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狐狸尾巴

  搜身行動很快結束。司徒明鏡以為趙氏鬧夠了找不到就該灰溜溜離開了。不想她又尖聲說道:“誰知道她會不會在回來的路上藏在哪個草垛裏了?”


  大嬸,我隻能說,不是你的聯想和想象能力太好,就是以前你常幹這事。否則怎麽就這麽脫口而出了?不過司徒明鏡寧願相信是後者。


  “管家,這事隻有您和幾個小丫頭清楚了。您是和她一起回來的。小春路上在哪裏停留過,做了些什麽,和哪些人接觸過,您還記得吧?您來說說,她有哪些可疑的地方?”順水推舟,打太極,再把問題推到管家頭上。他是公公的人,公公的人說的話沒人敢質疑。


  “秉大少夫人,小春姑娘當時急著來給您回複,一刻沒有停留過,沒有碰觸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任何可疑之處。”管家不溫不火答道。又一個典型的李家男人。雖是奴才,但好歹是家奴,已經被同化了。


  趙氏,你還有什麽話可說?“二娘,看來您的錢真的不是小春偷的。明鏡也無它法,您不如回去先等著,待明鏡查明事實真相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答複。”就怕你不願回去。


  果然。


  “回去?我才不回去!我的錢丟了事實是,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答複我還就不走了!就讓府裏的人評評理,看你這個家怎麽當的,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果然是庶出的丫頭,沒多大教養。”看吧看吧,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二娘真的現在就要一個答複?”司徒明鏡向她尋求確定的答案。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看這個女人吃癟的窘樣了。


  “是的,現在!”趙氏肯定的說道,在每個字上都加重了讀音。


  好吧,大嬸,這是你自找的。


  “其實--”頓一頓,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心,“明鏡第一次做事,唯恐有什麽閃失,就事先給要發放的月錢都熏了香。”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司徒明鏡會來這一手。趙氏一刻鍾前還嚴重充血的臉此刻已是血色全無。


  “可是,府裏的主子丫頭衣服上多多少少都會熏點香,丫頭隨身帶的錢也會被衣服上的香味熏上,而且熏上的香味不久就散了,大少夫人怎麽確定哪些錢是被您的香熏過的?”管家一本正經問道。在司徒明鏡看來,他像在說繞口令。


  這個簡單。“明鏡熏的香與眾不同。那是明鏡自己摘了芸槿的花瓣,和要發放的錢在一起放置了好幾天染上的。明鏡還在裏麵加了一樣東西,那東西能使香味保持至少一天不退去。”芸槿花熏香,想不到吧?估計你們一輩子沒見過。隻是可憐了那些嬌嫩的花瓣,和一堆濁物為伍好幾天。


  “想知道是誰偷了錢,隻要大家把錢都拿出來,各做各的放好,找幾個嗅覺靈敏的人來聞一聞就好了。反正小偷就在這幾個丫頭和二娘您院裏的丫頭之中。”大嬸,我不想走這一步的,是你逼我的,“管家,府裏有這樣的能人嗎?”


  “有的有的,廚房裏的安大娘鼻子尖著呢!”管家如實答道,“奴才現在就去請她來。”


  “勞煩管家了。”司徒明鏡點頭,目送管家遠去,再對屋子裏的人露齒一笑,道,“大家都把手邊的錢拿出來吧!”


  “這個……算了,不用了。這一吊錢我不要了,就當是被狗叼走了好了!”趙氏白著一張臉,擺手,明著就是不肯把錢拿出來。


  “二娘,這可不行。明鏡答應還您一個公道的。明鏡持家,講求的就是公平,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讓一個惡人漏網。”這下輪到司徒明鏡得理不饒人了。“您的錢丟了,明鏡不幫您找回來,不狠狠懲罰那個不長眼的下人,不僅他們日後會變本加厲,公公知道了也會責怪明鏡辦事不利,明鏡以後也無顏麵對婆婆您了。”趙氏犯婦,快快認罪伏誅吧!

  趙氏拗不過司徒明鏡,把手伸進懷裏掏啊掏,掏了半天才掏了幾塊碎銀出來。


  司徒明鏡看得自己都覺得於心不忍,便道:“我看二娘就不必了。這世上哪有自己偷自己錢的人?”在現代就有,為了賺保險金。


  趙氏臉色好了一點點,趕緊把桌上的銀子都揣進懷裏。司徒明鏡無語,她貌似沒有做出要上前去搶的架勢吧?


  “媳婦,我看如花也不必了吧?她是我的貼身丫頭,我的錢都是她經手的,她要拿早拿了,才不會選在這個時候。”


  如……如花?她沒聽錯吧?真的是如花?如花和趙姨娘,兩個經典人物形象,絕配呀絕配!


