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灰色世界
一個人像丟了魂似的走在走廊裏,回想著阿姨躺在病床上的畫麵,回想著爺爺離開時的畫麵。
“上帝啊,你太他媽的混蛋了,為什麽你總是欺負那些善良的人,有那麽多貪汙腐敗,嫖娼賣淫的,倒黴毒品等等N種罪行,還不夠你去處理的嗎?你他媽的懲善縱惡,不分黑白的家夥,你才是最腐敗最腐敗的腐敗分子……”走到一個很少有人出沒的地方,用力地大喊到。就他媽的找臭罵,垃圾,人渣,粑粑都不如。
“他媽的離我遠點,不就是記過嗎?姑奶奶不在乎。”狂怒的大叫中,肩膀被拍了一下。一定又是沒有人性的督導主任,都這種時候了,我依雪兒還怕誰。頭都沒回,大叫到。
“她怎麽樣了?”東子哥難過低沉的聲音傳遞到我的耳朵裏。
“東子哥?”轉過身,詫異的看著東子哥。
“她怎麽樣了?”東子哥沒有理會我的問題,堅定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你都知道了?”見東子哥麵黃肌瘦,慘不忍睹的樣子,可心將誒的事情他知道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雖然平時飽受林沛涵的各種折磨。可是東子哥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衰過。
“是的,阿姨還好嗎?”東子哥雙手頭靠在後麵的牆上,歎息著說到。
“情況很不樂觀。”我看著窗外,底氣不足的回答到。
“需要換腎嗎?”東子哥直奔主題,問到。
“今天是最後的幾項檢查,結果很快就會出來了。”我轉過身,看著東子哥。盡管發黑的皮膚也變得蒼白,相對於前兩天本來就瘦骨嶙峋的他又瘦了一大圈,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都害怕有一天他的骨頭都瘦了,然後回慢慢的變矮了,縱使再雄厚矯健的身子骨,也扛不住這每況愈下的消瘦。
“東子哥,你真的不要去看看可心姐嗎。”東子哥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想要的希望我給不了,阿姨也給不了,所有人都給不了。看著東子哥,擔心阿姨,擔心可心姐的樣子,給東子哥提一個醒。
“丫頭,這個給她,就說是你的。”東子哥遞給我一張名片,我一看,是一個公司經理的名片。
“都打點好了,叫叔叔去吧。”東子哥,見我不停的翻轉著名片,說到。
“徐忠海,不會是?”看著名片上的名字,怎麽和東子哥一個姓呢。早聽說過東子哥的老爸是開公司的,難道是?“少胡思亂想,別忘了給她。”東子哥爬一下我的頭,說到。
“你自己去。”將名片塞會東子哥的手裏,不給商量的餘地。或許可心姐現在需要他,最艱難的日子誰又不希望有最愛的人陪著呢?“丫頭,她看見我會傷心的。”東子哥伸出手,拿著名片,示意我接過去。
“傷心才要你去安慰呢。”我刻意把雙手放在背後,不理會東子哥拿著名片伸到我麵前的手。
“好吧,我先走了。”東子哥低頭看一下名片,然後失落的撞一下我的肩膀走了。東子哥,真猜不出來你難以啟齒的苦衷到底是什麽。
“主人來電話,主人來電話了……”衣兜裏的手機突然響起,天啊,竟然是東子哥。搞什麽啦,不是剛見過的嗎。
“丫頭,名片放在你衣服右側的兜裏了,千萬別說是我,理解我。”接過電話,東子哥就一口氣說完了所有他想說的話。
“喂……”
“嘟嘟嘟……”我剛想說話,電話就掛斷了。把手伸進右側的衣兜裏,果然找到了剛才東子哥要塞給我的名片。我終於知道,東子哥走的時候我的肩膀為什麽無辜被撞了一下,原來藏著一個陰謀。東子哥。你也太不道德了吧,知道我笨,還這麽匡我嗚嗚嗚。
“親愛的,我和你一起去吧。”放學我就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東西,因為我的抓緊一切時間去醫院看阿姨,看可心姐。
“你還是乖乖回家沛阿姨吧,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一邊低頭收拾東西,一邊對何蕊說到。
“我不要啦,我媽那裏我已經解決好了。”
“乖了。”拍拍何蕊的肩膀,笑著對她說到。
“那你一定都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何蕊跟在我後麵,嘮叨著。
“一定,給我乖乖回家嘍。”衝何蕊走了個OK的手勢,然後轉身就往外麵跑。
我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到醫院,走到走廊時就看見可心姐一個人坐在病房旁邊的長椅上發呆,跑過去輕輕叫了一聲可心姐。
“可心姐。”我低下頭看著越發蒼蒼的可心姐,牛奶一般內白的皮膚已經泛黃,眼角紋趁虛而入大搖大擺的滯留著,不協調的黑眼圈不要臉的伴隨著眼角紋來侵略這張本應該青春的臉,似乎歲月在這兩三天已經變遷,美麗的容顏正在以光一樣的速度老去,縱然再豁達的人也會夕顏,更何況是本來就習慣多愁善感、跟著可心姐開心或悲傷的小女子我呢?
