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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那個π

  名字叫《猜猜我有多愛你》的繪本算是兒童文學書,雷雷把它送給阮知荷的時候,特意強調這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沒有什麽特別的內容,無非就是一隻小兔子和一隻大兔子爭相比較自己對對方的愛,他們想盡辦法做出各種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愛,總想要自己給予對方的愛要比對方給自己的要多——這本書,讓阮知荷無比痛恨。


  紙張上簡單的畫風,一棵樹下,小兔子緊緊地抓住大兔子的長耳朵不放,他要大兔子好好聽他說。


  “猜猜我有多愛你。”


  然而他把手臂張開,開得不能再開,他這樣比劃著告訴大兔子:“這麽多。”


  大兔子的手臂自然要比小兔子的長的多,他同樣張開手臂:“我愛你有這麽多。”


  有人說,父母的愛是垂直向下的,所以,小兔子的愛永遠也不可能比大兔子多。阮知荷嗤笑,她想,阮旭對於她,定是渾不在意的,維係在他們之間的,大概除了義務與責任,再也沒有其他。


  她合上書,翻個身,仰麵朝上躺著,耳畔仍有餘音:“小荷,你今天回家去。”


  困了。


  應該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她想起邵江洲的眼神,波詭雲譎,述說著她看不懂的秘密。阮知荷有些煩躁,抓了身邊的枕頭蒙在臉上——她到底都幹了什麽!她,她竟然對邵江洲說出那種話。


  “邵江洲,你要了我吧。”


  邵江洲當然不可能那麽做,他隻是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縱然有千言萬語也化作阮知荷聽不懂的一聲狹長歎息。


  一切本該在這裏停止,可是阮知荷突然沒法控製自己,她翻身到邵江洲的身上,眼神灼灼,已然是瘋魔的偏執狂。她重複道:“邵江洲,你要了我吧。”


  到最後,邵江洲也不為所動。他隻是把她摁在自己的懷裏,讓她聽他強勁有力卻也不那麽規律的心跳。


  邵江洲是知道的吧?阮知荷將枕頭丟開,知道她內心的陰暗,知道她的算計與心機。她也說不上自己是發了什麽瘋,隻是聽著隔壁讓她十分陌生,卻偏偏叫她臉紅心跳的聲音,突然很想賭一把——那一刻,她居然想擁有一個她和邵江洲的孩子。


  為了孩子也不能離婚。


  你們都有孩子了,什麽事也沒有孩子重要。


  這樣的話,阮知荷聽過太多太多,她知道村上很多人家哪怕每天都打得天翻地覆,卻不離婚的理由就是這個——孩子,是一把極富生命力且威脅性十足的枷鎖。


  如果,她也擁有了那樣一個孩子,是不是再也不會因為邵江洲的反複無常而惴惴不安?是不是再也不會因為邵江洲的若即若離而患得患失?

  她把空調被拉扯到身上,努力趕走腦海裏這些瘋狂的想法,逐漸入夢。


  蟬聲大概就是夏天的聲音,它們聲調平實,“知了知了——”地幹嚎著,便襯得夏天愈發炎熱,白天漫長。


  社會地理的老師,人帶三分迷信。他說,人是不能自殺的——所有自殺的人,都會因為對生命的不尊重受到懲罰,如果有來生的話,他們隻能投生為最低等的畜生。


  那麽蟬算嗎?阮知荷不禁想,這輩子變成蟬怕是最大的懲罰了吧。蟬與那些自殺的人不同,恰恰相反,它們因為生命短暫,所以對生命無比熱愛。它們就這樣不知疲倦地叫著,直到嗓子喊啞,直到生命殆盡,直到夏去秋來。


  楚涵端來兩杯奶茶,一杯放到阮知荷麵前的桌子上。阮知荷覺得楚涵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她還是她,她又不再是她。


  楚涵白她一眼:“你說的這句話是一個病句。”


  想要反駁回去,腦子裏靈光閃過。楚涵的頭發長得快及腰了,頭發修修剪剪,原先染的紅頭發已經被剪得差不多了,隻在發梢還留著一點色彩。是溫柔,楚涵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褪去了她所有的青澀與銳利,臉上掛著滿足的笑,這樣溫和的表情和她曾經在倩倩臉上見到的如出一轍。


  心裏咯噔一聲,楚涵已經將幾張片子遞到她手裏,她指著裏麵一個黑點,笑嘻嘻:“這是一個寶寶哦。”


  阮知荷愕然地看向她,隻見楚涵嘴巴動了動,聲音再次傳過來:“我要把他生下來。”


  阮知荷很想問出“你爸媽會同意嗎”這樣煞風景的問題,可是看著楚涵臉上得意洋洋又幸福的表情,話在嘴裏溜了一圈,變成:“我要做他的幹媽。”


  楚涵的眼睛一彎:“想當幹爸都沒問題。”


  風鈴聲響起,黑子推門從外麵進來,手裏大包小包,裸露在外的黑臉黑胳膊竟然都被曬紅。他招呼著楚涵,一口氣沒喘地報出好幾種水果的名字:“媳婦,你想吃的,我都給你買來了。你等一下哦,我幫你洗幹淨。”


  他把水果放到吧台上,走過來親吻楚涵的額頭,這才發現捧著奶茶,看著他倆發呆的阮知荷:“咦,狐狸?你什麽時候來的?剛才就在了麽?”


  她的存在感是有多低……


  “我,剛來,穿牆而過。”


  黑子抓起靠背上的圍裙:“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一點兒都沒錯。”


  阮知荷被奶茶嗆到:“你也讓我很意外。”


  黑子把水果都從塑料袋裏拿出來,自鳴得意:“那必須的必啊,天天給我兒子讀孫子兵法,怎麽的我也能升華升華。”


  “讀孫子兵法幹嘛?”


  “胎教啊,楚涵聽人說,這樣子寶寶生下來會聰明些。”


  阮知荷再次被奶茶嗆到,見楚涵還是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掩飾地對她笑了笑。她該不該告訴他們,他們口中的寶寶現在還隻是一個胚胎?

  “黑子,讀孫子兵法沒用。”她把片子重新拿到手裏看,怎麽看都覺得像一粒黑豆。


  “什麽有用,你說啊。”黑子遲疑地問。


  “圓周率。”


  楚涵正在偷吃,聽見阮知荷的話,把草莓整個塞進嘴裏:“就是那個派?”


  “對,就是那個π。”阮知荷繼續忽悠。


  黑子皺了皺眉:“背那個幹嘛?”


  “我數學那麽好就是因為我媽在我沒出生的時候給我背圓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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