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果真是個沒皮沒臉的, 人前溫潤如玉謙謙君子,成了親倒是什麽都敢說了。
宋知鳶一下甩開了劉瑾的手,賭氣似的揀了個離劉瑾稍遠的椅子抱拳坐好, 再不看他。
生生叫劉瑾看笑了。
方才劉瑾的話著實叫宋知鳶又羞又氣,她單方麵宣布不要理劉瑾了。
不過現下她實在不知道劉瑾對自己的容忍度底線是什麽,生怕將本來就與她貌合神離的劉瑾推的更遠, 這會兒倒是有點慌了神。
哪知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未等她想好該怎麽給劉瑾個台階下, 劉瑾便徑直的在宋知鳶的麵前蹲下, 身子直立與宋知鳶的眼神平齊。
“阿鳶,我隻有你。”劉瑾雙手繞到宋知鳶身側握住她的手,視線上移對上宋知鳶略帶懷疑眼神, 叫他心裏莫名的煩躁, 索性將手覆上她的眼睛。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他的小姑娘對他有絲毫的不信任。
“從始至終我隻有你一個人。”
眼睛被遮住了,聽覺便變得格外的敏銳,她甚至從劉瑾醇厚的嗓音中聽出來一絲沙啞與氣悶。
宋知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緊接著整個人被劉瑾從椅子上拽下來強製性的鎖到他的懷裏。
劉瑾小心翼翼的輕撫著她的頭發, 薄唇輕抿:“阿鳶,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隻有你才是我的妻。”
“日後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緊接著便是劉瑾長歎了一聲, 而後室內便是冗長的沉默。
感動嗎?
不敢動不敢動。
說起來這些話宋知鳶上輩子就聽過了,她心裏懂, 大家無非就是各取所需逢場作戲罷了。
不過為討得劉瑾的歡喜, 她隻輕輕垂了頭做出一副女兒家的嬌羞樣子埋在他懷裏。指尖若有若無的從劉瑾的側臉劃過,描畫著他的眉眼。
宋知鳶生的美,不過京中卻是讚譽劉頤和為京都第一美人,讚譽她為京都第一才女。至於原因, 是宋知鳶平日裏不愛出門罷了。
要知道,她的樣貌可是比自小以美貌自恃的劉頤和還有過之無不及的。
如今美人軟玉在懷,美人身上的淡雅香甜縈繞鼻尖,劉瑾一把握住正在他臉上興風作浪的纖手,喉頭忍不住滾動一下,嗓音沙啞:“阿鳶調皮,總是知道怎麽才能撩撥到我。”
“不過縱使你站在那兒不動,也能把我撩撥的動。”
往後幾日宋知鳶倒是過得恣意,因著身子柔弱又加上沒日沒夜的折騰,劉瑾早就吩咐下去準她好生休養,不必與後院那些女人們摻和。
不過宋知鳶拎的清,她自然知道既然嫁到了府上便不隻是同劉瑾過日子,與後院那些女人們搞好關係是必不可少的。
畢竟上輩子她性子傲,暗地裏倒是叫後院的那些女人們給聯合著欺負排擠,著實是憋屈。
彼時宋知鳶正斜倚在美人榻上嚐著從樹上新摘下的果兒,一咬下去滿口沁甜,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
一晃眼香梨正快步從門外走進來,落後一大截的正是周芷連同那一群後院的女人們。
算起來劉瑾後院有身份的妃嬪還真不多,不過是王後周芷一人,美人宋知鳶一人,家人子數位。不過這家人子裏叫得上名的也隻有鄭晗和趙清清二人。
鄭晗容貌豔麗性子傲慢,不過若是名門望族也罷,偏巧是個普通官員人家,倒顯得她的傲慢成了行事魯莽沒眼力見。好在她的阿翁多為劉瑾出了不少力,若非不安分,劉瑾倒是會保她個善終。
與鄭晗給人的第一印象不同,趙清清人如其名,容貌自然不用多說,是個出水芙蓉的清麗美人。隻不過性子也忒軟糯了些,再加上整日眼眶紅紅的,倒顯得她好欺負了。
宋知鳶才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直到視線向後移瞥見鄭晗時,不免冷哼了一聲。
這鄭晗本就長得明豔,如今妝容仔細的修過,睫毛長長掛在眼上,麵容沒有一絲瑕疵,倒叫人眼前一亮,想起上虞那邊產的瓷娃娃。
嗬,有美人如此,劉瑾還能坐懷不亂?笑話,也沒見他是個不行的啊。宋知鳶下意識的揉了揉腰身。
“可好些了?”見宋知鳶出門來迎,周芷親親熱熱的與她拉了手噓寒問暖:“你身子弱便也不要這麽折騰才是。”
宋知鳶自然不敢怠慢,仍是行了禮才淡淡道:“勞煩娘娘掛念,妾身如今已經好多了。”
這兩人說的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的換了眼神。縱使劉瑾訓斥了周芷,周芷仍舊是這個府上的當家主母,未來代國封地上的王後。
周芷今兒便就是來敲打宋知鳶的,畢竟劉瑾隻訓斥了周芷而已,縱使宋知鳶再怎麽得寵也終究是妾室,而她卻是劉瑾不會廢棄的發妻。
“快些進屋吧,今兒天涼莫要再著涼了。”周芷溫聲提醒,場麵也稍稍緩和了些。
見稍稍熱鬧了些,鄭晗四處打量著宋知鳶的屋內,眉頭緊擰這便心直口快的出聲:“殿下可有說什麽時候過來?”
