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屢戰屢敗
韓瓊透過迷霧，隻能看見驚雷朦朧的背影，聽得驚雷縹緲無定的聲音，一切都仿佛身在雲端，皆為虛化。
“驚雷兄乃自家兄弟，說求豈不是見外了？但說無妨，韓某義不容辭！”韓瓊心存疑惑地對著前方的朦朧背影喊了一句。
“他日安平宮，韓仙師可不要束之高閣。”驚雷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後，縱身一躍，消失在晦暗的巷子深處。
韓瓊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道晴天霹靂，“安平宮，韓仙師，他果然認得我！可他卻不戳穿我，還有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搖搖頭不再去想，韓瓊也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巷子深處。
此間事了，韓瓊便準備啟程回臨淵了，他還有一個藍萱給的任務，獲取霜雪飛花刀譜。
臨淵城下，旌旗飄揚，無數官兵在城門口站成兩排，將擁擠混亂的百姓隔到兩邊，麵容肅穆，似是在迎接什麽重要的人物。
韓瓊躲到人群中，舉目望著不遠處浩浩蕩蕩進城的隊伍，暗黑色的旌旗，黝黑色的戰馬，亮黑色的盔甲，墨色的車駕，整個就一暗黑軍隊。旌旗上還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王”字。
“姑娘，這是迎接哪位皇親呐？”韓瓊拍了拍身旁一位翹首以盼身著淡黃色衣衫的女子。
“大蕪八王爺王千蜚。”女子下意識回首道，突然柳眉微皺，仔細盯著韓瓊風塵仆仆的麵容看了看，疑惑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韓瓊正在想為什麽八王爺王千蜚為何如此受歡迎，驚聞女子之言，收回目光，望向女子，竟也是一愣。
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在下韓瓊！敢問姑娘芳名？”韓瓊拱手一禮道。
“韓瓊？哪個韓瓊？”
韓瓊微怔，眸光裏帶著一絲隱晦的喜悅，這妮子莫不是我的仰慕者？也對，大蕪仙師風華正茂，名滿臨淵，受到坊間少女仰慕是很正常的事情。
“實不相瞞，本尊便是大名鼎鼎的大蕪仙師韓瓊！”韓瓊微微抬起頭來，目視湛藍色的天空，傲然一笑道。
啪！意料之中的仰慕沒得到，反而一個巴掌抽了過來。女子一臉不屑地望著韓瓊，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飾。
韓瓊吃驚地捂著臉頰，呆呆地望著女子，“姑娘為何打我？”
“北疆妖人，別以為換了身埋汰的行頭我就不認識你了，當初就是你害得我出醜！”女子粉腮含怒，貝齒輕咬，一雙杏眸憤恨地瞪著韓瓊。
“姑娘，有個事情需要澄清一下，我不是北疆妖人，而是大蕪仙師！”韓瓊麵露不悅之色，這個姑娘一見麵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抽自己一巴掌，還侮辱自己的人格，簡直不可理喻！
破風聲響起，女子又一巴掌狠辣地扇了過來，卻被眼疾手快的韓瓊一把抓住纖細的手腕。
“姑娘，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再如此無禮，莫怪我不客氣了。”韓瓊臉色變的陰沉。
“放手！”女子嬌嗔道。
韓瓊卻將女子的小手緊緊抓住，用力往自己懷裏一拽，令女子撞進了自己胸膛。
一團軟軟糯糯且有餘溫的人兒湧入懷中，且不安分的亂撓，像一隻撒嬌的野貓子。
一隻貓爪子被韓瓊鉗住，另一隻便將鋒利的指甲伸出，從上而下，劃出五道綿長而深刻的血痕。
疼痛是韓瓊最不想忍受的事情，那會令他的神經變的脆弱而敏感，令他的表情猙獰而恐怖。
放開女子，韓瓊低眸，睹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五道血痕，臉色紅的發黑，似一根被點燃了引線的爆竹。
袖袍猛的一甩，韓瓊轉身便走，莫名其妙的瘋女人不值得理會。
可女子卻是不肯罷休，竟碎步踢踏到韓瓊麵前，伸手一攔，似一盆巨大的花束，將這條進城的路堵的嚴嚴實實。
韓瓊若想進城，要麽推開麵前的瘋女人，要麽和大蕪的八王爺搶大道。
“你究竟是誰？韓某怎麽讓你出醜了？”韓瓊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澀聲問。
