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沒有再愛的能力
餘生看著火鍋裏的水已經沸騰的快要漫了上來，趕緊把鍋蓋掀開，一股調料的香味首先撲鼻而來，餘生輕輕嗅了幾下，肚子便很應景地叫了起來。李未坐在一邊，趕緊往鍋裏放進食材，再次蓋上蓋子，就等著它熟了開吃。
餘生拿著筷子往嘴巴裏一塞，牙齒輕輕咬住，雙眼緊緊盯著鍋裏。李未看著她這樣子，感覺有些好笑，“放心，鍋不會飛的。”餘生眼睛對他一斜視，“呃，嗬嗬。”又趕忙放下筷子，輕咬了下嘴唇，“我，我這毛病不好，得改。不好意思啊！”
李未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啊，挺好的。很可愛！”餘生剛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被嗆了出來。她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拿餐巾紙擦，隻是，越忙越亂，水杯也被打翻，摔倒在一邊，水流順著桌子的一角流了下去。
李未摁住餘生的手，“我來，你坐就好，剛剛還摔倒了，休息一下。”餘生被他摁住，掙脫不開，隻好聽話地坐在一邊看著。李未動作輕柔，仔細地擦拭著桌麵，直到桌子上再沒有一絲的水點。
餘生看著他的樣子，細致，周到。會在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及時地提供。也會適時地開一些玩笑來調節一下氣氛，多金，又帥，又很有能力，要說他是個完美的男人，餘生覺得她一定會舉雙手雙腳讚成的。
而那個人，隻知道整天凶她，對她做的事情，也從來不聽解釋，隻是一味地索取。他一直在強調自己是他的所有物，可是，他卻從來不知道所有物也是需要去嗬護的。
李未早就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抹布，看著餘生愣愣的樣子，拿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嗨，回神了。怎麽，有我這麽一位優秀的人坐在身邊，竟然還能走神，哎，看來還是我的魅力不到家啊！”李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著餘生說道。
餘生趕緊澄清，“沒有沒有，我剛剛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隻是突然有感，為什麽有些人可以做到細致貼心，而為什麽有些人卻又都什麽都不問，隻會責怪別人。”餘生說完這句話，有些落寞，眼神中的神采也散去了不少。
李未看見餘生這個樣子，心知她又是想起了靳年。剛剛靳年氣急敗壞地衝了出去，他便知二人有矛盾。從靳年進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觀察，餘生對他好似有一種想要親近，卻又疏離的感覺，可是，卻又做出一種親近的感覺。李未有些摸不明白了。
“那我在餘生的心中，是細致貼心的，還是後者呢？”李未拿起桌上的飲料杯飲了一口。餘生一口咬著杯子的杯沿，兩隻眼睛四處掃著，“你自己覺得呢？”
李未看著餘生踢皮球似的又把這個問題踢給了自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我覺得，我在餘生的心中，是那個細致周到的人。”說完，李未身體一個前傾，仔細地盯著餘生瞧著。
餘生被他看得尷尬，趕緊把火鍋的鍋蓋掀開，霧氣正好升騰，迷住了二人的雙眼，餘生的耳朵有點紅，第一次，似乎是第一次，除了靳年之外，她對一個男人有一種欣賞的感覺。
對韓俊，那是閨蜜情誼。對King，那是一個好朋友。可是，她知道，她的心裏，對麵前這個剛見過兩麵的男人，有好感。隻是，這種好感，不是愛情。
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愛上一個人了。她的心，早就在靳年的壓迫之下，變得千瘡百孔。隻是，她覺得，她在這個男人麵前，她能夠放鬆自己，她不排斥跟他有進一步的交流。
這頓火鍋家庭餐，最後就在二人謎一般的尷尬中結束了。隻是，吃完是吃完，還餘半天的時間，該幹些什麽呢？餘生餘光一掃，忽然看見被自己塵封在抽屜裏麵的光碟。一個壞心眼便上來了，“你看恐怖片嗎？”
