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在下王京
“上官瑜，你來幹什麽？”黑臉漢子站在鷹鉤鼻男子麵前，昂起頭顱，一雙眼眸射出寒星，仿佛麵前之人與他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宋铩，你是個明白人，我來此的目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恐怕要讓上官穀主失望了，我等兄弟二人散漫慣了，受不得約束。”宋铩的一張黑臉冷漠至極，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上官瑜。
“既如此，後會有期。”上官瑜笑了笑。
“最好不見！”宋铩哼道。
上官瑜聞言眼中浮現出一絲怒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見，嘴角勉強一笑，轉身便欲離去，卻不料韓瓊正一臉好奇地站在自己身後，二人差點貼上，上官瑜愣了一下，忙退後一步，打量了韓瓊一眼，微笑著點點頭，隨即消失在街巷盡頭。
韓瓊也憨憨一笑，還擺了擺手。
待上官瑜消失之後，韓瓊尋找一圈，未找到藍萱，不猶一驚。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人便不見了，難道是被人偷偷挾持了？
憑藍姑娘那般厲害的武功都能無聲的被挾持，那人起碼是風止境強者。想到此處，韓瓊滿頭發絲無風自動，一團紫焰轟然出現在掌中，令四周的溫度驟然提升。
往來之人徒見一人著火，皆驚的四散開來，將韓瓊圍在中間，議論紛紛，時不時的指指點點，有的滿臉驚駭，有的甚為疑惑。
“這人手法厲害，竟能憑空取火，還是紫色的！怎麽做到的？”
“你看這人滿臉凶相，頭發散亂，衣衫破碎，沾滿了血漬，八成是在別處犯了人命官司，逃到故淵避難的。”
“爹爹，那位叔叔身後背著的那把刀真好看，孩兒想要。”一位粉妝玉砌的小女孩拉著旁邊父親寬大的衣袖，哀求道。
“哎，這孩子怪可憐的。”一位老丈歎了口氣，扔了一錠銀子在韓瓊腳下。
老丈開頭，便不斷有好心人扔銀錢，不一會，韓瓊腳下便滿是銀錢銅板，更有些隨身沒帶錢的人還扔了兩個燒餅。
韓瓊無視眾人的言語和舉動，彎腰將地上的燒餅和銀錢撿了起來，便準備逃離人群。誰知，一位白臉漢子擋在了自己麵前。
“這位兄弟，搶生意也要分場合，你這樣有點不合規矩吧？”
韓瓊頓了一下，將捧在懷裏的燒餅遞給白臉漢子，“呐！給你的。”
砰！白臉漢子一把打飛韓瓊遞來的燒餅，怒聲道:“在故淵城這條街，沒有我們兄弟的允許，誰也不準賣藝！”
“這位仁兄，恐怕你搞錯了，在下並沒有賣藝，這些錢都是他們自願給我的。”韓瓊決定忍一忍，畢竟故淵城他是初來乍到，強龍不壓地頭蛇，太過張狂以後恐怕糾紛不斷，而且還會給藍姑娘惹麻煩。
“把你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我們兄弟就允許你從今以後在這條街賣藝！否則，嗬嗬！”黑臉漢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韓瓊身後，將他的拳頭捏的嘎吱嘎吱響。
“這怎麽夠？”白臉漢子搖搖頭，皮笑肉不笑道:“往後每次賣藝所得賞錢，都要上交一半給我們兄弟。”
韓瓊麵有異色，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怎麽？你不願？”白臉漢子臉色驟然一冷，寒聲道。
韓瓊哀歎一聲，無奈道:“在下來故淵，隻是暫住，不日便會離開，以後也不會在這裏賣藝。”
一隻強有力的大手壓在韓瓊肩膀，緩緩使勁捏住。“這位兄弟，你太異想天開了吧？想在這條街撈一筆就遛？”黑臉漢子嘿嘿一笑。
