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梁握住我的手將我拉到身後,依舊是像以前一樣力氣很大讓人有安全感,不過現在我有些擔心這麽大力氣會不會扯到他的傷口。
“我跟你說過,我欠你的,你有事這個人情我會還,但如果沒事,我不想見到你。”
元岐張了張口,什麽也沒說出來,她在紀梁麵前局促的像個偷了糖果的孩子,我默默歎了口氣,討厭是真討厭,可憐也是真可憐。
“還有,我都舍不得碰她,你更不能碰,以前是,以後更是,否則別怪我不念人情。”
元岐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了,逃一般。
或許她真是太可憐了,她唯一在乎的就是紀梁,卻注定的不到他的善待。
“其實,她也挺可憐的……唔……”
紀梁將我按在路燈杆上低頭吻住,撬開唇齒,在我舌尖上猝不及防的咬了一下,痛的我吸氣,紀梁這才罷休,
“你怎麽這麽好欺負?記住以後不能誰都可以欺負你,你是我的人,我一個人欺負你還不夠嗎?”
我低頭笑了笑,點了點頭,其實本來嘛,除了他也沒人欺負我。
從宜園回去的時候路過平常我特別喜歡的那家川味餐廳,正好差不多也到了晚飯時分,紀梁問我要不要打包點吃的回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這川味餐廳連炒菜的鍋都是辣的,總覺得在紀梁麵前吃辣有點缺德呢。
“我不吃了,這兩天長痘痘了,戒辣。”
紀梁一笑,半點也不相信,
“你能戒掉嗎?”
“我怎麽不能?毒都戒過,還差點辣嗎?除了你,我什麽都能戒掉。”
我湊到紀梁肩膀上,色迷迷的看著他,
“大不了我實在想吃的時候就親你,好不好?”
紀梁偏過頭來點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看你現在就想吃。”
“……”
回到醫院後安迪從別地方訂了一份玉米骨湯一份水果沙拉,這幾天呆下來,我最喜歡做的就是喂紀梁吃飯了,次數多了之後簡直習慣成自然,真怕他以後都不自己吃飯了。
“要不你明天就去趟法國吧,把GC的事情先解決了。”
“為什麽?我不是還要在這裏跟你過二人世界嗎?”
“二人世界機會有的是,不過GC……我覺得一般情況下德維特是不會催你的,可能有什麽顧慮,而且上次跟他談融資的事情,他態度也是有些恍惚,所以我猜想,是不是Merria最近狀態不太好,畢竟年紀也大了。”
哦……這麽一說好像有道理,之前德維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就支支吾吾,問他也不說清楚,看來還真是有可能是Merria出了什麽問題。
“可是你傷又沒好,我怎麽放心離開啊。”
雖然我這話說的也有那麽點虛偽,畢竟我在這裏就吃了睡睡了吃,也沒做啥。
“我這點傷沒事了,你都在這兒呆了三天了,像塊紅燒肉一樣,準看不準吃,我才受折磨呢。”
“你才像紅燒肉!”
我狠狠揪了紀梁耳朵一下,怎麽說話的,什麽破比喻!
“你是不是想把我打發走,去找別的紅燒肉?”
紀梁十分無辜的看著我,
“要不你給我渾身上下打滿三一結?”
“管什麽用……”
我戳了他一下,盤算一番,去趟法國的話,最快也得一周,如果Merria還想跟我討論一下香水配方,做些調整的話,短則半月,長則……長的話就得幾年了,反正去了就得弄個結果再過來,時間短不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紀梁傷都好了,都用不著我照顧了,我舍不得。
“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瓜,你又不是不回來了,我也不是要死了,不差這麽點日子。”
“嗯……”
我坐在床邊膩膩歪歪的蹭著紀梁的肩膀,紀梁無奈的揉著我的頭發,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這麽黏我,恨不得你一秒都不要離開。”
“那我就不離開。”
“你說你要是整天嘴這麽甜,我們哪裏還會吵架,寵你還來不及。”
“我嘴不甜你就欺負我?”
“不甜嗎?我嚐一下。”
“……”
沒個正經,我從他身邊躲開,
“這可是你讓我去的啊,以後可不要委屈說你生病的時候我不照顧你。”
紀梁一挑眉,
“那我不讓你去了。”
“晚了!”
說完後,我給德維特打了個電話,他聽到後顯然是挺高興的,至於Merria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我也沒多問,反正都要去了,不去當麵聊,另外,聞笛現在跟德維特在一起,今年更是陪他回了法國,我們也許就沒見了,借這個機會見個麵也好。
到了法國之後,德維特和聞笛一起來接我,他們在一起也好多年了,我原本還想問一下他們什麽時候能有好事,可一路上兩人並沒有什麽交流,德維特安心開車,聞笛跟我輕鬆敘舊,看著沒什麽問題,但一聞味道就不對。
“Merria還好嗎?”
我這次走的匆忙,沒來得及給她認真準備什麽,隻在上城給尋了一塊翡翠吊墜,蓮花型的,人養玉玉養人,送老人家這個也不算失禮。
“隻是年紀大了,未免上些毛病,前兩天進了醫院,現在已經沒事了。”
“哦,那就好。”
我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表哥的傷怎麽樣了?這次我就跟你一起回國好了,順便看看表哥。”
我下意識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德維特,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似乎不悅。
“沒什麽大事,已經可以四處走動了,你別掛念著。”
“好,不過我還是想回去,工作主要也在那邊,忙裏偷閑也不能太久。”
德維特眼睛動了動,聞笛倒是跟我說說笑笑沒什麽異常,隻是倆人的態度頗讓人懷疑。
見到Merria,她還是那副酷老太太的的模樣,一頭白發,華麗的珍珠邊墨鏡,嘴唇依舊鮮紅,手上套著優雅高貴的白色手套,隻不過坐在沙發裏,行動不是太方便。
“嗨,Merria,許久未曾拜訪,實在是失禮,這是我從中國帶的一點小玩意兒,不成敬意。”
“你虧是現在來了,不然我該去找你了。”
我尷尬的舔了舔唇,這責怪的語氣已經如此明顯,德維特幫我打圓場,
“Alex最近受了傷,Jasmine實在走不開,情況一好轉就趕過來了。”
“行吧,那個孩子也是命苦,我們說正事,我的香水帶了沒有?”