李未顯然是沒有料到餘生會這麽重口味，隻是點了點頭說，“還好，我不挑。”餘生一聽他這麽說，頓時就沒有了作弄的興趣，本來還以為，就算他不是賈勇，可是，也該稍微心虛一下啊，結果，怎麽跟她一樣，膽大！
隨著電影裏麵恐怖的聲音響起，餘生便盯著李未，就想著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好以此證明他剛剛其實都是在裝腔作勢。隻是，李未一直盯著屏幕，一點表情也沒有波動，餘生的心裏有些失望。
李未當然知道餘生在看他，“怎麽，失望了？”李未控製不住自己，在餘生的頭發上揉了兩下。餘生趕緊推開，用手捋了捋自己被碰亂的頭發，詭辯道，“沒有啊！”
李未也不去跟她計較，“我有看過比這更恐怖的真實事件，所以，這些在我眼裏看來，都不算個事。”餘生忽然有些好奇，他看到的事實是什麽。“說說唄。”看著餘生一臉求知的模樣，李未眼睛裏的神色忽明忽暗。
“我小的時候，到過一次車禍現場，隻是，到達的時候，車子早已側翻。車子裏麵，有兩個人。一個男人，是丈夫，一個女人，是妻子。”
李未閉了閉眼睛，回憶著那個痛苦的過程，“發生車禍的時候，丈夫使出最後的全力，讓車頭轉了方向，減輕了妻子的碰撞。隻是，二人都還是沒有生還。男人麵目全非，頭顱也被鋒利的玻璃割去，女子就倒在他旁邊，手和腳都極度扭曲著，麵目猙獰。隻是，後來聽人說，二人當時的懷裏都護著一個小孩子，孩子還有喘息。”
餘生看著李未一臉凝重哀傷的表情，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恐怖的故事，這恐怕是李未的身世吧。餘生隻知道，他是天之驕子，以為他是個富二代，家裏肯定幸福美滿。可是，沒有想到，他的身世，似乎比起自己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本來離他還有一點距離，餘生現在卻主動靠了上去，輕輕拍了李未的肩一下，“你還好吧。”
李未抬起雙眼，眼眶早就紅了。李未一聲哽咽，“沒事，隻是，那以後，我每天夜裏，都會重複做著這個夢。夢裏，那麽多的血，那個頭顱不見的男人，那個手腳扭曲的女人。餘生，你知道嗎？什麽叫絕望？什麽叫不敢睡覺，隻要一閉眼，他們就都會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很痛苦！”
餘生當然知道，什麽叫絕望，什麽叫想睡而又不敢睡。那一段日子，也是她的噩夢。了解李未的心情，餘生的雙眼轉向電視上那恐怖的畫麵，“正因為我了解，所以，我才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麻木。人生啊，有酒當幾何！”
李未聽到餘生的感歎，又抬起自己的頭，也同樣看向電視。是啊！隻有讓自己變得麻木，自己才會越來越強大。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劍無不摧，戰無不勝。
電視上一直播放著畫麵，隻是一群女人在瘋狂地尖叫，到處躲藏。一個身穿白衣服，頭發批下來的鬼，在滿屏幕跳動著。但是，餘生和李未二人再也沒有了當時看片兒的心情了。
好不容易，等到電影結束，外麵的天色早就已經黑了。下午，自從那個沉重的話題過後，二人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電影換了一個又一個，二人都再也提不起興趣。直到李未起身，提出告辭。餘生這才從這氛圍中得到解脫。
餘生把李未送到門口，順口問了句，“今天怎麽樣？”李未看著燈下的餘生，“怎麽，你覺得我會給你差評？”“哈哈，好啦，不逗了。慢點開車，路上小心。”餘生對著李未揮了揮手，想要把這個尷尬的話題帶過。隻是李未卻似乎並沒有想走的意思。
“餘生，你是一個人住嗎？”餘生抬頭看向李未，並不否認，“對，怎麽了？”“沒有，你的家人呢？”李未想起他看過的資料，餘生似乎是靳家收養的，可是，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好似中間還存在著什麽。
