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落淚往事（1）

  狗子說：”那人一邊說著，一邊指著地上那個熟悉的錢袋子。


  說實話，那時的我真的是崩潰了。我就是再傻，也明白了，他是個高人，是故意衝著我來的。肯定就是他一次一次從我眼皮底下把我身上的銀子拿出來的，然後丟地上，然後故意問是不是我掉的。要不然世界上還能有這麽巧的事麽？每次掉銀子都是被他發現？還有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這麽丟三落四過。今天這不到一個時辰就掉三回銀子。


  想明白了以後，我很誠懇的對他說，這位公子爺我是不是有什麽地方開罪到你了。


  公子沒有回答我，他彎腰把那袋銀子撿了起來，對我說，你的銀子老是掉出來，要麽幹脆送給我好不好？


  我想都沒想，說，公子爺想要就拿去，千萬別客氣。


  他把那袋銀子抓在手裏，說道，我什麽都沒做，就拿你銀子，好像有點說不過去。然後他皺著眉頭想了想說。要麽，我送你幾句話好嗎？也算筆公平生意。因為——我不太喜歡說話的，所以，我的話，比較貴。他說話總是這樣輕聲輕語，一頓一頓的，幾個字幾個字一說。


  他然後就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如果我現在就這樣把你銀子拿走了，你是個什麽心情？要說實話。不能撒謊。


  我真是答不上來。我當時就是覺得被鬼擒住了。希望他趕緊拿銀子走人。不想在這種狀態下繼續下去了。


  所以我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看著我，一定要我回答。我隻好說，我認。


  他說，如果明天還這樣呢？我又拿走你一袋銀子，你會怎麽想？

  我想了想說，會不開心。


  他說，好，回答的很好。


  然後他又問我，如果有一個人像我這樣經常從別人那裏拿走銀子，你覺得別人會開心麽？

  我回答說，不開心。


  他說，好，那——你——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我這下才是真正的被嚇到了。因為……”


  狗子停了下來，似乎有難言之隱，不好意思說出來。猶豫了一下後，他接著說：“因為，我在賭場裏，經常幹這樣的事，我常常找搭檔暗中配合，一起去對付別人。這樣一般都能贏。然後我們贏了以後就一起分錢。所以我才會常常贏很多錢。但是這個事情我從來都不會告訴別人，我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我覺得這個人簡直深不可測，就跟鬼一樣。心裏的恐懼無法說出來。我站在他麵前非常緊張。


  然後我小聲的對他說，我以後不會那樣了。


  他趴在我的耳邊輕輕的，很慢很慢的說，你答應的這麽快，說的是真的，還是哄我開心的。


  我說，是真的。是真的。


  然後，他就掏出這塊金牌放到

  我手裏。說平白無故拿你銀子總是不好意思，這個你拿著吧！將來說不定對你有用。不吃虧。說著就走了。


  我害怕了好幾天，不敢出來打牌了。後來時間長了牌癮上來以後，我又到陸大哥的場子來玩。但是我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玩了。所以那天我輸得特別慘，後來我找陸哥借錢，他說沒有，我逼的沒辦法，隻好把這金牌拿出來抵押了。情況就是這樣！”


  狗子說完了，看著大家。四個人沒一個說話的。仿佛還在聽狗子說話一樣。


  過了半響，王員外終於開口，他說:“這個公子哥是誰？你們有誰知道嗎？”


  沒人吭聲，王員外緩緩的說道:”方才聽狗子兄弟說了這件奇怪的事情，我很有感觸，讓我想起了多年前一件怪事。”


  王員外說話的聲音不像剛才那麽渾厚，而是變得有些蒼茫。


  “其實我家這塊免死金牌，不是曹大人說的那樣從姓祝的那個鐵匠那裏買來的。這塊免死金牌，到我家至少已經有十來二十年了，我現在都已經不太記得是哪年發生的事了。但是就像狗子兄弟說的那樣，也是別人送上門來的。多年以來，我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所以這件事情一直埋藏在我的心裏，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


  王員外陷入了深深地回憶，他把頭抬起來，眼神落在看著屋子外麵的一棵樹上，那表情就好像他看到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一顆樹。


  “二十多年前，我家還是一個破落戶，沒有賺錢的營生，飽一餐餓一餐的，而且還經常被人欺負。當時有個惡霸叫馬賊經常欺負我，打人，搶東西，什麽壞事都幹。那一天，我家裏來了一個中年道士，他走到門口，跟我拱手說，這位居士，貧道遊走四方，今日來到貴地，已是身無分文，能否借住一宿。我當時家裏也是沒有餘糧，但是還是把他接進來家來，安頓吃喝，住下了。當天晚上馬賊就來到我家，問跟我說最近屋子前麵要修個東西，具體啥事忘了，需要幾家人一起出錢，這錢都出了幾回了，也沒見做事。而且關鍵我家真沒錢了，他見我不給錢，就動手了，當時就在我家把我打趴地上了，吐了幾口血，說過幾天還來。我躺在地上都爬不起來，內人力氣小也拉不動我。


  這個道士就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放到床上。那個時候，我感覺自己就快死了，神智都快不清楚了。腦子一片模糊。


  道士掏了顆藥丸出來給我吃下，等二天早上他給我推宮過血，到中午的時候我就能起來了。中午吃了點東西，下午道士又給我推宮過血一次，我就感覺精力回來了。我沒想到自己偶然心善接了位道士進來住，居然還救了命。我對道士千恩萬謝。道士隻是淡淡的說不必掛懷，他問我，他說能不能在這多住幾天？我說當然可以呀！你幫我治了傷，這麽大的恩情我都沒法報答呢！別說住幾天，就是住一年半載都沒問題。


  道士說，就住幾天吧。當天晚上他跟我說，我的身體受了傷，怕以後天氣變化了內傷還會發作，影響幹活，教我幾個強身健體的動作。我說好。他就跟我演示了幾個動作，告訴我哪個地方吸氣哪個地方呼氣，然後我就照著練，非常簡單。練了以後果真覺得呼吸更加順暢，身體更舒服了。


  那幾天，道士每晚都指導我練習強身健體的動作，陸陸續續學了不少動作。後來他要我全部連貫起來操練一遍，我就練給他看。他說可以。他又說，這個動作也可以用來防身，以後馬賊再來了，那就按這個動作順序打出來，記得要加快些速度，馬賊就不敢欺負你了。我嘴上說，好。心想，這就有點扯了。這幾個動作平淡無奇，健身是有點道理，要說防守、打人那就是有點搞笑了。”


  王員外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大家也不做聲，心裏都在唏噓，原來現在財大氣粗、人見人怕的王員外，還有這麽淒慘的過去。看著眼前綾羅綢緞，滿臉橫肉的王員外，大家都感覺到不敢相信。


  王員外繼續說道：“又過了一兩天，馬賊就來了，又問我要錢，我說真沒有錢。他說你身子骨好的挺快呀，又想挨打了是嗎？我回答不上來。他就衝過來扇我耳光。我還在解釋，家裏真的沒錢。一邊說話嘴角的血一邊滴在地上，馬賊看見血好像特別興奮，他眼睛放著光，臉上壞笑著，兩手來回搓著，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