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僥幸逃脫
“放屁！”韓瓊大聲怒道:“本尊若死，必引天罰降臨，方圓百裏，皆化為飛灰！”
正準備衝上去的眾將士皆止住腳步，升官發財固然誘人，可也得有命花啊。
黃聰哂笑，撿起地上的書卷，不緊不慢地看了看，慢條斯理地讀道:“婆娑大地，皆是血肉，人來人往，無一是仙。”黃聰笑了笑，自信道:“我手上這本，是宰相李伯樂所著的“人間錦繡”，李伯樂大人可是我大蕪最有學問的學士，他說世上無仙，難道還有假嗎？”
“哈哈哈哈！”韓瓊放聲大笑，“凡人隻曉得人間樓閣，可曾見過天上宮闕？”
倏然！一支冷箭從後麵襲來，正中韓瓊左臂。
嘶……！
肩膀上劇烈的疼痛傳來，韓瓊咬了咬牙，臉色鐵青，雙眸中有殺氣彌漫，怒視躲在人群中偷偷放冷箭的那位軍士。
鮮血順著韓瓊左臂劃落到指間，一滴一滴落在城牆之上，開出一朵朵枯萎的花。
黃聰一指韓瓊，大聲笑道:“您既然貴為仙師，怎不施展仙術？你既然貴為仙師，怎會被凡塵箭矢所傷？
眾將一想，確實如此，仙師怎麽會流血受傷？怎會被一刺客挾持，這些都是不合理的！於是眾將又開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遊龍何在？”韓瓊扯著嗓子喊。
眾將慌忙退後，左顧右盼，尋找馬六的身影。
“難道一個名字就能嚇退我大蕪將士？”黃聰怒道。
幾位膽大的將士又惡狠狠地逼上前去，後方的弓弩手也將箭矢搭在弦上，瞄準韓瓊與藍衣驍騎。
銀月寒刀，血染衣襟。
藍衣驍騎挾持著韓瓊緩緩後退，直至城牆邊上，“姑娘，再退可就要掉下去摔成肉餅了。”韓瓊好心提醒一句。
“正有此意！”
嗯？韓瓊心下疑慮，數十米高的城牆，若是跳下去的話……
陡然間！韓瓊隻聽得一聲口哨之聲，隨後藍衣驍騎便拎著他向城牆下縱身一躍！
“啊啊啊啊啊……”韓瓊大聲呼喊著落了下去！
人在空中，藍衣驍騎便一刀斬斷了吊著馬破天的繩索，致使三人一齊向下掉落。
田仲春眾人匆忙撲到城牆邊上，緊緊盯著下方。
勁風襲麵，衣衫翩躚，韓瓊緊緊地抱住藍衣驍騎一起下墜。
就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刻，馬破天一把抓住韓瓊肩膀上的箭矢，用力一拔，伴隨韓瓊的一聲鬼哭狼嚎和一簇鮮血的奔湧，箭矢被成功拔了出來。
馬破天一手抓住藍衣驍騎，一手將箭矢用力向下一擲！爆喝一聲！
“馬踏飛燕”
馬破天抓著藍衣驍騎一腳踏在下落的箭矢之上，箭矢受了馬破天一腳之後竟轟然碎裂！而三人下落的趨勢竟奇跡般的驟然一頓，隨即借著這股緩衝，三人平穩落地。
落地之後，藍衣驍騎一把推開韓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看著城下竟然未曾摔死的三人，田仲春當即下令道:“快！下去捉拿刺客，營救韓仙師！”
當即以黃聰為首的一眾軍士殺氣騰騰地奔下城樓。
一柄彎刀又架在了韓瓊脖子上。“這是要卸磨殺驢？”韓瓊驚道。
“少廢話，跟我走！”藍衣驍騎一把抓住韓瓊，與馬破天騰躍而起，奔向羨魚城。
“哎！我胳膊還冒著血呢，好歹給我處理一下傷口，我很疼的！”
藍衣驍騎隨手從懷裏取出一塊白色手帕，遞給韓瓊，韓瓊好奇的看了一眼，發現手帕上繡著一株萱草，放在鼻子上輕嗅，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韓瓊偷偷地將手帕揣入懷中，然後撕下來一條自己的衣衫，配合著嘴，才將自己的手臂馬馬虎虎的包紮上。
藍衣驍騎對韓瓊的小動作也未在意，依舊與馬破天奮力逃跑，突然，馬破天停了下來，神色陰晴不定，似有心事。
“馬統領？你怎麽了？”藍衣驍騎疑惑道。
“我……我的傳家玉佩還在一守城的老卒身上，我必須把那個玉佩取回來！”馬破天咬了咬牙，一把解下韓瓊綁在腰間的銀腰帶，“藍萱，你先帶著這個妖人去羨魚城，
