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鮮紅嫁衣
“好久都沒出來逛過了，感覺對這熱鬧都有些不習慣了。”古裳走在顧青袂身邊，眼神停不下來的往周圍瞧著看著，麵上是無比歡喜的笑容。
在山裏待了也好幾天了，古裳除了在屋子裏待著，最有興趣的事，就是在山中四處逛逛，然後打些山雞兔子什麽的，再變著法兒的弄給顧青袂吃，雖說剛開始還是樂意鬧騰的，但過得久些，古裳的無聊勁就泛上來了，整日待著，也懶得動了。
顧青袂看她整日無聊的隻能睡覺了，便打著買些日常用品的由頭，帶她來了附近的一個市鎮。
“過些日子就要入冬了，那山裏一定冷的緊。”古裳盤算著，想了想然後對顧青袂說道：“我們得給酒酒多買幾床厚棉被才行，他們現在用的那個時日久了，該凍的很。”
“恩。”顧青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聽著古裳說了話，便點頭應了一聲。
“你覺得還要再買些什麽好呢――”古裳話還沒有說完，顧青袂突然看了一眼前方，拉著她往前走：“前麵有。”
古裳隻道是他在說前麵有賣棉被的，便也隨著他拉她過去，在店鋪前停下，抬頭是“錦繡閣”三個字，當下古裳還疑惑著，這名字聽著倒像是製衣坊。
果然不出她所料。
一踏進去，入眼便是各式各樣的布料，還有製好的成衣品，古裳往四周看了一圈，回頭看向顧青袂，問道：“帶我來這兒幹什麽？”
“來看看。”
“這位姑娘是要定做還是直接買成衣？”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上前來笑著問道，她身著一襲深藍衣裳，姿態舉止大方，想來是這錦繡閣的店主。
古裳看著這位店主，又回頭看了看顧青袂，他卻不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古裳見店主還在等著她回答，便對她說道：“不用太麻煩了，就成衣吧。”
“好。”店主笑盈盈的點頭應下，微微俯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姑娘隨我來。”
古裳跟著她往裏邊走，拐過的第一個屋子，一進門，映入古裳眼簾的，就是一件大紅色的嫁衣，掛在屋子的最中央，雙層淩雲袖垂下，金絲滾邊的波紋裙琚，繡著一大片連錦蓮花紋路，一針一線都是無比精致，古裳看著，一時竟有些失了神。
“楊員外的女兒出嫁，特地來我這兒定製了嫁衣，用的還是萬金難求的鳳凰錦。”店主見古裳盯著那嫁衣看，便對她說著，感歎道：“一個月後，咱們這小鎮，得有一場盛世婚宴啊。”
古裳把目光從嫁衣上移開，對店主笑了笑。
“姑娘，你喜歡什麽顏色和款式，都可以看看的。”店主走到那掛著衣服那一邊，對古裳說道。
古裳走過去，粗略的看了一番，然後隨手的指了一件：“看看這個吧。”
“姑娘眼光真不錯。”她把那衣服取了下來，看著古裳說道：“這身衣服配姑娘這容貌，可不能再好了。”
這是一件碧綠的翠煙衫，下身是散花水霧百褶裙，綴以白色織錦腰帶，倒與古裳以往的風格不太符。
本來家中貧寒，再加上帶著古衣四處奔走，所以她一般都穿得幹練簡潔，素色著身，方便行走，倒是從來穿過這般如千金大小姐的衣裳。
“這身衣裳倒是不錯，就穿著吧。”顧青袂就匆匆的掃了一眼，說了一句話，沒有多說。
古裳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眉角眼梢都是難掩的笑意，忽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對著顧青袂剛要開口，顧青袂卻先一步說道：“我剛剛給小衣也看了看，選了幾件衣裳，你來看看都行不行。”
古裳倒正是想說她要給小衣也買一件，這些年小衣跟著她吃苦，也很久沒有過新衣服穿了，沒想到他早就想到了，連選都選好了。
“小衣就好幾件，我為什麽就一件？”古裳故作嗔怒的問他。
“還和你弟弟置上氣了。”顧青袂的語氣輕輕上挑，目光投向屋內：“你要是喜歡那件嫁衣，那以後也來這定製。”
從他的口裏聽到“嫁衣”兩個字，古裳隻道是顧青袂又在開她玩笑，抬頭看他，他卻是很認真的眼神，古裳心一悸，一笑點頭，應道：“好。”
“對了，你說的那些慘案是怎麽回事？”古裳拿著一大包從錦繡閣出來，想起上次他和卿疏的談話，便問顧青袂道。
“魔界猖獗，引凡人妖化，濫殺無辜。”顧青袂短短幾言，便說明了事情原委。
“魔界？”古裳聽他說的話，眼神不自覺的就往自己的手腕上看了一眼。
雖然鐲子就戴在這兒，但她卻是看不見的。
古裳猶豫了下，裝作隻是隨意的問道：“是臨玉子嗎？”
顧青袂聽古裳提起臨玉子，動作明顯的頓了下，但馬上就回答道：“他不屑於幹這些事。”
大魔頭臨玉子，連凡人都是不屑於去殺的，因為那些，不需要他動手。
古裳點點頭，上前輕躍了一步，然後挽住顧青袂的手臂，揚著臉笑道：“我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吧！”
古裳一番掃蕩下來，差點沒把一條街上的東西吃了個遍，完了手上還又多了一袋袋各種吃的。
“前麵發生什麽了？”
“聽說死人了，是楊員外的女兒。”
“走，走，去看看。”
……
古裳和顧青袂正打算回去，忽然街上就變得一片慌亂，顧青袂立馬就察覺到不對勁，拉著古裳就朝人群集中的地方跑去。
是錦繡閣!
