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這一覺睡得雖不是特別難受,但駱子涵卻總是做噩夢,每一兩個小時就會被驚醒一次,好在是驚醒之後馬上就忘了夢裏的內容,沒一會的功夫就又入睡了。如此反反複複的掙紮了好多次,駱子涵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多鍾。大缸和馬俊還要早醒過來一會,三人麻利的穿好衣服跳下床來,胡亂的用涼水洗了一把臉,一個個凍得哆嗦不斷。
三人吃完飯來到教室的時候,明一和王丫丫正在門口等著。駱子涵趕緊走過去握住王丫丫的手,問道:“你怎麽又來這麽早?”
馬俊和大缸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繞過去把門打開了。
王丫丫手冰涼冰涼的,嘴被凍得也笨了,哆哆嗦嗦凍的說道:“我…來上早自習啊!”
忽聽“吱”得一聲,教室的門被打開了,駱子涵拉起王丫丫的手道:“走,先進去!明一,走,進去!”
眾人進屋,開燈,各自又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明一坐到駱子涵前麵的位子,拿出昨晚的試卷來,對駱子涵說道:“師傅,講講這兩個題吧?”
駱子涵此時正抓著王丫丫的手給她取暖,聽到這話,心裏有點不情願,王丫丫卻主動地把手抽回來,對他說道:“講題要緊!”
駱子涵拿過明一手裏的試卷,把第一道題看了一兩遍,又自己在紙上一算,笑道:“這個題出錯了,很明顯的錯誤!”
“試卷還有出錯的時候嗎?”明一一臉的不相信。
駱子涵不去理會他這個問題,問道:“另一個題在哪裏?”
明一拿過另一套試卷來,遞給了駱子涵,駱子涵一看這道題,竟然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便道:“剛才那個出錯了,這個難道就對了嗎,這兩個題是一樣的啊?”
明一道:“我知道兩個題是一樣的,可它為什麽會出現在兩套不同的試卷裏呢,還有,如果說它錯了
,那麽老師為什麽還會出第二遍呢?”
駱子涵聽完這話,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你做的試卷太少了,你要是到了初三,每天還不碰上兩三道一樣的題啊,你問為什麽,因為題就那麽多,老師變著花樣出去,比如改個數之類的,就有可能使得原來的題目算不出結果來了。就是這麽一回事!”
明一還是一臉的不相信,轉過頭去又把那題檢驗了幾遍,大概還是做不出接過來,又轉過臉來問駱子涵:“哪裏出錯了呢?”
駱子涵禁不住感歎,明一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才不到一個學期的時間,就被這扯淡的教育教成了一個呆子,而我呢?
明一見他發呆,以為他也不會,就又要回去。駱子涵連忙拉住他,說道:“你把那個十五改成五就可以了!”
明一便回去演算,不到半分鍾的功夫,明一便舉著試卷興高采烈地說道:“還真是這麽一回事啊,師傅,你真是太神了,我什麽時候才能煉到你那地步啊!”
駱子涵本想取笑他一下,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自己還不一定成什麽樣了呢,哪有能力去指責這個社會經驗如此豐富的大男孩?
他掏出語文課本,找到要背的地方,朗聲念道:“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幾百年。他念完這首詩,心裏不禁有些落寞。
明一回頭問道:“師傅,這首詩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駱子涵還真沒想過它是什麽意思,隻是感到寫的很好,所以喜歡,聽到明一這麽一問,倒有點不知所措了。
明一說道:“我來說說,你看對嗎。李白和杜甫的詩經過很多人的傳誦…”
“等等,你說內涵,說表麵意思多沒勁!”
“內涵?”明一皺著眉頭說道,“這首詩是不是想說李白和杜甫的詩已經過很多人的傳誦,現在聽起來…”
“再等會,我感覺你說的還是表麵意思,你就用一句話概括它的內涵就可以!”駱子涵說這話都能感到自己的心虛,一般考試碰到要求寫某首詩的意思,他向來就是翻譯句子,今天也是故意看看,這個未體會過這種考試製度的明一會是什麽反應。
明一聽了駱子涵的話,臉竟紅了,低頭想了一會,說道:“我感覺翻譯出來就是它的意思,這首詩壓根就沒有什麽內涵!”