肩膀上的劇痛傳來，韓瓊眉頭微皺，反身一掌，砰！正中黑臉漢子腹部，致使其倒退了三步。
“吼！
”黑臉漢子一聲怒吼，一拳打向韓瓊。
韓瓊頭亦不回，憑感覺一掌迎了上去，啪！拳掌相交，二人各自將手臂縮回，謹慎地望著對方。
韓瓊隻覺得自己的手掌拍在了一塊鐵上，先是有一股鑽心的疼痛感，隨即整個手就麻木了。這家夥拳頭居然這麽硬，怪不得剛才空手斷兵刃，確實有兩下子，倘若能為我所用，豈不快哉？
黑臉漢子將拳頭放在眼前，看著那紅腫的部位，嘴角扯了扯，他這斷金手練了一十八年，無物不催，硬如玄鐵，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烈火灼傷的疼痛感，想來對方修的純陽內功。
白臉漢子見韓瓊竟然能與他兄弟平分秋色，大為吃驚，這外來的究竟練的是什麽外家功夫，竟能與斷金手抗衡？
沉默半晌，終是韓瓊先開了口:“二位大哥，小弟有一個能讓人名滿五域的機會，不知二位大哥是否感興趣？”
“名滿五域？”黑臉漢子瞪著他那銅鑼大眼問。
“可否具體？”白臉漢子靠近韓瓊，低聲道。
“這不是說話的地，二位大哥跟我來！”韓瓊當先走進了一間名為川香的酒樓，黑白二漢相視一眼，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經不住韓瓊口中名滿五域的誘惑，跟了上去。
酒樓之上，韓瓊點了一大桌酒菜，大快朵頤地享用。而黑白二漢隻是淺嚐輒止，心不在焉。
待吃飽後，韓瓊打了個嗝，方才放下碗筷，看了一眼二人，淺笑道:“二位好漢，還不知尊姓大名？”
黑臉漢子一拱手。“在下斷金手宋铩”
白臉漢子也拱了拱手。“在下聽風箭宋超”
韓瓊微點了點頭，狐疑道:“我觀二位皆有心生境的實力，且二位在各自所專長的領域已然獨領風騷，卻為何不去參軍一展雄圖，反而在此賣藝？”
聞聽此言，宋氏兩兄弟皆歎了口氣，還是宋超沉吟了片刻，無奈攤手:“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曾效力於夏老將軍的翼橋軍，後來夏老將軍遭人迫害，主帥換人，新主帥百般打壓我等原有將領，提拔自家心腹，我等兄弟二人氣不過，便一氣之下卸甲離開，來此賣藝。”
“夏老將軍？夏戰？”韓瓊驚呼道。這個名字是他第二次聽說了，第一次聽說是在臨海雅居的深海裏，夏依依告知的。
“不錯，正是夏戰夏老將軍，這已經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宋铩想到此處，依舊是憤懣不平。
“實不相瞞，在不久的將來，皇帝定會給夏老將軍沉冤昭雪！”
“何以見得？”宋超詫異道。
韓瓊神秘地一笑，低首悄聲道:“二位可聽說過大蕪仙師？”
“咯咯！”宋铩笑了笑，“閣下是說那個喪盡天良的北疆妖人？”
聽聞對方稱呼自己為北疆妖人，韓瓊臉色先是一黑，隨即愣了愣，方才問道:“喪盡天良？宋兄何出此言呐？”
“此事恐怕在西穀境內人盡皆知。”宋超也一本正經地說一句。
韓瓊更加困惑了，他自己怎麽不知道自己喪盡天良？還人盡皆知？到底什麽情況？難道有什麽事情天下人皆知，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
“想那北疆妖人，來大蕪皇城數月，便已犯下了滔天罪行。”宋超憤恨道。
“滔天罪行？”韓瓊差點跳起來大喊冤枉，他幹啥了就滔天罪行？都是聽哪個王八蛋瞎叭叭的？
“這北疆妖人先是罔顧大蕪八百萬百姓的生死，執意要修建一座十二層樓高的臨仙閣，這十二層臨仙閣需要花費多少錢財物力他可曾想過？這些都要從百姓們身上出。大蕪建國不長，國庫空虛，就隻能加征賦稅，這會
導致數十萬的家庭支離破碎！數百萬的百姓因苛政而死。”
喝了一口酒水，宋超又道:“這北疆妖人後又縱容手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當街殺害鎮南王世子趙幡。而此事卻一直沒有定論，大蕪律法有明確規定，殺人償命，任何人都不能免責。難道作為北疆妖人的手下，就可以不用償命，不守大蕪律法？他憑什麽？”
