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求情
“為什麽不說？你憑什麽不讓我說？”佟鏡遙走到她麵前，掰開她的手，步步緊逼，“我的重點馬上就要到了，你不聽，那我先前的一番話不就白說了？”
貴婦人一臉蒼白，掰開的手又回到耳邊，她喃喃道：“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佟鏡遙回身，瞥她無形象也無氣質的姿勢一眼，冷冷道：“隨便你聽不聽，反正話我今天是一定要說完的。”
站得累了，她拖過一張紅木椅坐下，悠閑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樣。“你真的認為你成功了嗎？先帝在憐妃死後不久便一命嗚呼，臨死前還叫著憐妃的名字，看著你的眼神卻一直是恨恨的；你的兒子因為未能阻止你犯下殺孽，又憂又愧，纏綿病榻，不願再多理你；你的女兒又因為政治需要被你嫁與我父親。你原以為可以拉攏我父親為你薛家做事，哪知我父親恪守祖訓，從不參與朝廷間的是是非非，叫你的如意算盤落空。”頓了頓，歇口氣，她接著道，“而且，你以為你女兒在司徒府過得很好嗎？是，她是正室，司徒家的長子也是她生的，但那又如何？占據我父親心房的，一直是我母親！”
“你的外孫不爭氣，成天除了花天酒地什麽都不會，父親早揚言家產不會留給她，相信這件事你的女兒在給你的信件之中肯定早哭訴了不知多少次了，你多次向我父親施壓也無濟於事。司徒家要的是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不是空有皇族血統卻不能帶來任何實際利益的子孫；你的外孫女溫柔嫻淑，以夫為天，聽話的不把你的話放到心裏去，也盡量不去見你；你想扶植你的孫子做皇帝，卻不想他迷戀上我，也不肯再聽你的話了；新帝繼位後，你想方設法逼得憐妃家人交出手中的權勢，全給了你薛家人。而後，他們嚐到了權勢的滋味，食筍之味，變得欲壑難填。幾代下來，他們一個個為了爭權奪勢，窩裏鬥得越來越厲害，後輩之中已沒幾個人把你的話當一回事。”
冷笑著走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貴婦人跟前，佟鏡遙‘友好’的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薛老太婆，我說得對嗎？”
“哀家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聽到……”貴婦人把頭垂得低低的，自言自語道，似乎真的沒有聽到她的話。
佟鏡遙冷哼一聲，揪起她的衣領，故意不看她因為種種原因扭曲到變形的美麗臉蛋，把她拖起來，對著她的耳朵大吼道：“老巫婆，你真的以為你勝利了嗎？其實你早就眾叛親離了！你得了權勢又怎樣，你滅了你的對手又怎樣？眼看唾手可得的建祥江山還不是一樣眼看就要落入別人手裏！你營營汲汲一生，為的是什麽？又有什麽意義？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鬆手，把手中的人隨手一推，她淡淡道：“本來，對我來說，誰做皇帝，皇帝是男是女，都無所謂。隻要我能繼續過著我想要的生活，沒人來搞破壞就好。可是，你不該和我扯上這千絲萬縷的關係，更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到我親近的人！你害得我失去了我心愛的丈夫，害得我腹中的孩子沒有了父親，卻還想利用我夫家的力量來為你辦事，甚至還要殺了我！你說我怎能放過你！”說到最後，她又激動的無以複加。
貴婦人被她順手一推，虛軟的身體趴倒在門板上，下巴在冰冷堅硬的門框上磕得生疼。畢竟是一直養尊處優，加之年紀大了，再怎麽打扮也改變不了年老體虛的事實，她努力了幾次，始終爬不起來。
不願給人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樣，但更不願再聽佟鏡遙殺死人不償命的犀利話語，她選擇呼救。
“來人啊！來人啊！”淒厲的大叫聲在整個內院上空盤旋，似乎有人大白日裏撞到了厲鬼。
“太後！”
“太後！”
“太——”
一直守在門外十步遠的宮人宮女聽到閣內傳來的愈見激烈的爭吵聲，早知道大事不好，但礙於太後的命令不敢前去一探究竟。好不容易聽到主子急切的傳喚，他們便馬不停蹄的邁開步子推門進來。
