,隻是腳下青石板出現裂紋,而舞女連退五六步,一腳狠狠地踩在地上,震碎了整個青石板,方止住去勢。


  此時,舞女俏臉蒼白,美眸中浮現出一抹驚懼之色。


  田仲春趕忙扶著舞女,關切道:“夫人,你沒事吧?”


  舞女搖搖頭,並未多言。


  “功夫不錯,可惜你遇到了我。”馬六搖搖頭,歎了口氣。


  “遊龍仙師,不知您今日闖下官府宅,所謂何事?”田仲春微微一拱手道。


  “仙尊現在哪裏?”馬六問。


  “怎麽?他還沒有回安平宮?”田仲春滿臉驚訝之色,“三日前下官將韓仙師送到西海灘,目送韓仙師走進了臨海雅居後,便回府了,未曾想到,韓仙師至今未歸。”


  臨海雅居?馬六喃喃自語了一聲後,抱拳道:“打擾了。”說罷縱身一躍,翻牆而去。


  待馬六走後,舞女心有餘悸道:“夫君,妾剛才悉心觀察這位遊龍仙師,發現他的槍法已至當世巔峰,妾與其對了一掌,隻覺得對方內力雄渾,一股滾燙的熱氣襲來,灼傷了妾的掌心,恐怕……此人之武藝不下於大將軍宮牧白。”


  田仲春略一思索,直接抓起舞女的右手,心疼道:“夫人,快讓我看看,你的手怎麽了?”田仲春看了一眼舞女的手,臉現懊惱之色,忙對著身旁的婢女喝道:“還不快去請大夫!”


  侍女應了一聲,匆忙跑去請大夫。


  “夫人,令你受傷,為夫甚是過意不去,不為你做點什麽,實在無法彌補我內心的愧疚之情。”田仲春將舞女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滿懷歉意道。


  “夫君,妾想要……一個男人。”舞女羞紅著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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