餘生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他會問出這麽個問題來。臉色頓時冷了幾分，“我是孤兒，沒有家人。”李未皺了皺眉頭，從餘生的表情看來，似乎這件事情不想多談。他聰明地適可而止，“對不起。”餘生看著李未滿臉的抱歉，有點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了，緩了緩臉色，“沒事。我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還不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對於餘生的這種謬論，李未一笑置之。道了聲再見，便驅車離開。隻是，從坐上駕駛座位之後，李未就一直從後視鏡裏，看著站在路口的餘生，她的身形是那麽的孤單，那麽的纖細，瘦弱，似乎不堪一擊。李未穩住自己想要停車衝回去的衝動，他不能！
李未坐在車裏想著餘生對他的評價，嘴角一抹嘲諷勾起。他從來都不是善類，能和靳年平分秋色的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是，對於餘生，他從心底裏，想要去嗬護。他不知道，這份感覺從何處而來。他並不是一個會玩一見鍾情的毛頭小子，社會，商場裏打滾了那麽多回，他再沒有當初的純真。
隻是，餘生，餘生，李未在嘴裏念叨了兩遍，隻覺得滿口都是餘生那纏纏繞繞的味道。剛剛給餘生講了那件事情，他知道，餘生肯定會知道，這是他的事情。他從來不曾對外人說過這件事情，這一直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但是，對著餘生，他忽然有了想說的欲望，他想要餘生了解他。嗬，這是什麽心理？李未有些諷刺自己。
餘生看著遠去的車，落寞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她並沒有急著要進門。今天因為有李未在，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思考關於靳年的事情。現在一下子閑下來了，她的滿心裏又全都充滿了他。
餘生惱怒於自己的沒有出息，狠狠地又踢了兩下地麵。隻是，還疼痛的屁股，被無辜地牽扯到了，餘生呲牙咧嘴，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看著滿天的繁星，餘生就這麽坐在了自家樓下的花壇上。也不去顧忌花壇的涼意，摟緊了自己的雙臂，什麽叫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今天無理取鬧地跑來跟自己鬧了一通，結果最後還甩了她一臉子氣。餘生明明覺得自己很委屈，心裏有苦卻又說不出來，真的是快要憋壞了。
使了使壞，餘生泄憤似的揪了揪花壇裏麵的小草，拔了一段，扔了，又拔了一段扔了，最後煩躁地用手在花壇裏蹂躪著，直到滿手都是泥巴，餘生這才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看著自己手上的髒泥，餘生忽然心想，要是靳年現在站在自己麵前，她一定胡他一臉泥！哼！讓你丫的整天就知道恁我。
“好玩嗎？”“啊！”餘生聽到一陣冰冷的聲音，嚇得趕緊抬頭。剛剛還在幻想著要胡他一臉泥的人，忽然就這麽站在了自己的麵前，餘生覺得一定是自己有些眼花的問題。揉了揉眼睛，靳年還是就這麽站在她的麵前。
撅了撅嘴巴，想起自己還在跟他生氣狀態中，鼻孔朝天，哼了一聲，“哼！”轉了個身，雙臂抱胸，不去看他。
靳年臉色一黑，他從餘生家裏出來之後，就一直呆在門口，懊惱於自己的衝動，可是又不肯拉下麵子再進去。所以，在這裏喂了半天的蚊子。結果，餘生竟然還不搭理他。
看著餘生的背，靳年忽然從身後抱了上去，餘生本來雙臂就抱在一起，現在就被靳年從外圍圍了一圈，餘生毫無反抗能力，掙紮不出來。隻好用腳去踢他，“你放開我！你不是說，讓我去做別人的女朋友的嗎？那你現在還來抱著我幹什麽？”
忍受著餘生小野貓的行為，“我什麽時候說了？”餘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知道你會這麽無賴！不要臉！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你這種人說話！”“不放，除非。。。”靳年在餘生的耳邊壞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