我回去取玉佩，我們在翼橋的十裏街亭會合，你到了之後在那等我三日，若是等不到我，便自己回南井吧。”
藍萱？這是她的名字嗎？韓瓊暗暗記下。
“這怎麽行？我絕不可能丟下你！”藍萱斬釘截鐵地否決。
“我也不讚成此事，玉佩再重要，也不過是一個死物，難道還能比命重要？”韓瓊也搖搖腦袋，煞有其事地分析道。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快追，刺客帶著一個人質，跑不了多快，一定就在前方。”
馬破天與藍萱相視一眼，帶著韓瓊躲到了路邊的雜草後。
一隊軍士追到這裏竟停了下來，“不行，我跑不動了，你們去追，記住，看到刺客格殺勿論，不必估計仙師死活！”聽這聲音，為黃聰無疑。
“參軍，若是上頭怪罪下來……”
“仙師為了不受製於刺客，抽刀自刎而死。”黃聰陰森一笑道。
“參軍英明，我等不及。”
“行了，少拍馬屁，趕快去追！”
“是”
躲在雜草叢裏的韓瓊聽到這些話，麵有悲戚之色，雙眼空洞無神，身體略微有些顫抖。
韓瓊突然發現，沒了馬六，他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任何人都能在他麵前耀武揚威，決定他的生死，和他推杯換盞的田仲春在他生死危關的時刻選擇沉默，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黃聰一心想要治他於死地，將士們為了升官發財，絲毫不顧及他的死活，這些對於韓瓊來說，都是一種很沉重的打擊。
勁風舞動，龍吟相隨，一道劍光從遠處衝天而起，似一條青龍奔月，劃破蒼穹。
“好強的劍氣！這是……這是劍客進入劍若星空的境界時才有的景象！”馬破天瞪大眼睛望著夜空中那道劍光，既有驚歎，也有羨慕！
“劍若星空？”韓瓊一臉茫然，那……馬兄，同為劍客，你到達什麽境界了？”
“我……我隻不過才到達劍動風止的境界。”
“差的多嘛？”
馬破天滿懷羨慕地望著空中那道經久不散的劍光，苦笑一聲。
“劍有六境，從低到高，依次是劍由心生，劍封千裏，劍動風止，劍引山洪，劍若星空，劍拜天門。
“才六個境界？”韓瓊嘟囔了一句。
“才六個境界？”藍萱冷笑一聲，甚是不屑道:“大蕪劍客不下百萬，達心生境者不過一成，絕大多數人都是如你這螻蟻一般，黯淡無光，任人宰割！”
“今日我淪落至此，無話可說。”韓瓊搖頭一歎，眼中藏著絲絲光點。
馬破天突然轉頭望向韓瓊，詫異道:“雖說馬某境界不高，但也不傻，你這北疆妖人並不像傳聞所說的心狠手辣，陰險狡詐，我覺得你不像濫殺無辜之人，幡公子真的是你殺的？”
“幡公子？”韓瓊撓撓腮，“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倏然！空中那劍光似一道流星，激射向星空，在到達一定高度後，轟然綻放，點亮了整個臨淵城。
“劍若星空！恐怕傾我一生，也難以望其項背。”馬破天眼中竟有一絲嫉妒冉冉升起。
一隻染血的手突然伸到馬破天麵前，“馬兄，不要氣餒，我相信你，一定能達到那個境界。”韓瓊鼓勵道。
一隻長滿繭子的手與一隻沾染鮮血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謝謝。”
借著劍光，韓瓊三人的藏身之地不在隱蔽，暴露在眾軍士眼前，馬破天運氣於劍，橫掃一圈，殺出一條血路之後，三人逃奔到羨魚城下。
過了羨魚城，就可以暫時逃離出西穀。
可是羨魚城下，早已集結了大隊人馬，弓弩長槍在月光下閃閃放光，一排厚重的盾牌並列在一起，猶如鐵桶一般的防禦，怕是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過去。
一聲馬蹄嘶鳴之聲響起，一匹青驄馬飛躍而起，砰的一聲，落在了眾將前方。
韓瓊定睛一看，不由拍手讚道:“好！好！青鬃白馬照銀鎧，手握雷光戰蒼穹！幾月不見，張將軍真是令本尊刮目相看，不光兵刃換了，連胯下坐騎都換了，哎……這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這鎧甲沒換，不過不妨事，本尊宮中有一