  “二娘,你這樣說就錯了。若是她沒拿錢,大家查一查又如何?給她個清白不好嗎?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退出,才會讓人起疑。”少了如花,這台戲就沒得唱了。今天的重點懲治對象,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你的大丫頭--如花。


  安大娘一會就到了。聽說是大少夫人找她,她丟下鍋鏟就跟管家來了。


  “姑娘們,還不乖乖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司徒明鏡覺得自己又像一個土匪了。劫財不劫色。


  其他丫頭都聽話的把身上帶的錢都拿了出來,唯獨如花,磨磨蹭蹭慢慢騰騰的,到了最後才從袖子裏掏出幾個小錢。


  如花姑娘,你大大的有問題喲!司徒明鏡樂了:可找著窩藏犯了!看她和二娘的臉色就知道。兩個自作聰明的女人,連喜怒哀樂都不會隱藏還來栽贓陷害別人。


  司徒明鏡從辦公的桌子上撿起一塊碎銀交給安大娘,道:“安大娘,你聞聞看,這銀子上邊是什麽味道?”


  安大娘小心接過去,放在鼻子下麵聞了又聞,眼中的疑雲越積越深:“老奴愚昧,過了大半輩子,卻從沒聞過這種味道。敢問大少夫人,這是什麽花的香味?真真好聞。”


  司徒明鏡笑道:“你不知道才是對的。這是芸槿的香味。放眼建祥國,總共才有十來株這個東西,其中八株還在皇宮裏,隻有兩株流落民間。隻聞其名不見其麵的人多了去了,不多你一個。”


  “原來如此,還是大少夫人見多識廣。”安大娘臉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朵小菊花。


  “安大娘,你再聞聞這味道,把它記下來,再聞聞這裏的幾堆錢,看看有沒有一樣味道的。”司徒明鏡指指另一個桌上的那幾個小堆。可憐的丫頭們,你們也是窮人。


  安大娘照做,一個一個聞過去。完了,畢恭畢敬回道:“秉大少夫人,沒有。”


  “沒有?你確定?”怎麽會沒有?

  “老奴確定。老奴這鼻子靈得很,聞過不忘,從沒出過錯。”安大娘自信滿滿。


  “就是就是,安大娘的鼻子是府裏出了名的靈,什麽味道是她分辨不出來的?”趙氏叫囂道。


  好吧!不過,她好像看到趙氏和如花的臉色一下子好起來了,還隱隱有得色?嗯……有陰謀。


  “二娘,明鏡覺得此法也不太妥當。明鏡的丫頭都是搜了身的,而您的丫頭都隻是自己把錢拿出來。明鏡建議還是也給她們搜搜身好了,若是有人把錢藏在衣服的夾縫裏沒拿出來就說不準了。”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她就不信那兩個守財奴不會把錢隨身帶著!


  趙氏的臉刷的又變了。她又指著司徒明鏡的鼻尖高聲叫罵道:“司徒明鏡,你不過是司徒府的庶出小姐,沒權沒勢的,連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來我們李府逞什麽威風?我不過是看在老爺的麵子上,讓著你幾分罷了。給你三分顏色,你倒是開起染坊來了!論身份,我是你婆婆,我說的話你敢不聽?還無端誣賴我的丫頭,目無尊長,你爹娘是怎麽教養你的?”


  “你住口!”司徒明鏡聽她越說越不像話,臉色也變得特別不好看。聽到她又提到自己爹娘,便再也保持不住溫和的假象,厲聲喝道,“不許你汙蔑我的爹娘!他們是世上最好的父母,你沒有資格批判他們!”


  也不願和這個女人講道理,她直接下命令:“小蝶,給我搜那幾個丫頭的身!”


  “誰敢?誰敢?我是這個府裏的主子,你們誰敢違背我的命令?我說不許搜!”趙氏攔住小蝶,還在高聲叫著。


  司徒明鏡見她這麽不合作,幹脆走過去把她推倒在地,再厲聲道:“搜!”


  趙氏還想去阻止,司徒明鏡又一腳踢過去,把她踢趴在地上,好一會不能起身。


  小蝶等人見小姐終於發話了,三三兩兩的向那幾個平常在府裏作威作福的丫頭撲過去,從頭摸到腳,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其間當然不忘趁亂又掐又踢伺機報複。


  小蝶星兒主攻如花。如花躲來閃去,終是不能突破她們的包圍圈,情急之下,最後隻能把手在空中亂揮一通,企圖使人不能靠近。但如此一來,她一直塞在袖子最深處的一串銅錢終於敵不過地心引力的召喚,華麗麗的沿拋物線途徑飛了出來,差點砸到司徒明鏡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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