“雪兒。”可心姐慢慢的放下倚在牆上的頭,帶著水泡過一般紅腫的布滿血絲的大眼,幾天都沒有吃東西似乎馬上就要暈過去的微弱無力的語調回應我一下。
“阿姨今天還好嗎?”牽著可心姐的手,伴隨著沉寂的氛圍任可心姐的傍邊坐下,有些不敢開口的問著眼前被蒼蒼籠罩的可心姐。
“她,還好。”一提到阿姨,可心姐泛黃的臉黯淡下來,透明的液體充斥著她的秋水深眸,微微低下頭,一頓一撮的回答到。
“哎,總算放心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滿意的答案還是歎息著,說不出的悲傷,似乎我的四周已經被憂傷團團包圍了,即使偶爾小小的開心快樂也抵不過憂傷的龐然大勢。
“我去看看阿姨。”見可心姐低頭用衣袖試明,又不知用種語言去安慰,隻好讓我避開讓我棘手的場景。輕輕地把可心姐的手放回她的膝蓋上,緩緩地似乎難以麵對的走到阿姨的病房前“阿姨。”推開門,走到阿姨的病床旁邊坐下來。
“雪兒來了。”病床上的阿姨已經皮包骨,原本益氣剛發的阿姨變得像一個老太婆一樣,我知道這是生活的艱辛和疾病的煎熬共同惡化的結果。阿姨把頭轉向我帶著發自內心又強顏的微笑對我說到。
“阿姨感覺還好嗎?”幫阿姨蓋蓋被子,收起憂傷微笑著問到。
“嗯,好多了。”以前和可心姐一樣的秋水深眸已經坍塌幹枯下去,幹練響亮的聲音變得奄奄一息。濃密的頭發變得稀少,有些還被歲月染上了白色。
“阿姨,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看著微弱的阿姨,油然而生的想給她一些堅持下去的力量,伸出手去觸摸粗糙褶皺的手。
“雪兒,阿姨今天累了。”阿姨的手變的軟弱無力下來,眼睛也有氣無力地慢慢合起來。本想陪阿姨好好嘮一會,卻隻能欲言又止。
“嗯,還好。”想起可心結回答時痛苦不堪的表情,再回頭看看阿姨奄奄一息的樣子,莫名其妙的恐懼感侵襲我軟弱的心,感覺情況沒有可心姐口中、我期望中的那麽可觀。
“爸,怎麽樣了?”剛推開病房的門就看見叔叔垂頭喪氣的走過來,可心姐跑過去急切的問著叔叔。
“哎。”叔叔抬頭看一眼可心姐,一向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叔叔臉上布滿無奈、失落的紅血絲,搖搖頭歎息一聲,然後走到阿姨病房的窗戶前,注視著裏麵疾病纏身,正在合眼休息的阿姨。
“可心姐。”伴隨著叔叔的搖頭歎息,可心姐的雙腿向後退一步,左手扶著頭,眼睛立刻合起來,身子立刻軟下去,馬上要後傾倒下的樣子,趕緊跑過去扶住可心姐。
“我沒事。”扶著可心姐坐在長椅上,可心姐閉著眼睛,抬起右手對我小聲說到,“叔叔怎麽了。”可心姐不想說話的樣子便不去勉強,走到叔叔的旁邊,看著叔叔眼睛裏留露出的失落,問到。
“快回去吧,都搞三了好好學習。”叔叔轉過身,可以隱藏起她的失落,拍著我的肩膀回答到“叔叔,可心姐和我一樣也高三了。”扭過頭看看椅子上快要撐不住的可心姐,叔叔宛然拒絕到。
“丫頭,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叔叔隨著我的目光看一眼可心姐,帶著隱藏不住地心疼和無奈低沉的說到,然後緩緩的向外麵走去。
“爸,我去吧。”可心姐走上去拉住叔叔的手心疼的說到。
“好好看著你媽。”叔叔用另一隻手挪開可心姐的手,婉言拒絕了女兒準備替他來擔一些東西的孝心,因為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他們永遠選擇把自己的心肝寶貝推在手心裏,不管自己手怎樣的淩辱白眼,都不願自己的心肝寶貝去觸碰讓人心寒的世態炎涼,這就是傳說中的父愛母愛,巢湖世間一切的偉大,任何東西都無法比擬的力量,這就是一種神奇,一種任上帝創造人類時贈與人們學會關愛學會感激的神奇魔法。
“叔叔可心姐有什麽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走過去,看著難為情的叔叔和相幫忙承擔的可心姐認真的說到,見他們的父女情深,好想好想為這個原本和諧幸福的家做一些事情,幫助他們重回無憂之路。
“雪兒,謝謝你,可是你幫不了。”可心姐看著我,傷心欲絕的臉上流出一絲的微笑,輕輕地回絕到。
“可心姐,這麽多年該輪到我幫你一次了。”見可心姐寧願崩潰也自己扛的死寧死寧的精神,隻好發揮我的不達目善不罷休堅持到底的精神來說服她。
“丫頭,你就好好回去學習吧。”叔叔黯然失色和可心姐同樣回絕到。
“叔叔……”還沒等我再去辯解叔叔已經急匆匆的大步向外麵走去現在才明白遺傳的力量夠大,可心姐的死寧死寧的精神得以破解……