“哦,帶了,而且我按照您給的聯係做了一些細微的調整,不過您說的加入晚香玉這個我試了一下,效果有些偏離,所以就放棄了,您再品一下如何?”
Merria一聽,往下拉了拉墨鏡,露出依舊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看著我,
“你敢不聽我的話。”
我連忙搖頭,
“不是不聽啊,我試過了的,晚香玉氣味馥鬱柔蜜,加上之後香水的味道更膩歪了一分,但是我覺得流金這瓶香水,歲月沉澱,物是人非,更講究的是千帆過盡,一切平淡如水,不該突出那麽濃烈的愛情,所以我用了大量的木香,味道清雅淡然,添加了一份龍涎香,旨在為清淡的歲月味道鍍金,這是我的想法,您批評。”
“真不聽話,真不聽話!這麽多木頭的味道,不知道的以為他這一輩子都是個伐木的呢,淡……但不會褪色,總有時間稀釋不了的東西,愛情不是淡了,隻是浸入了骨子裏,不與外人說罷了,你這香水,最好是拿進修道院裏,送給那些修女薰屋子。”
“……”
這個……Merria毫不客氣劈頭蓋臉的給我教訓了一頓,給我批評的一無是處,我有些沮喪,可能我處理的的確是太過禁欲了些。
我低頭有些沮喪,Merria拉下墨鏡看著我,
“嗯……小可憐的。”
德維特安撫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您再教教我。”
Merria翹起二郎腿,雙手優雅的扣在膝蓋上,
“活了一輩子,什麽都淡了什麽都淡了,愛情也沒有了,激情也沒有了,就這麽一堆兒子孫子圍著,誰稀罕他們?一點也不稀罕,就願意想想年輕時候,全城的男人給你送花送戒指甜言蜜語的給你點煙陪你喝酒,還就隻有一個人,拿掉你手指的煙,等你喝醉了接你回家,還不好意思進屋坐一坐。”
我忽然明白了,年紀大了,身邊陪著再多兒女都免不了的孤單寂寞,因為沒有人理解她了,老了反而是不願意坐在那裏享受的,人們通常更願意回憶一些年輕時代的激情湧動,火花炸裂。
往日的感情,隻是想一想,就讓人嘴角忍不住上揚呢。
果然我還是經曆的少,沒有Merria那麽深刻的體會,能讓她告訴我這些我忽然欣喜,不過話說回來,這就不是一點點小的調整了,配方裏要多一些回憶,一些恰到好處的激情,這兩個方向細細調起來怎麽也得一個月才能推敲出好作品,這樣的話,我想回國調整比較合適。
從Merria房間走出來,我跟德維特說了一下回國的想法,德維特有些欲言又止,
“我們都這麽熟了,你跟我就不要這樣了,有什麽直接說好了。”
“那我直說,Merria其實患了白血病,現在說不準還有多少時日,醫生的建議是持續治療,但她不願意因為化療放療弄的自己十分狼狽,所以,執意放棄治療,如果你現在回去,那就不知道Merria還有沒有機會嗅到你的香水了。”
“白血病?怎麽會忽然就……”
我不禁愕然,看來紀梁的想法沒錯,沒有大不了的事,德維特不可能催我,隻是那麽樂觀有趣的一個老太太,怎麽就會得這種病呢?
“其實並不突然,十幾年前Merria就得過了,當時進行了骨髓移植,效果不錯,現在雖然複發了,但也算這類疾病中治療效果不錯的了。”
我抿了抿唇,不知如何回應,最懼怕這種情況,我實在太不會安慰人,因為所有的安慰,在我看來都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走是走不了了,我想回酒店給紀梁說一聲,沒想到聞笛直接開車來接我了,連我的行李都帶上了。
“別去酒店了,去陪我,”
我沒拒絕,但是內心疑惑重重,怎麽聞笛不跟德維特住一起嗎?好像倆人對彼此都有不滿的樣子。
到了聞笛的住處,一個不大的別墅,二三百平,環境雅致,客廳中間有個別致的水台,偏廳放滿了健身器材,做模特也太辛苦,到哪都不能放棄身材管理。
“剛下飛機又折騰到現在,累了吧,喝杯牛奶睡會吧,房間給你收拾好了,晚飯我叫你。”
我坐在沙發上接過聞笛遞過來的牛奶,
“你怎麽沒跟德維特住一塊啊,他平常過來嗎?”
談起德維特,聞笛興致缺缺,
“有時候過來。”
“怎麽回事,看你們倆好像不太對勁啊,有矛盾?”
聞笛靠著水台低頭咬了咬唇,似乎愁在心口難開,我正喝著牛奶,她走過來,個子本來就高,又穿了一身牛仔夾克,頭發全紮上去,一身酷的要把人掰彎,忽然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倒在沙發裏,牛奶灑了一地。
“你幹嘛……”
聞笛嘴唇一下子覆了下來,貼上我的唇瓣,給我驚得眼珠子快掉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