才進門，他們便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驚愕的看著傲然挺立的佟鏡遙，還有衣衫淩亂，毫無形象可言的趴在那裏等待救援的皇太後，不知所措。
“大膽的狗奴才，還不快將哀家扶起來！遲了小心哀家命人將你們全拖出去斬了！”被人一路恐嚇到現在，又被這些人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麵，貴婦人早是又驚又羞又怒，說不過佟鏡遙，她便把怒氣發泄在毫不相幹的好欺負的下人身上。
幾個宮女如夢初醒，忙跑過去，手忙腳亂的將她扶起，安頓她在太師椅上做好，給她整衣順發，不一會她便又恢複了高高在上的原先的太後模樣的七八成。
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貴婦人還不忘讓她高分貝的氣急敗壞的嗓音突出重圍傳達命令：“把那個女人……把那個大逆不道的女人給我抓起來！別讓她跑了！”
跑？佟鏡遙勾唇冷笑。環顧四周，這屋子內外哪一個不是她老人家培養出來的心腹？連清風都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想當然爾不會為了軒轅煜曄的幾句話背叛大恩人。除非她生了三頭六臂背後再撲騰出兩隻強有力的翅膀出來，否則怎麽跑？飛出去的希望還大些。
收拾得差不多了，貴婦人急忙推開身邊的人，快步走到佟鏡遙麵前，強壓下滿腹的憤恨，盡力‘和善’道：“隻要你乖乖交出虎符，哀家可以忘了你今天對哀家的冒犯，留你一條生路。”
“老不死的，你騙鬼呢？”佟鏡遙輕淺的微笑道，秀麗的眉眼間散發出一種媚人的誘惑，嘴裏吐出的卻是氣得人吐血不止的惡毒話語，“不管我交出虎符與否，你要是放過了我，那就說明你真的已經老糊塗了！活該被人推翻！”
“你……你！”貴婦人剛剛平息一點的呼吸又變得急促，周身戾氣駭人。
“來人啊！”她尖叫，“把這個女人給我拖下去杖斃！立刻！”
“皇祖母萬萬不可！”清脆悅耳的少女嗓音在貴婦人尖利刺耳的嗓音落音之際響起，隨後，佟鏡遙便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內閣而來。不久，一名身著輕便宮裝的美貌少女匆忙跨進門來，跪倒在貴婦人腳下，痛心疾首的道，“皇祖母，這可是萬萬使不得呀！”
宮人在少女進門之際忙齊刷刷跪下，齊聲叫道：“參見茹瑤公主！”
“小二十七？”貴婦人看清來人，驚詫的道，“你來做什麽？為這個女人求情嗎？別忘了，她可是害得龍衡拋棄你的罪魁禍首，你差一點就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這點兒臣知道。”軒轅煜佳淡淡回頭掃了佟鏡遙一眼，咬牙恨恨道，“她搶了兒臣的心上人，兒臣恨她都來不及了，哪裏會為她求情！”
“那你還——”
“兒臣這是在為皇祖母您著想啊！”軒轅煜佳低叫道。
“為了哀家？”貴婦人看著她，不太明白。
“是啊！”軒轅煜佳仰頭看向貴婦人，無比真摯的道，“皇祖母您別忘了，她可是大姑父的女兒，據說還很得大姑父的喜歡。您要是打死了她，大姑父知道了，就算明著不跟您鬧翻，要是他一口氣咽不下，暗地裏在什麽地方做點什麽手腳，那我們--”點到即止，剩下的給她自己想去。
對呀！她怎麽忘了司徒南瑞這個人物了！通過軒轅煜佳幾句話提點，貴婦人幡然醒悟。她一手撫著胸，慶幸修改錯誤還來得及。
一眼看向眼底盈滿譏誚諷意、一直冷眼睥睨著她的佟鏡遙，她訕訕的收回眼，心底不由的暗歎這個丫頭真是厲害，竟一再逼得她方寸大亂。
怎麽辦呢？她心裏盤算著，司徒南瑞早已非她所能控製得住的，單看他為了這個丫頭不惜殺死自己得力助手一家這一點來看便知這丫頭在她心頭隻怕都不止心肝寶貝這麽簡單，說心頭肉都不為過了！若殺了這丫頭，不知道他又會為此做出什麽來，建祥的一切還要靠他強大的經濟力量來支撐，她不敢拿國家的安危做賭注。
但若是放過這丫頭……司徒南瑞最器重的女兒也不是個好惹的主。以前聽人說她的所作所為她還道是旁人誇大了，今日一見，才知不僅不是誇大，反而還未將她描述詳盡。這丫頭，不止膽大，心也細，一張利嘴更是所向無敵，饒是老練如她和她鬥智鬥勇起來竟也在她的心理戰術之下敗下陣來。要是她薛家有這麽一個精明的幫手該多好，可惜她偏偏是和她對著幹的。這麽危險的對手，不殺絕對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