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殿下, 咱們還過去嗎.……”見劉瑾不應聲,李全按住略有些打顫的胳膊又小心翼翼的問了一遍。


  跟了劉瑾這麽多年他深知,這個時候萬萬不能說錯一句話, 做錯一件事情,不然下一個遭殃的可就是他了。


  畢竟劉瑾其人,看著是個謙謙公子, 實則心裏狠毒著呢,不然怎麽會一步步從不受寵的皇子走到今天能與太子抗衡的位置。


  沒過一會兒, 劉瑾的聲音淡淡的:“多事, 自然是要去的”


  “去王後那邊。”末了,他又添上一句,倒顯得他一開始就是要去周芷院子裏似的。


  聽得李全一愣, 連忙應了聲。


  心裏卻是嘀咕, 怕是這宋美人的好日子到頭了。


  亭子裏,因宋知鳶背對著劉瑾那邊的方向,自然是見不著的。


  更何況火爐上還煮著酒,盛著酒壺的砂鍋裏的水正沸騰著, 發出“咕咕”, 掩蓋了雪地裏的腳步聲。


  聽了香梨的勸告,宋知鳶隻覺得好笑, 壓低了聲音道:“怕什麽,但凡安國公府在的一天, 我便不會失了寵。”


  這些日子裏天天都要在劉瑾麵前演戲, 她實在是覺得有些累了。


  再看這劉瑾許是因為這段日子受了皇上的打壓,正忙著搬回封地,商議部署那些事情。哪兒還有空來同她演戲?

  總歸劉瑾從未真心待過她,她也犯不著整日的倒過去貼著他。


  不來便不來, 樂得清靜,省的煩心。


  待她調整好再去討好劉瑾也不遲。


  總歸安國公府勢力還在一天,隻要她主動去找劉瑾,劉瑾便不敢冷落了她。


  “給阿翁多寫的信送到了嗎?”宋知鳶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寒冬裏飲上一壺熱酒,頓時身上暖暖的叫人舒暢。


  “嗯。”香梨應了聲,悄聲道:“家主說一切自有分寸,叫美人須得保全自身才是。”


  “我自然沒事,隻要安國公府莫要為代王出力便好。”宋知鳶輕輕歎了口氣。


  前些日子不知是因著什麽原因,皇上突然間對劉瑾存了戒備之心,為防止他繼續留在京都積累勢力招兵買馬,下旨要他年後搬回封地去。


  原本劉瑾是兩年後再回封地的,現下卻是這般急促。


  宋知鳶雖為女人家不懂朝堂政治,但也是知曉,定是劉瑾哪一方麵露出了破綻,叫皇上不得不防了。


  因著上輩子的記憶,這會兒她的阿翁多念在劉瑾也算是他女婿的情分上,不惜冒著被皇上懷疑的風險為劉瑾上書。


  最後的結果是,安國公府不僅被現在的皇上懷疑,更不為劉瑾所容。


  她斷然不能再叫這種事情發生,便連夜修書一封托心腹交給阿翁多。以勸阿翁多無論代王深陷多大的泥沼,都不可施以援手搭救。


  如今阿翁多應下來了,她也能稍稍安心些。


  “聽說長仕最近鬧著要從軍去?”倏地一陣涼風吹來,宋知鳶捂緊了湯婆子,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是想做什麽,安國公府不愁他吃喝,哪兒想起這麽個苦差事了?”


  這邊香梨又在宋知鳶懷裏塞了個湯婆子:“美人可莫要著涼了,仔細著身子。”


  “估計少公子也想同家主一般馳騁沙場吧。”


  “統歸是有那個傲氣。”宋知鳶長長的舒了口氣。


  “美人,婢子前去送信時看到了娘娘和公主在一塊。”香梨不知道該不該同宋知鳶說起這件事,話語裏略有些遲疑。


  “皇後娘娘難得出宮,真是罕見……”


  “不是的,不是皇後娘娘。婢子是看到公主同府上的王後娘娘在望星樓。”宋知鳶說著說著垂了頭。


  聽了此話宋知鳶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笑著嗔怪道:“總歸王後娘娘是公主的皇嫂,見個麵又怎的成了什麽稀罕事情了。”


  不過提及周芷,宋知鳶微微眯了眯眼睛。眼見著周芷因著鄭晗母家的勢力,百般維護鄭晗。如今劉瑾出了這件事,若是細查下去定也是少不得鄭晗的母家行事不檢點。


  若是憑著鄭晗這個沒腦子的性格,稍稍利用一下,便也能叫周芷栽上一個大跟頭的。


  不過還沒等宋知鳶想好該怎麽陷害周芷,她卻攤上了事情。


  臨近年.根,劉瑾愈發的忙開來,偶爾來宋知鳶房裏幾次,大部分時間還是沒日沒夜的守在書房。


  公務繁多到處理不完。


  甚至有幾次宋知鳶送了些茶點去書房,見到劉瑾後,劉瑾的眼睛裏盡是猩紅色,看起來是好幾日沒合眼了。


  臨近搬到封地還有不長的一段時間,又加上過年事情多,這麽長時間來宋知鳶都沒能同劉瑾說上幾句話。


  不過人宋知鳶樂得自在,整日裏泡泡茶,吟吟詩,倒也過得快活。


  這日,宋知鳶收拾著要帶去封地的東西,不巧翻著一口箱子。


  香梨也聞聲趕過來,打算清點著箱子裏的物品,不巧卻發現幾個月前宋知鳶縫了一點的寢衣。


  香梨捂著嘴偷笑:“婢子記得美人的女紅也是不賴的,就是懶了些,本以為今年殿下就能穿得上的,估計是明年複明年了。”


