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是一個“霧氣”彌漫的地方，由於視線受阻，王明無法看清3米外的環境。很像遊戲裏的廢墟流民營地，與它不同的是這裏沒有流民，也沒有營地，這裏似乎僅僅是一片廢墟。
他往前小心翼翼地走，避免下腳時踩中裸露出來的生鏽的鋼筋，如果不小心踩上去就得去醫院了。
很快他就發現這裏和遊戲世界不一樣，廢墟流民營地雖是廢墟，可也主要是磚瓦這類，現在他的腳下更多的是金屬，越往前走鏽跡斑斑的金屬就越多。它們堆積如山，有被踩扁的，有被爆炸炸裂的，但更多的是被子彈貫穿。
“是戰場嗎？”王明喃喃自語，他覺得這片廢墟有些眼熟。
是誰和誰的戰場？有人類，金屬上的腳印能看出。那麽敵人是誰？機器，子彈留下的空洞能看出。
“這是人和機器的戰場，啊，我知道了，這裏是.……”王明恍然大悟，但他沒能說完，因為“起風了”。
這裏的“霧”其實是飛舞的塵土，很難想象王明能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由呼吸，就好像他周圍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在保護他。但在剛才，屏障消失了，王明的眼睛、鼻子和嘴都被塵土入侵了。
他咳嗽了幾下，終於恢複過來。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到一堵厚重的鐵門。是了，這裏是《機械進城記》的世界，他就站在X431站著的位置，鐵門比電影裏的更高大。他靠近，用力的敲了幾下門。
“咚咚咚！”城裏沒反應，再敲！
“咚咚咚！”王明手還沒有碰到鐵門，聲音是從他身後傳來的。
他轉過身，聲音還在繼續，不僅僅是敲門聲，還有其他機械摩擦的聲音，像是機械在做早操。他看見一個多出被子彈貫穿的機械動了，埋在土裏的機械臂伸出來匍匐著向王明爬去，然後更多的機械，更多的機械臂。
王明慌了，這些機械像是從地獄中歸來，鋼鐵與地麵的摩擦聲是它們在狂笑，他們要向這保護圈外唯一的人類複仇。
他回頭繼續敲打鐵門，越來越快，越來越用力，“咚咚”聲連貫的向四周擴散，更像是在為機械擊鼓。
“有人嗎？開門啊，我是人類！”王明大聲喊了起來。但沒有回應，也許裏麵早已沒有人類。他在這堵鐵門麵前感到了孤獨與絕望，他將要與人類永遠的隔離。
“你是好人嗎？”是右邊的喇叭發出了聲音。
“是是是，是好人，我絕對不會傷害人類的！”王明大聲回應。但他很快明白自己犯了錯誤，這個回答不是城內的“人”所需要的。
城外的機槍啟動，他看著漆黑的槍口慢慢對準他。又是一陣風吹來，王明被嗆到，又開始咳嗽，這次似乎怎麽都停不了，他一直咳一直咳……
“啊切~”一個噴嚏差點讓王明從沙發上摔了下來，但掉在地上的隻有一張被子，有一部分還搭在腳上。之後王明又忍不住嗓子裏的癢，邊咳邊把被子拉起來裹在身上。
“愛彌兒，怎麽回事啊，黑黢黢一片，空調還關了！”王明環視一周，但沒能看見愛彌兒的投影。
“您已經有一個月沒交電費了，現已啟動備用電源節能模式，請及早繳費。”愛彌兒隻有聲音在客廳裏回蕩。
王明打開電腦，從網上直接繳費，但他在審核信息時失敗。有一條消息出現在他的電腦麵前，您的虛擬幣賬戶已凍結。
幹的漂亮！他還沒走就已經把他的一切給收走了。王明一早就被這個城市深深的惡意惡心到了，在他看來這是一座毫無人情的人類城。
“備用電源能用多久？”王明起身向臥室走去，他要換身衣服。
“節能模式下6天23小時。”
差不多，可能還用不到那麽多天，王明心裏計算著。他換好衣服，洗漱一番準備出門吃早餐。
“愛彌兒，我想問一下你怎麽稱呼我？總是聽見‘您’，感覺怪怪的。”王明在穿鞋的時候順便問起了昨夜就有點在意的事。愛彌兒沒有直接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有細細地聲音傳出。
“因為您已經不是戶主，您以前設置的愛彌兒對戶主的稱呼是：主人。”
王明愣了愣，這時他想起了昨天看的電影裏描寫X431心理活動的一句台詞。
城內和城外都一樣.……
他整理了一下著裝，笑了笑說，“那就已暫住者的身份，你就叫我.……嗯，就叫小明吧！”
“設置成功，小明，祝您出行愉快。”愛彌兒的聲音一如昨天的甜美。
……
王明沒有去正常的人類餐廳，僅從補充能量這點來講，那裏是很不劃算的。他來到一個在2000年代看來是自動販賣機的櫃子前麵，現在把它叫做快餐櫃，這是王明昨晚被科普的內容。
花了20人類幣——他還剩下不到300人類幣，買了一瓶生化營養液，小心的把手放在中間的窗口，裏麵的機械臂給他遞了一個玻璃材質的瓶子。裏麵的營養液呈現黑色粘稠狀，對正常人類而言是一瓶要命的毒藥，但對已經經過胃改造的王明來講，它既能維持人類身體，又能為機械部分提供能量。好處在於，王明一周都不用再補充能量，壞處在於，它的味道可能也讓王明一周以內不想進食。
王明看到前麵有公共椅子，走過去坐下，開始“享用美食”。他喝的很快很急，看似粘稠狀的營養液卻沒有殘留在喉嚨裏，味道難聞但消散也快。他把空瓶子拿在手裏，靠著椅子稍微休息會兒。現在是上午9點多，有早起散步遛狗的背心大漢路過，他看著王明，王明也看著他。王明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鄙視，王明在他眼裏恐怕隻是個穿著幹淨西裝求職失敗的落魄青年。於是王明起了壞心眼，他看著結構精密的機械狗，吹了聲口哨，然後把瓶子向遠處一扔！
現在大漢和機械狗的地位交換，機械狗牽著大漢一路狂奔，一身肥肉在上下抖動。王明直接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沒有回家，他要去的是遊戲裏那個神秘老板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