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我不明白
陌天宸轉頭，正對上我和顧清兩人，我的手還被他死死的攥著，我有一種無比強大的自責，好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想要掉頭就跑，盼望著立刻身上長滿了嘴巴給自己做辯護證明我跟顧清隻是恰巧相遇。
奈何，一切都來不及了。陌天宸眼中一閃即逝的冰冷，很快收緊，冷聲說，“進來說。”
我坐在了外麵接待室的沙發上，顧清自己提了椅子過來，陌天宸則坐在我的位子上。我們三個一時之間都沒說話，房間裏麵安靜的就隻有兩個人吸煙的聲音。
煙霧繚繞，隔開了我們彼此之間的恩恩怨怨和愛恨情仇，卻也紛紛擾擾的交織在一起也猶如這迷亂的煙塵一樣叫人心情煩躁。
“打算怎麽做？”陌天宸掐斷了香煙，問顧清。
“暫時沒想到，但這個事情不好做。”顧清一臉愁容，說完看向我。
我不明白的看著他們，咬咬薄唇，不太理解他們來這裏的目的。
“你那邊有消息了嗎？”顧清問他，將香煙掐斷又點了一根，他最近好像吸煙特別重，我微微蹙眉。
陌天宸深吸口氣，仰頭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搓了搓臉再一次抬頭，身上的疲憊更重了，說道，“還是很棘手的，資金不足，項目被凍，想周轉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就是有些難做，需要你跟我配合。”
顧清點點頭，沒吭聲，良久又說，“張叔那邊有動靜了嗎？人到了？你能想到他做什麽才對，人死人活張叔都會放話出來。”
張叔？陌天宸家的張叔？人死人活？
說的是我？
……我明白了，他們在商量陌家要對付我的事情，之前有個啟動項目被凍結了，我以為背後是因為陌天宸那邊資金不足造成，隔天桃子說有一筆款項到賬，我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是因為陌家插手了？先給我一個下馬威，警示我些什麽，奈何我最近忙的四腳朝天的我可沒在乎那些。之前夢姐來找我，我也有了幾分警覺，可我到底還是疏忽了陌家的無孔不入，我差一點忘記現在擺在明麵上的大股東是陌天宸。
我深吸口氣，“顧總，這件事我知道如何做。”
我也在做準備，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叫陌家人輕易得逞，有一有二會有三，陌家手段固然殘忍，可我也不是沒法子應付。
陌天宸挑眉看我一眼，我沒敢正視他的眼睛，很快將眼神收回來，繼續對顧清說，“我……”
陌天宸打斷我，冷笑一聲，又抽出一根香煙來，問我，“你能怎麽做？帶著你姑姑逃？去哪兒？挖個地道鑽進去？還是從夢姐那邊入手，你知道她是誰，會幫你？會給你透漏什麽消息？”
陌天宸的話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的就潑在我臉上。
我深吸口氣，沒吭聲。
他說的很對，這件事我的確沒什麽好的法子，陌家財大氣粗的，勢力跟天一樣，我能怎麽做，怎麽逃？我騙了陌家的東西太大太多，折損了陌家的麵子。黑道上不是都有一種不成文的規定嗎，頭可斷血可流，麵子不能沒有。
陌家，我算是得罪慘了。
陌天宸說完了，自己也覺得尤其語氣不太對，很是懊惱的深吸口氣，將香煙點燃了卻沒抽，直接按在了煙灰缸裏麵，看向顧清，“你先回去吧，你那邊別鬆懈，我叫人在這邊盯著，回頭再碰麵。”
顧清真就聽話的站起身走，站在門口看我的時候，還是那句話，“留住命就行，別想著進陌家，你不配。”
草你爹，顧清真是嘴巴欠抽，這個事情跟我進陌家有半毛錢關係嗎，並且……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知道不配，靠！
我狠命瞪他一眼，他直接推門離開。
陌天宸跟我安靜的坐了很久，一夜未眠的我卻不困。他哈欠連連，還是不肯走，我們就這樣沉默著。
我起身倒水喝，轉身的時候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跑到了我身後，我嚇了一跳。
拉我手，居高臨下的望著我，下巴上的胡茬子看的很清楚，微微蹙眉。
他是真好看，比那些電影上的大明星都要帥氣，十足的男子的氣度。他出身不好，可人有了錢和權利，哪裏還會在乎出身，相比較而言，他比很多為了能夠飛黃騰達而不惜奮戰在第一線上的高材生要好很多。
據說他也上過大學，盡管家裏是黑道發家，可他沒有經受過那段時間最黑暗的時刻，身上到底是少了很多黑道上才有的江湖習氣。
“你倔到什麽時候去？”
他說話的時候眉頭就會舒展開，低頭看我，嘴角也不自然的上翹，眼中溢滿了溫柔。