其用意明顯至極,方才還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的場麵頓時冷清了下來,識趣的嘴角微扯不知道怎麽才能圓了場。不過其中也是有不識趣的一臉疑惑的看向宋知鳶,鄭晗便是其代表。
宋知鳶微眯了眼睛,這才注意到不單單是鄭晗,這群家人子們今兒個的妝容個頂個的細致,就連眉間的花鈿,無論是什麽形狀,樣子也是極其規整的,甚至於可以讚一句規整的不像話。
近些日子劉瑾日日都往宋知鳶的院子裏跑,而且宋知鳶的院裏也是離著劉瑾書房是最近的。
這話不說出來還好,鄭晗才一開口便叫宋知鳶聽出來用意,這是借著探望宋知鳶的名義來不經意的引起劉瑾的注意呢。
不過鄭晗也是個沒腦子的,畢竟周芷這正室尚且還在這邊,越過周芷問她宋知鳶劉瑾什麽時候過來,一句話兩邊都給得罪了。
“妹妹這是說的什麽話,殿下去哪兒該問咱們娘娘才是,我又怎會知道。”宋知鳶輕輕抿了口茶,淡淡抬眼瞧著周芷的臉色。
“可是.……”
“許久未嚐過這般香甜的栗子糕了。”
鄭晗才要繼續問,卻被一道細細的聲音打斷。
偏頭看,原是平日裏柔柔弱弱的趙清清,這會兒正小口咬著手裏的栗子糕,嘴角淺淺的勾起,露出兩頰淺淺的酒窩。
那趙清清也是膽怯,見四周的視線都過來便是一愣,連忙垂頭:“妾失言了。”
一看到她鄭晗就來氣,整日的哭哭啼啼裝給誰看呢,好巧不巧的趙清清與她還在同一個院子裏住著,著實敗了人的興致。
鄭晗本不想理會趙清清繼續詢問,她今兒非要問出殿下會在哪兒不可,畢竟自從入府那日見過殿下後,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怕是殿下都要把她給忘了。
可一抬眼正對上周芷笑不達眼底的眸子,頓時嚇得她背後起了層薄汗。
“你若是愛吃便多拿上些帶回去。”宋知鳶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趙清清。
她與劉瑾後院這些女人們接觸不多,不過趙清清給她留了幾分好印象。
趙清清其人雖為人謹慎性子軟弱,倒也是個心眼好的。曾經周芷設計誣陷她時,趙清清還幫宋知鳶在劉瑾麵前說過好話。
這不打量還發現不了什麽,宋知鳶視線一瞥便見到了趙清清將手藏在袖中,再看旁的家人子,手裏都揣著個湯婆子。
“那便多謝姐姐了。”趙清清似是十分驚喜,連忙道謝。
倒是鄭晗不自在的輕嗤了聲,口中喃喃:“小家子氣。”
聲音不大,不巧的是宋知鳶恰好聽到了。
兩人不睦顯而易見,現下是連裝都不打算裝了。
許是這種情況見的多了,旁的家人子倒是沒什麽反應,幾句玩笑話便給揭了過去。
滿屋子的人隨便找上個話題,大半天便也下去了。這期間周芷又多囑咐了幾句,遣了芙蓉送來了些補品,顯得好不融洽。
不過待她們走後,宋知鳶將那些周芷送來的東西盡數給燒了。依著今兒家人子們和周芷的反應,她知道,好戲才剛剛開始。
這會兒香梨正將案幾上的栗子糕盡數的裝到一起。
“趙清清其人,你覺得怎樣?”宋知鳶看著那些個栗子糕出神,語氣淡淡。
香梨將方才裝好的栗子糕給放到了食盒裏,四處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了聲音:“婢子覺得是個明事理的,不過也忒軟弱了些。”
“哦?”
“美人才嫁過來的那幾天,婢子便聽院子裏的丫頭們嚼舌根。說是家人子們屬著鄭姑娘和趙姑娘生的好,偏巧兩個又是個極端。”
這個宋知鳶早就知道,鄭晗之所以狂妄一方麵是她生的明媚,另一方麵便是她的阿翁多如今正是劉瑾眼前的紅人。
反觀趙清清是個溫吞性子,家世也低上不少,自然是受欺負的份兒。又加上她與鄭晗同住,被克扣些日常用度也是常見到的。
想到此處宋知鳶輕歎一聲,懶懶的掀了掀眼皮:“罷了,順道給她送上些平日裏用的吧。”
“唉,也是苦了趙姑娘了。”香梨也跟著惋惜:“若不是娘娘事事向著鄭姑娘,縱容著趙姑娘被欺負。憑著趙姑娘的溫吞性子,也能在府上過得舒心些。”
話畢,抬眼看宋知鳶緊擰著眉,香梨頓時心慌:“婢子失言。”
“無妨。”宋知鳶擺了擺手,順手撚起一塊栗子糕放入口中,輕嗤一聲:“也虧得周氏瞧得上鄭晗,倒也不怕被拖累了。”
轉而又仔細叮囑著香梨:“她們那些事情咱們能避則避,今兒悄悄給趙姑娘送些日常用的,也算是盡了心意了。”
這幾日沉澱下來,雖說香梨比先前穩妥些了,不過還是須得好好教著才是。
“你們主仆倆在說什麽悄悄話呢,這麽熱鬧?”
原本安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叫宋知鳶嚇得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