件紫金戰甲，改日差人給你送來，今日本尊還有要事，還請張將軍放行。”
一柄八丈長矛衝天而起，張亮爆射而出，一手抓住長矛，舞了起來，“長矛一橫千軍破，天雷撥霧伴我行。”
待矛舞完，張亮落回馬上，“呔！爾等何人？竟敢闖我羨魚城？”張亮冷喝一聲。
籲——
馬破天吹了一聲口哨，青驄馬一聲嘶鳴，前蹄抬起，將張亮摔了下去，直奔馬破天而來。
藍萱當即跳上青驄馬，並伸手去拽韓瓊。
“哎！哎！哎……我就不騎馬了，別拽……”韓瓊試圖反抗。
一陣天旋地轉，韓瓊便橫著趴在了馬背上。“哎呦，輕點，我的腰！”
馬破天持劍殺入軍陣中，刺番了幾個軍士後騰越而起，落在城門前。
“馬踏飛燕”
馬破天一腳踹在城門之上，鎖城門的木樞哢嚓一聲斷裂。
馬破天奮力推門，藍萱騎著青驄馬在人群中左突右衝，手中彎刀上下翻飛，竟令得眾將毫無辦法。
可是韓瓊可被顛的就快要把剛才吃的酒米都吐出來了。
咣當！城門最終被推開，藍萱砍翻一個軍士後，，急忙調轉馬頭，衝向城門口。青驄馬之壯碩，豈是尋常人士可擋，所過之處，敢於攔截的軍士都被撞飛了出去。
倏然，一杆長矛從天而降，直刺向藍萱後心。“刺客休走！”張亮爆喝道。
馬破天見狀，持劍騰起，迎向張亮。矛劍相交，發出了嘣的一聲，張亮悶哼一聲，倒射而出，在空中噴了一口鮮血。
馬破天摔落在地，喉頭一甜，趕忙喉頭蠕動，把鮮血又咽了回去。此時，馬破天隻覺右臂酸麻，一股極為奇怪的內力湧入經脈，所過之處，猶如雷電交擊，身體盡皆酸麻無力。
“原來是你！”張亮爬起來怒道。
“不然呢？”
藍萱挾持著韓瓊回頭看了一眼被困的馬破天，頓了一下，便縱馬出了城門，可剛剛出城門，便看到遠方有一人影火速趕來，人還未至戰意已席卷而來！藍萱隻覺得一股恐怖的氣勢席卷而過，周身一震，就連青驄馬都停蹄不安起來。
“是遊龍仙童！”韓瓊驚喜道。
一眾將士已將馬破天團團包圍，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卻不料一陣馬蹄聲響起，幾個將士哀嚎著飛了起來，包圍圈被撕扯出一條口子，藍萱騎著青驄馬又衝了進來。
“你回來幹嘛？”馬破天氣憤道。
藍萱翻身下馬，將韓瓊也拽了下來，並用刀架住，謹慎地看向城門方向，淡淡道:“他來了。”
“今日不論誰來，都要問問本將手中這把長矛答不答應！”張亮將長矛高高舉起，冷厲道。
一股戰意席卷而來，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啪嗒……啪嗒……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短須濃眉，虎目電光，手持一把皓月亮銀槍，正是馬六！
天上殘留著淡淡的劍光，地上躺滿了哀嚎的將士，兩個強弩之末的刺客被一眾螻蟻團團圍住，仙尊被一把破刀威脅著生命，一把破長矛成了張亮的拐杖，這些景象，都已深入馬六眼中。“放開仙尊，俺放你們走。”馬六平靜地道。
一道身影拔地而起，噔！噔！噔！連踩三位將士的腦殼前進數丈後穩穩落在了馬六麵前，並用長矛斜指馬六，“呔！狗賊，快快將本將兵刃還來！”
馬六卻隻是抬頭望了一眼夜空中逐漸消失的劍光，長歎了口氣，“他居然進入星空境了。”
隨即，馬六緩緩閉上雙眼，將銀槍緩緩抬起。
張亮謹慎地退後三步，將長矛橫在身前，厲聲道:“爾等閉上雙眼與我打鬥，分明是羞辱我！”
嗡！一點寒忙爆射而出，隻刹那間，便至韓瓊麵前，叮！一柄彎刀飛上夜空，藍萱驚恐地退後數步，她隻驚覺遠處有一點寒芒亮起，隨後便感覺斬月刀上一股強大的力道傳來，兵刃脫手而飛！
撲通！馬六單膝跪在韓瓊麵前，洪聲道:“弟子救駕來遲，請仙尊責罰！”
韓瓊猙獰地一笑，掃了一眼在場所有人，沒有一絲感情地說道:“就罰你殺光這裏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