韓瓊一臉羞愧之色，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思考著宋超的話。他忽然明白為什麽天下人都恨他，都叫他北疆妖人了，他的不經意間的一個決定，就會剝奪了普通人努力一年的成果。
“宋兄所言極是。”韓瓊端起酒來，敬了宋超一杯。
“若不是聽聞那妖人妖法無邊，其手下仙童更是當世猛人，我早就殺向臨淵，一手劈了那北疆妖人，為天下百姓除害！”宋铩握酒杯的手突然用力，喀！酒杯碎裂成粉沫。
韓瓊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宋氏二兄弟怕是不能為他所用了，他此時若是告知二人他便是北疆妖人，也就是大蕪仙師韓瓊，恐怕這二人得將他當場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唉，做人難，做仙更難！
“還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宋超突然看向韓瓊，正色道。
“額……在下……在下……在下……”韓瓊磕磕巴巴半天，也沒道出自己名字。
宋超笑著瞅了一眼韓瓊，“閣下放心，宋某斷不會拿著閣下的行蹤去官府換取賞錢。我等兄弟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豪傑，斷不會做賣友求榮之事。”
“就是！我等兄弟早已自報姓名來曆，閣下卻是這般吞吞吐吐，莫非是不信我等？”宋铩黑漆漆的臉上浮現一絲怒氣。
“唉，實不相瞞，在下王京，北疆人氏，聽聞西穀故淵城豪傑眾多，特來此地尋一二知己共謀大事。”韓瓊被迫無奈，隻得現編了一個名字和來曆。
“共謀大事？？？”宋铩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一把抓住韓瓊的手，緊緊握住。似在珍惜一件失散多年的珍寶。
宋超還是比較穩重的，他輕咳了一聲，示意宋铩注意一下舉止。
宋铩尷尬地收回雙手，一張黑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暗黃的牙齒和卡在牙縫裏的菜葉子。
“不知王兄適才所言，名滿五域是指？”宋超抿了一小口酒，漫不經意地詢問他最在意的事情。雖然表麵上宋超毫不在乎，但是韓瓊看到他端酒杯的手已在微顫，證明他內心心急如焚。
共謀大事，自然要有共同的理想和抱負，要投其所好，若是思想不統一，恐難以聚集在一起。韓瓊凝思片刻，眸光一閃，淡淡一笑道:“北疆妖人為仙不仁，禍亂大蕪，殘害人命，天下人當共誅之！王某畢生追求，便是推翻北疆妖人，還大蕪百姓一片太平盛世！”
宋铩與宋超聞聽此言，皆是心中一震，那北疆妖人何等實力？其手下又是何等威猛？憑他們這微末武功，十個他們加在一起也不是對手啊？
“二位仁兄，王某欲散盡家財，廣攬天下英豪，以誅滅北疆妖人為最高宗旨，創立誅仙盟，不知二位仁兄可願助我？”
“這……”宋氏兩兄弟麵露遲疑，幹這麽大的事情可是存在風險的，一個不慎便容易丟了性命。
見二人猶豫不決，韓瓊一掌拍在桌子上，震的酒杯裏的酒水灑出，恨聲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妖人當道，禍亂蒼生，我等義士當挺身而出，為自己，為大蕪，為五域百姓，為人世間的正義奉獻終身！爾等如此優柔寡斷，莫不是貪生怕死？”
“也罷！”韓瓊猛地站了起來，便欲拂袖而去。“人各有誌，王某也不勉強二位，就此告辭！”
眼看韓瓊便要下樓而去，宋铩忍不住喚了一句:“王兄留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