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王明又見到了那座城，和以前不同，這次他到了城裏。


  他的視角一直是在X431的附近，像是在玩兒老舊的VR遊戲一樣。王明就看著X431在人類的要求下，對人類城的設施進行大規模的機械化以及有限的“智能化”。人類的生活開始得到改善，高樓重新建起，生活也更加便利。但，這並不妨礙人類對X431的歧視。


  王明“讀”出了X431內心的孤獨和哀傷，它渴望受到人類的接受。接受它的人很快就出現了，毫無疑問是那個守城門的女兵，現在她已經轉崗到了建設監察這個職位了。王明幾乎都能猜到接下來劇情的走向，一人一機器人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他們約定，完成了人類城的設計和必要的建設，他們就離開這裏。過了五年以後，X431終於是完成了這個任務，剩下的人類自己就能完成，它把所有的資料都留在了休息室。到了約定的地方，它和女兵就要離開人類城。她的朋友可以幫他們打開城門，這是她很早以前就做好的安排。但到點已經過了3分鍾，城門還是沒開，他們等來的是人類的包圍。之後，兩人被分開關押，直到女兵病死在獄中他們都沒能再見麵，此時已經過去了50年。


  人類城對於機器人似乎也包容了許多，對X431不再實行關押，而是選擇軟禁。也是在那時，它收到了女兵的遺物。那是一朵機械製作的玫瑰，它送給她的定情禮物。機械玫瑰還像以前一樣.……甚至比以前更漂亮。那朵玫瑰是從中城的核心中的一塊兒，X431冒著核心完全損毀的風險深夜截取下來的。按照它的說法，要把最好的金屬送給她，然而它卻不知道人類更喜歡的是它完全看不上眼的鑽石。除了玫瑰外，還有一句女兵的遺言：


  “真希望自己能變成機器人，不看日升日落，隻在乎能源是否充足，省下來的時間都能用來愛你。”


  X431看了之後申請再為人類建造一所超大型醫院，並把人類的醫療技術提前了100年。在建好醫院之後，它就把軟禁地點放在了那裏，再也沒有和人類交流過。30年之後的某天，人類發現它已經“死”去，似乎是自己銷毀了機械核心。最後的機械銷毀場，無數年輕人來為它送行，有人說它是研究不出讓人類變成機器人的方法而自殺的，也有人說它是發現了另一個世界，那裏有它心心念念的女兵。


  故事的結尾，王明也成了一個觀眾，他默默的看著被銷毀的X431，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結局改編的挺不錯的，挺煽情的對吧？”


  王明被這句話嚇一跳，又覺得熟悉，於是他回頭看向了說話的人。愛彌兒也像是完全融入了劇情一般，成為了一個觀眾，看著眼前的火焰、碎片和黑煙。


  愛彌兒給王明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自己家的“主管”，也像是另一個人。當王明和她的眼神對上時，他猶如被雷擊一般。


  愛彌兒的眼神和“電影”裏女兵的眼神極為相似，不過多了份歲月的痕跡，眼底流淌著風霜形成的河流。


  愛彌兒沒有理會王明的神情的變化，而是將另一個真實的結局說了出來。


  故事的前麵都是差不多的，直到兩人想要逃出城那裏。兩人確實被人類包圍了，但最終X431還是逃出了城，而被抓的隻有愛彌兒。X431是被愛彌兒一腳踢出去的，因為她害怕X431會被人類銷毀。而一出城，X431就被機器人老大的“思維連接”控製，雖然現在它有部分抵抗能力，但遠不及反抗這種程度。


  愛彌兒在經過幾個月時間之後被人類判決死刑，而她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利用還是軟禁的那幾個月，將X431以前研究的人類思維電子化的機器用在了自己身上。現實中的她就此死去，電子化的她就寄居在人類城核心的死角——那塊被截掉的核心部分。


  而X431為了不讓機器人老大知道人類城的缺陷，將自己作為“執筆人”的那部分自斬出去，並封閉了起來，即使是最初的機器人也沒辦法對其進行破解。


  這，就是真實的結局。


  “你好，正式認識一下，我是上代‘白紙’。”愛彌兒向王明伸出了右手。


  而王明還在震驚於這一切，隻是呆呆的伸出了手。愛彌兒見他這個樣子，不禁笑了出來，就像是初見X431一般。


  “在中城被襲擊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不過他們應該沒想到，死去的是它被斬出來的‘執筆人’那部分。現在記憶卡片或則說機械核心又與你完全融合。”愛彌兒用手輕撫王明後腦記憶卡片的位置，接著說：“而我也隻是部分的靈魂，剩下的都成為了林漫漫。她一直找尋的，其實是我，馬上我就完全和她融合了，當然她才是主導，而我就會消失。”


  “她不會再愛你了，你也該醒來了，去解決這一切，這是‘白紙’的宿命。”愛彌兒說完了最後這句話，整個“電影”世界就逐漸崩塌，黑暗和睡意將他吞噬。


  “醒醒，王明！”


  “還是這樣嗎？”


  “什麽時候你能醒來陪我說說話。”


  “王明.……王.……”
……

  黑暗中，王明聽見了林漫漫的聲音，於是他奮力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右手。黑暗中開始出現一縷光線，而後漸漸變大。


  王明睜開了雙眼，劇烈的光線讓他有些不適應，周圍是無盡的火焰和閃電，像是地獄一般。但眼前，林漫漫紅著眼睛是那麽的真實，王明終於是撐起了身體。


  王明有些詫異的看著這個世界，也對眼前的林漫漫的形象感到困惑，與其說是林漫漫，倒不如說她是輕歌曼舞。


  “漫漫，這是怎麽回事？我昏迷多久了？”王明問道。


  “三年了，這個世界好像是遊戲裏的那個世界，你看看你這身裝備也知道。”林漫漫擦了擦眼淚，接著又大哭：“剛才你開始變得透明，我以為你要走了，隻留我一個人了。”


  “沒事了，這下你的‘詛咒’也解除了，看起來也正常了。不過，真的三年了嗎？”王明一邊安慰，一邊又有些疑惑。


  “小明，其實是五年。”愛彌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明感覺到，現在的愛彌兒就隻是自己平時見到的那個人工智能了，心中有些惋惜。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似乎和遊戲世界有著聯係，而五年的時間，“外麵”又發生了哪些事。


  念頭剛剛落下，隨即他感覺腦袋裏像是多出了一大堆的信息，幸好現在的他有著機械核心的幫助，能夠輕鬆處理這個信息。


  當他處理完這些信息之後，心裏卻是久久不能平靜。而林漫漫也像是早就知道這些信息，望著王明也是沒有再說話。


  “愛彌兒，怎麽從這裏出去？”王明向愛彌兒求助。


  “牢籠無法打開，就把世界裝入牢籠之中。”愛彌兒不帶一絲情感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