女子嘲弄的一笑，秀麗的雙眸中滿是鄙夷之色，一根白皙細嫩的手指戳向韓瓊胸口，正巧點在舊傷上。“連我都不記得了，還真是惡人多忘事。”
韓瓊眉頭微皺，手臂上青筋暴起，似要在下一刻驟然炸裂，摧毀周圍的一切事物。
一大堆黑甲兵列陣而過，一聲呦喝聲傳遍了整個臨淵城內外。“八王爺進城，萬民跪拜！！！”
嘩啦啦跪
了一地百姓，就連那蠻不講理一臉氣嘟嘟的女子都剁了一下纖足，不情願地跪拜了下去。
如此下去，唯有韓瓊鶴立雞群，突兀萬民之中，側身對著黑甲軍。
“兀那漢子，跪下！”一位騎在黑馬上的黑甲兵厲喝道。
韓瓊似一塊頑石，根本不為所動。
“背刀那個，說你呢，跪下！”黑甲兵又爆喝了一聲。
韓瓊擰緊眉目，機械地轉頭，冷冷地瞪了黑甲兵一眼，上下唇一張，吐出了一個字:
“滾！”
“大膽！！！”黑甲兵驅馬過去，一手將馬鞭高高揚起，似一道黑色的雷電自雲層中冒出，劈向渺小的韓瓊。
一隻手驀地抓住馬鞭，狠狠地用力一拽，黑甲兵身子不穩，一頭栽下馬來，狼狽地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塵。
膽大的百姓偷偷抬起腦袋，微眯著雙眼偷窺著一切。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衝撞八王爺車駕，怕是得了失心瘋，待會就得被黑甲兵士抓起來，一頓大蕪酷刑之後打入囚牢，秋後問斬。
數十位黑甲兵驅馬過去，將韓瓊團團圍住，為首一黑甲兵揚聲喝道:“不過你是什麽人？襲擊八王爺親衛，死！”
轟！！！
韓瓊突然召出一團紫焰，奮力拋向空中，紫焰劃過一道白線，穿過層層波瀾，在到達雲層高度之後怦然炸裂，散作滿天星火。
“大家小心，此人會妖術！”一黑甲騎兵揚聲提醒道。
韓瓊雙腳一蹬，縱身躍起，淩空一腳橫掃而去，將一黑甲騎兵踢下馬去，自己坐在了馬背上。
“小八，發生了什麽？”車駕裏突然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
“王爺稍待片刻，隻不過是有個不開眼的賤民攔路，屬下這便去解決。”被稱作小八的應了一聲，便驅馬向韓瓊奔去。
“一群廢物！”小八怒喝一聲，持一柄銅錘騰躍升空，在空中舞動銅錘砸向韓瓊，如一顆星辰墜落大地，擁有著無法挽回的浩然之氣。
韓瓊冷冷一笑，抽出背後古樸的銀色短刀，將全部紫火之氣運於刀刃上，凝聚成一股極為暴亂的紫刃，劈向空中的小八。
砰！兩股強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響，震的四周軍士百姓皆吐了一口鮮血，痛苦地跌倒在地。
待碰撞結束，一切塵埃落定。
韓瓊四肢張開，躺在大地之上，享受著臨淵土地的柔軟與平整，心中蹦出來一個疑惑，這便是八王爺最強的護衛了？卻隻比我強一丟丟？怕是隻比我強上一個境界，一個王爺的親衛不至於如此孱弱，怕是還有強人觀望，並未出手。
韓瓊身上已是千瘡百孔，令人不忍直視，若不是握刀的右手仍在顫抖，沒有人還認為韓瓊活著。
而握著銅錘的小八傲然挺立於場中，一絲不苟的麵容上浮現一抹冷笑。“就這點三腳貓的武功，也敢挑釁八王爺黑甲親衛？”
一匹快馬從城內呼嘯而出，見到城外亂糟糟的狀況後不由大驚。
來人拍馬來到軍隊前，低頭看著躺在地上的韓瓊，眉頭皺了起來。這人滿臉血汙，衣衫襤褸，根本無法辨認身份，出氣多進氣少，八成是活不成了。
“我乃禮部侍郎田仲春，這裏發生了什麽？”
“田大人，剛才有人鬧事，已經解決了。”手握銅錘的小八躬身道。
“來人，將這個人抬到一旁的亂石堆去，讓他自生自滅，莫要放在這裏阻礙進城的道路。”小八吩咐道。
田仲春看著躺在地上的韓瓊，滿目疑惑，“臨淵應該早已普及禮樂詩書，人人知禮儀，守法度，怎還有如此狂悖無知之人？”
兩個黑甲士兵過去抬走韓瓊，大隊人馬順利入城。
喧鬧結束，臨淵城門前又恢複了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仿佛剛才的打鬥不過是時光長河之中的一瓢清水，隻能裝得下無關緊要的蝦米。
待到月亮爬上夜空的肩膀，臨淵城內又是百鬼夜行，屋簷房頂上的黑衣人來來往往，有些互相認識身形的，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也會點頭示意。
一道曼妙的身影偷偷落在了安平宮內一座屋簷上。
屋內，盤膝而坐於榻上練功的梅畫屏突然睜開靈光璀璨的明眸，嘴角微微翹起一絲弧度。
曼妙的身影在屋簷上踟躕了幾步，似是心事重重，不知當不當說，輾轉反側，心意難平。