“說的好!”駱子涵隻敢在心裏暗暗叫好,嘴上卻道,“不對,如果考試的時候你遇到這個問題,你這麽回答肯定不會!”
明一驚道:“什麽考試?怎麽還會出這麽扯淡的題目,這怎麽寫才能拿分?”
駱子涵使勁回憶了一下以前這題的答案,說道:“你這樣寫,這首詩表明詩歌的發展應隨著時代的發展不斷變遷,詩人在創作基礎上應求創新,而不應刻意模仿,跟在古人後麵亦步亦趨。”
“好有道理!”明一接著卻罵道,“隻是他媽的我怎麽可以想得到那麽多,我翻譯出來就已經感覺很不錯了?”
這是一個未被同化的孩子,駱子涵這麽想。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隻是隨便的問了個這麽扯淡的問題,卻真的有了收獲。
他通過自己和明一的差距,才真正地意識到知道自己的那份天真已經不在,曾經的那份批判也已經消弱了很多。他與一群可憐的孩子整天在題海裏麻木不仁的活著,哭或者笑,都已經無所謂悲喜,做對那道題才算得上笑,錯了長得並不是經驗,掉的卻是自己僅存的那點信心。這就是教育。但絕對不是本質。
教室裏的人漸漸增多,駱子涵的前桌也在某一秒走進了教室,明一便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向駱子涵告了別。
大家依舊對駱子涵和王丫丫一臉的冷漠神色,駱子涵心道李曉明幾個人反正已經搭理自己,所以也不再去在乎那些人奇異的眼神。正當他放下心思悶頭學習的一個課間,李曉明找到了自己,偷偷摸摸的給了駱子涵一個小紙條,說道:“李宣兒給的!”駱子涵見那紙條被膠帶封的死死地,估計李曉明肯
定還沒有看過,心裏首先放開了一點,卻見李曉明挨在旁邊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便問他:“你還有什麽事情?”
“這個,我關心一下你倆,看她寫的什麽?”李曉明聲音壓得很低。
駱子涵哼了一聲,把那紙條塞在口袋裏,怒道:“白日做夢!”
李曉明生氣的打了駱子涵一巴掌,罵道:“狼心狗肺的玩意,我白養你這麽大了!”罵完之後,早就離得駱子涵遠遠的,駱子涵習慣了他的這種挑釁,便不去理會他。
沒想到李曉明卻又湊上來說好話:“好兄弟,你讓我看看她怎麽寫的吧,我很好奇啊?”
駱子涵趁機擰住他的手,這才罵道:“養你這麽大一點事都不懂,還敢罵大人!”
李曉明不依,敢要還手,早被駱子涵把手腕擰了個一百八十度,笑道:“你還敢不敢動!”
“有本事…啊!你他媽輕點,我不說就是了,你這人怎麽這麽野蠻!”
駱子涵手上又加了一把勁。李曉明立馬嗷嗷地叫了起來,好聲好氣的說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駱子涵看了下牆上的表,見離上課不到一分鍾了,便一把將李曉明推了出去,免得他回頭報複。李曉明碰到了好幾張桌子上,疼得了不得,果真就不回來找駱子涵了,隻不過臨走的那個眼神幾乎就要噴出火來。
這時王丫丫拍了拍駱子涵的肩膀,問道:“李曉明找你什麽事,昨晚也是那麽鬼鬼祟祟的?“
駱子涵把昨晚的事羅裏羅嗦的坦白了,卻故意把李曉明送紙條的事拖著不說。上課鈴聲一響,兩人的談話隻好中斷。駱子涵舒了一口氣,很少這麽的高興能聽到上課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