  “虧叫你找著個數落我的地兒了,敢情你多勤快似的。”宋知鳶輕輕戳了香梨的鼻尖,旋即看著這塊布料歎了口氣:“今秋也是過了,明年便搬去了代國,代國那邊的秋與此處不同。”


  “更何況明年便不時興這種料子了,且把料子丟了吧,也減了行李省的麻煩拖累。”


  香梨自宋知鳶手裏接過後,無奈的搖搖頭,她家姑娘總是這麽多理由,說到底還是懶了些。


  還未等主仆兩個將院中的東西清點完,李全腳步匆忙的進了屋,朝著宋知鳶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美人,娘娘喚你去書房一趟。”


  “可有說什麽事情?”宋知鳶快步走到案桌前尋了一個布袋子,取出幾顆金瓜子放到了李全手裏,見李全微微推辭,宋知鳶柔聲道:“臨近過年了,一點心意,請李公公去買些酒喝。”


  話已至此,李全也不推辭了,隻道是劉瑾丟了東西,因著宋知鳶這段時間出入過書房,便叫宋知鳶過去問問。


  “公公這意思是娘娘懷疑我拿了殿下的東西?”宋知鳶的臉上有些掛不住,說話聲也變得急躁起來。


  李全訕訕笑著:“宋美人莫要多心,咱們娘娘是極其公正的,無論是美人亦或是府上的丫鬟,都一視同仁。”


  這話說的輕巧,不過就是周芷將宋知鳶列入懷疑對象罷了。


  甚至於,今天這件事情就是衝著宋知鳶來的。


  也好,自她嫁入府上也有一段日子了,周芷這般沉寂著,倒是叫她不習慣的緊。


  如今也是該練練手了。


  宋知鳶本以為這次不過是叫進出書房的人過去簡單的問個話而已,沒成想進了書房後,倒是鄭晗趙清清這類有段日子沒見著劉瑾的家人子也在。


  擺明了就是三堂會審,拉來了一眾看戲的唄。


  宋知鳶也是沉得住氣,依著規矩朝劉瑾和周芷行了禮。順帶著打量著書房的四周,劉瑾處理的還真是快呢,原先宋知鳶曾在書房待過的痕跡現下都看不見了。


  比如先前的美人榻,先前的一遝子話本子,一大卷宋知鳶臨摹的稿紙。


  宋知鳶心底微微自嘲,轉身便揀了劉瑾下首的位子,正對著周芷坐下。


  再看周芷,見到宋知鳶這般得意頓時臉上掛不住了,不過還是勉強的掛了笑。


  “殿下?”見人也齊了,周芷試探性的問站在書桌前背對著她們的劉瑾。


  劉瑾負著手轉過身來,視線若有若無的在宋知鳶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旋即盯著周芷溫聲道:“傳這麽多人過來做什麽,烏泱泱的,聒噪。”


  “事關重大,妾也是想查的妥帖些。”周芷柔聲解釋,而後又環顧眾人朗聲道:“今晨殿下的印紐找不著了,諸位妹妹們也不必驚慌,本宮隻是叫你們過來問個話。”


  這話外之音明顯至此,周芷話音還未落,滿室的家人子們有意無意的向宋知鳶投來了視線。


  也是,叫來這麽一群尋常也見不著劉瑾一麵的家人子,和前些日子與劉瑾如膠似漆的宋知鳶。她周芷說是問話,問誰的話還用得著明說嗎?


  宋知鳶倒是渾不在意的抿了口桌上的茶,她倒想看看周芷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所謂印紐便是官員們所持的印璽,一來方便辦公,二來便是區別身份等級。


  就如劉瑾的那方,是金璽駝紐,代表著諸侯王的身份。


  連劉瑾的金璽駝紐都拿來嫁禍宋知鳶,看來周芷是費了不少心思。


  “娘娘這不是為難妾身們嗎?”自打一進屋,鄭晗的視線便在周芷和宋知鳶身上來回打量,聽了周芷這般說後,自作聰明道:“妾身們連殿下的印紐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或許是殿下不小心落在娘娘那兒,亦或是宋美人那邊也未可知呀。”


  見劉瑾的眉頭微微皺了下,鄭晗訕訕的拿帕子掩了嘴,便再也不敢說話了。


  “本宮那邊著實沒尋到。”周芷下意識的望了望劉瑾,而後笑道:“殿下的金璽駝紐好認,一方金質的印章便是了。”


  “各位妹妹們可有見過?”這最後一句話說出口時,周芷的視線在宋知鳶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終歸也是衝著她來的,宋知鳶便直直對上周芷笑意不達眼底的眼神,淡淡道:“娘娘這是懷疑妾身私藏了?”


  “本宮不過是問問是不是不經意間將印紐落在哪兒了,瞧妹妹這話說的,倒顯得本宮容不下你。”周芷一改往日裏咄咄逼人的樣子,這會子柔聲解釋,任誰看了都要說宋知鳶一句不知好歹。


  “是妾失儀了。”宋知鳶微微垂了頭,而後也學著周芷的腔調道:“不過妾房裏確實沒有殿下的印紐,既然在府上沒有尋著的話,莫不是殿下外出時落在哪兒了?”


  劉瑾定定的瞧了宋知鳶片刻,才剛要開口。


  “娘娘若是不說妾身還實在是記不起來,明明昨兒個妾還看見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宋知鳶:整天演戲做樣子太累了,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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