我仰頭看了他很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一直都是一個感情純粹的人，這份純粹叫我有一種近乎於變態的執著，愛就是愛，恨就是很，我受不住愛恨交織，這樣折磨了別人也折磨了我自己。
我深吸口氣，“你告訴我，為了打賭才跟我在一起，是真的嗎？”
“……重要嗎？”
或許不重要吧，可我就是想要一個答案，像一種儀式，莊重又肯定。
猶記得從前李菲在學校的時候交的男友，男友突然失蹤，她擔心了很長時間，甚至報了警，後來找到人才知道對方這樣的失蹤是因為直接分手的一種象征，可李菲就非要逼著對方給自己一個理由一句話，哪怕早就知道這番話對自己是一種傷害。
我當時還笑話她是笨蛋，這樣的分手話為什麽一定要說，難道是放不下這段感情嗎，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可這番話在感情之中卻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莊重的好像宣誓一樣的一種禮儀，代表著一段感情終結，徹底的封存。
我想，我也如此。
並且非常在意。
我需要陌天宸親口告訴我他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因為打賭而起，如果是……
我們隻能分道揚鑣。
如果他說不是，哪怕說的是謊言，我也接受。
可他不會對我說謊。
他說，“是。我們當初打了賭，如果我輸了，我會給他長達五年的生意。”
所以，陌天宸不能輸，隻能嬴，他不會用自己家族的生意這麽輕易的便宜了顧清。
但是顧清呢？出於一種怎麽樣的心理？是報複他當年輕易的搶走了孫荷嗎？我上課要拖我下水，我是無辜的。我背負血海深仇，不代表傷害我就無所謂，我是人，不是冷血動物。
“你們是在什麽時候約定的？”我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可到底說出來的話還是帶著幾分顫抖和不相信。
“在我與你相識的一段時間之後。叫你答應我做我的女人。”
往前了算，我跟陌天宸或許還不相識呢，他隻知道顧清的手裏有一張王牌可以給他白家的股份，但是他不知道那個人是我。當顧清知道我已經巧合的跟陌天宸碰麵之後，陌天宸知道了我是誰，顧清就想要的更多，激將陌天宸跟他打賭，可陌天宸又不是傻子，他又一定會上當嗎，答案當然不是，他固然也是看準了白家的這塊肥肉和勢在必得，因為他看準了我會接受他。
他當初一定抱著勢在必得的會得到我的想法，比較起來，我和孫荷自然是孫荷更加難以得手，我又算得了什麽？
尤其，因為孫誌鵬的事情，在我的心中更加需要一個感情作為支撐，他知道自己可以鑽這個空子，直接跑進我心裏去。
獲得我的感情和心，輕而易舉。
何其卑鄙。
“你簡直是混蛋。”我罵他，抑製不住的渾身顫抖，淚水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他握著我的手更緊，緊緊的咬著薄唇，眼神裏麵的溫柔頃刻間消失，換而來的卻是心痛和不甘心。
我偏頭不去看他，見不得他這副樣子。還心痛什麽呢？他得逞了，勝利了。還不甘心什麽呢？他不是很高興的嗎？這份狩獵的感受叫他倍感自豪，不是嗎？
我總算知道了當初他跟我說關於和孫荷之間的事情時候的眼中的神采飛揚，原來那些不是因為他忘不掉孫荷，而是一種獲得勝利之後的興奮。
不知道在背後，他跟別的女人說起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時候，眼睛裏麵是否也會有這樣的抑製不住的神采飛揚。
我甩開他的手，嫌棄的在身上重重的摸了摸，簡直肮髒透頂。
“陌天宸，你可以滾了，越遠越好。”
我背過身去，再不想看他分毫，永遠都不想。
他站在我身後沒動，我聽不到聲音，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隻是身後的人沒走，房間很安靜，外麵的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來，將剛才還有些溫暖的辦公室吹的冰冷異常。
良久，我總算聽到了身後的關門聲，身子一垮，險些跌坐在地上。
等桃子進來，我茫然回頭，不知道自己這樣失魂落魄的站了多久，她遞給我紙巾，滿臉擔憂，我下意識的抹了把臉，這才知道早已經被淚水打濕了個透。
外麵瘋狂大作，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雨，雨水順著玻璃的的縫隙往下流淌。房間裏麵開了空調，溫暖的卻透著潮氣，這個冬日漫長而又令人煎熬。
到了下午，我給陌天宸發了信息，“分手吧，再見！”
不等他回複我，將他的號碼扔進了黑名單，最後的一點希望和念想永遠的封存在了記憶裏，上了鎖，扔了鑰匙，永遠都不要再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