一大群人都在外麵圍著，雜七雜八的聲音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麽，那名店主一臉驚恐的跑了出來，手上和衣角都還沾著血。
“怎麽了？”古裳走上前，問她道。
“殺……殺人了。”因為害怕，她全身都在顫抖，雙手緊緊的抓著，指甲抓破了皮膚血肉可見。
顧青袂往屋內看了一眼，就要走進去。
古裳跟著顧青袂往裏邊走，一腳才踏進門，他回頭小聲的說了一句：“小心點。”
就在方才放著成衣的那個屋子裏，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女子，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在她的腹部，還一直的流著血，就像是被什麽尖利的東西自腹部穿過，古裳覺得，像是手指。
她記得店主說過這是專門為楊小姐定製的嫁衣，看來她是過來試衣服的時候被人殺死的。
古裳剛想把這些和顧青袂說，顧青袂卻蹲下身去，仔細的看著她身上的傷口，然後驚道：“不好!”
來不及解釋，他起身握住古裳的手，就消失在了原地。
再下一秒的時候，古裳已經回到了山中的屋子裏。
“你在這兒待著，也看著他們，千萬不要出來。”顧青袂的神色竟是有些緊張，這是古裳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過的，心裏也預感到了有不好的事要發生，慎重的點頭，然後顧青袂手一揮布下一道結界，便白光一閃，不見蹤影。
此時神界卻是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卿疏此前接到消息，說是魔界在大量集結魔兵，她想著就是要有動靜了，便回神界加強了防衛。
誰知道臨玉子那個詭計多端的，表麵上派了魔兵到凡界，引她到了凡界查看，暗地裏又派了一眾小妖，自神界結界的縫隙，一點點的瓦解，待她發現之時，已經回天乏力。
卿疏一個人終究是分身乏術的，以前的神界，有天帝天後在，又有顧青袂在，哪會讓臨玉子如此輕易的玩弄於股掌之間，隻是現在的神界，早已元氣盡失，不複之前。
顧青袂現在知道了，被曼陀羅入體的人，是蘇綰。
她顯然在找古裳，從剛才那楊小姐身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古裳在錦繡閣裏出現過，蘇綰馬上就發現趕到了，但不知道是把那人認成了古裳，還是純粹的殺紅了眼。
絕對留不得她了，不止為阿裳，也為天下蒼生。
顧青袂正打算去找到蘇綰，卻突然發現天空一大片烏雲，片刻之間，密密籠罩了下來，隻感覺心上忽然升起的不安感，顧青袂閉上眼睛，麵色越發的凝重。
是魔兵，大量魔兵入侵了神界。
然後一條岔路就擺在了顧青袂的麵前。
蘇綰馬上會找到這裏來，時刻對阿裳都是性命的威脅，可是神界的安危迫在眉睫，怕是隻要再晚一步，那.……
“青袂，速回神界。”下一秒，卿疏的消息也從神界傳了出來。
“小衣呢？”古裳囑咐好曲酒酒和段子懷不要亂走之後，忽然意識到沒有見到小衣。
當下她的心裏就像有一隻兔子在四處亂撞，她很害怕，她害怕小衣要是出事了，那她該怎麽辦？
古裳四處找了一遍，最後打開門，正好就看見古衣就站在樹下，古裳放心的扯出一個笑容，大喊著向他招手：“小衣。”
小衣聽見姐姐在喊她，回過頭來，見古裳在朝她招手，便抬腿往回跑，隻是才向前踏出一步，古裳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