“加護病房的病人病情很嚴重,由於沒能來醫院及時的治療,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換腎……”醫生的告知把我瞬間嚇傻,我真的在懷疑是不是我的耳朵出現了問題,這麽犀利魔鬼的字眼怎麽會出現在我的耳邊,而且還不是偶然,是我自己刻意千辛萬苦搜查的結果。我的世界瞬間被灰色籠罩,我怎麽掙紮都掙脫不掉灰色的束縛,就好像一圈一圈的膠帶,把我緊緊纏住,絲毫的空間都尋找不到。真希望此時此刻馬上給我洗腦,此刻的記憶永生不再恢複,從我的記憶庫裏徹徹底底的消失……
“可心姐,你累了吧,我來照顧阿姨。”帶著無力頹廢的雙腿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回病房,隱藏所有的驚呆和落寞對守在阿姨床邊憔悴不堪的可心姐勸說到。
“雪兒你快回去吧阿姨該擔心了。”可心姐抬起頭,猶如一隻笨正在盛開的百合,卻由於突然的重創傷瞬間調零的樣子宛然拒絕到。
“我已經向老媽請過假了,今天我來吧。”用手扶著可心姐的肩膀瘦弱的肩膀承受了太多的折磨真不知道這肩膀還能堅持多久,好像為她填一些營養,為這凸現的肩膀增添一點厚度,為這瘦弱的小身軀增添一絲堅持下去的力量……
“可心姐,你又健忘了。”見可心姐又要觸犯我們之間的專用禁令,趕緊阻止“謝謝你。”這三個字來打擾我耳邊的平靜笑眯眯的打斷可心姐這個永遠都不該有的想法。可心姐,無論如何,我永遠會是那個不去勉強你的不情願,陪在你身邊默默支持你的依雪兒,既然你不想叫我擔心,我會乖乖的在看見你的時候盡量微笑,當然,我會默默地想盡一切能挽救阿姨的辦法,請相信我,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吧。”可心姐微笑的對我笑到。能看到這種發自內心讓人心胸開闊的標準時微笑真是一種幸福,隻有你才能給我的幸福。在滿是未知數X的未來,無論滿是荊棘,還是充滿坎坷,情未了我繼續下去,請保留我幸福的資格。
“依雪兒,快起床了,快遲到了。”老媽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凶神惡煞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裏,立刻精神起來,趴在床上軟綿綿的身子立刻坐直,應老媽的要求:端正態度,克服困意。
可是突然發現情況不對,周圍的白色刺傷了我剛睜開的眼睛,要為侵襲了我剛放好大的鼻孔。扭過頭,看見身邊病床上的阿姨,我明白了:原來我在醫院。老媽的殺傷力真是百分之百,如今都有呼喚幻覺,無則生有的奇妙了,真是一位奇搖,藥到病除,不留絲毫隱患啊……
“醒了,雪兒。”崇拜老媽的神奇中,阿姨有氣無力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崇拜。
“阿姨,我……”看著阿姨不好意思的抓著頭。依雪兒,你個蠢豬說好的照顧好阿姨,自己卻夢周公去了,真是罪該萬死。
“累了吧,快回去吧。”阿姨微笑著撫摸著我的頭,很是溫柔地說道,雖然疾病的折磨已經叫阿姨原本堅強的身體坍塌了,甚至心力交瘁,不過疾病隻能讓原本美麗的容顏變得蒼蒼,卻帶不走女生原本美的痕跡,美人胚子的印記永遠都在,即使有那麽一天她不在了,可心姐依然會把這種美傳承下去。“阿姨,可心姐呢?”欣賞之餘,環顧四周,發現少了可心姐的存在,帶著迷茫問阿姨。
“她去買早點了。”
“哦哦,阿姨你好好休息吧,我要回去了。”點點頭,看著窗外的陽光,或許真是吃早飯的時間了。低下頭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天啊,到了見四眼小衰郎的時間了。昨天和老媽請假時說好的,要是讓老媽知道俺今天遲到了,俺的小命該不保了,趕緊跟阿姨告別,往門外衝。
“對了,阿姨這個幫我叫給可心姐。”三弊病成兩步急匆匆的走著,突然手指觸摸到衣兜裏昨天東子哥遞給我的名片。我天啊,要緊的事情最終還是叫我給忘得一幹二淨。一邊拍著犯渾的腦袋,一邊跑回病房,把名片放到阿姨的手上,氣喘籲籲的說到。
“這是?”阿姨看著被我塞到手裏的名片發愣,當然東子哥暗地裏的苦心經營她又怎麽會知道呢?“阿姨,可心姐,看見就懂了,我要回去了。”趕緊先應付一下阿姨的迷茫,然後跑出醫院,奔赴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