倏然，梅畫屏出現在屋簷之上，曼妙身影的身後。“你來安平宮做什麽？”
曼妙身影身軀一顫，猛的轉身，看見梅畫屏後大為吃驚。這個人竟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身後，自己卻毫無察覺，她若是對我出手，我豈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你……你是何人？”曼妙的身影發問。
梅畫屏輕輕一笑，反問:“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是誰？來安平宮做什麽？”
“我……”曼妙的身影遲疑了一下，緊搓衣角的手指突然鬆開，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臨淵城外亂石堆，他在那裏。”曼妙的身影輕聲說。
“他是誰？”梅畫屏秀眸閃過一絲疑惑，突然驚聲道:“韓仙師？”
曼妙身影點點頭，便準備離去。
誰知梅畫屏卻如同鬼魅般飄到曼妙身影前方，攔住了她的去路。
“我隻是來報信的。”曼妙身影冷然道。
“告訴我你是誰？不然……”梅畫屏周身氣勢徒然釋放開來，似一座大山壓在曼妙身影的身上，致使曼妙身影寸步難行。“你走不了。”梅畫屏淡淡道，可卻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上官瓶兒”曼妙身影無奈地吐出她的名字，她萬萬沒想到，安平宮除了那個蠻橫無理的馬六外，竟還有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婦人。
仙人之地，果然臥虎藏龍。
夜空之下，臨淵城上，梅畫屏如一隻大鳥掠過寸寸屋簷，飛過道道街市。既未穿夜行衣，也未用黑巾蒙麵，一身紫羅色衣裙，頭帶梅花簪，大搖大擺地橫行於夜裏。
不少人仰頭望之，望其縹緲身姿，綾羅紫帶，猶如月下撲閃的流螢，不經意間劃過心頭，蕩漾出一絲絲漣漪，令人不得已而拜服之。
臨淵城外亂石堆，韓瓊正抱刀於懷裏，躺在膈的後背森疼的碎石上，運轉紫火之氣療傷。
還別說，受那麽重的傷，紫火之氣仍能把隻剩半條命的韓瓊救回來，這仙家紫火果然非比尋常，那白眉老道王仙師還算有點良心。
一道身影落在韓瓊眼前，擋住了明晃晃的月光。
“韓仙師，幾日不見，你怎混成如此模樣？”梅畫屏低眉淺笑道。
韓瓊緩緩睜開雙目，咧嘴一笑，“呦！梅姑姑，別來無恙啊！”
“你這是……被揍了？”梅畫屏俏麗的麵龐上寫著大大的疑問。
韓瓊坐起身來，哀歎一聲，搖了搖頭道:“說來話長，這幾天經曆了很多事，待回去細說。”韓瓊腰身一扭，站了起來。
“梅姑姑，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一個叫上官瓶兒的女子告訴我的。”
韓瓊神色一怔，想起來白日刁蠻不講理的那張俏麗的臉，一瞬間心中的疑問煙消雲散。我說她怎麽那麽恨我，見麵就是一巴掌，恨我讓她出醜了，原來，是她啊！
“這個女人可得離遠點。”韓瓊小聲嘀咕了一句。
“為什麽離她遠點？她今夜可是親自來安平宮告知你的下落？”梅畫屏內功深厚，韓瓊的嘀咕自然沒能躲過她的耳朵。
“哈哈……”韓瓊尷尬地笑了幾下，眼珠子一轉，突然問道:“梅姑姑，你可知北疆刀皇崔安南？”
“我與南劍仙子情同姐妹，怎能不知？”梅畫屏聞聽此言，雙眸中泛起水蔓蔓的朦朧，似是回憶起了什麽，嘴角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南劍仙子？她誰啊？”韓瓊一臉茫然，他問北疆刀皇，梅畫屏給他來了個南劍仙子？這不是驢唇不對馬嘴嗎？
梅畫屏傻傻的一笑，雙眸裏充滿了對曾經的向往，呢喃開口:“南劍仙子本名慕容桐，也就是大蕪第三名將，赫赫有名的南井劍尊，同時，她還是北疆刀皇崔安南的遠房表妹。”
韓瓊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還有這層關係，赫赫有名的南井劍尊慕容桐竟然是個女的，他們一家子都是當世高手，簡直就是武學世家，高手層出不窮。”
“而且……”梅畫屏眸色一閃，笑著睹了一眼韓瓊，抿嘴一笑，拋出來一個更令人驚訝的關係。
“慕容桐當年嫁給了一位不會武功的文士。”
“這有啥？文士除了不會武功還有啥壞處？一腔墨水用好了照樣可以名震五域！”韓瓊大為不解，欲替天下文士鳴不平。
梅畫屏斂眉，淡然一笑，“那位文士叫宮本初。”
“宮本初？韓瓊先是一怔，隨即驚道:“姓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