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努力爭取
重生了眼裏心裏還是隻有那麽一個人。
長達八年，她在他身邊追著，跑著，跳著，笑著。
突然就沒了。
天花板上出現的幻影裏，女人躲在他的身後哭，她手裏還拿著槍，可他還沒有來得及教她怎麽用。
“齊羽，你別管我了，我就是個累贅……”
她一直這樣說，讓他別管了。
可是怎麽辦呢，不管她的話，就再也找不到事做了。
“雅南。”他訥訥喊了一聲，起殼的唇片裂出血痕來。
“欸。”
顧齊羽突然轉過眼去，看到已經走進病房，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原以為幻象，卻是實景。
她今天可真是邋遢，頭發紮得也不光溜，鬆鬆的，毛毛的。
“雅南？”
“欸。”雅南再次應了一聲。
顧齊羽沒再說話，隻是看著她，看著她好好的站在他麵前。
喉嚨裏像是咽下了一股濃燙火辣的鐵水，一路咽到胃裏，燒毀一片。
他歎息的時候，眼裏都是水汽氤氳，“你好了沒？多躺躺，我這邊沒事了。別到處跑。”
雅南坐在顧齊羽的*邊，笑著跟他說，“我都好了呢。”
“那就好。”他點了點頭。
除了這句句有個“好”字，他不知道還要說什麽。
“齊羽。”
“嗯？”他應得很輕，怕聲音一重，就哽得顫抖。
“謝謝你。”
“……”他笑了笑，沒說不用謝，他本想說，不是該我做的嗎？
以前我答應爸爸，要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
雅南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眶裏再次蓄滿水，水滿了出來，沒再問。
好像已經知道他要說的話。
“齊羽，我希望你能幸福的，真的……”
“嗯……”
楚北辰抱著闖闖立在床尾，饒是他再怎麽克製已經被這種場麵折騰得血管裂顫。
他不能有怒，不能有火，因為那樣會顯得他在顧齊羽麵前特別沒有競爭力。
闖闖看到雅南哭便掙脫楚北辰的懷抱，下地就跑了過去，“麻麻，麻麻！”
雅南抽著鼻子，趕緊在顧齊羽蓋著的被子上擦了眼淚。
她的右臂有傷，抱不起闖闖，便用左臂攬著孩子，“闖闖，跟顧叔叔說謝謝。”
“蜀黍，謝謝。”闖闖也不問原由，就說了，因為楚北辰早就教過。
肉乎乎的小手指摸著媽媽的臉頰，“麻麻，不哭了啊。”
“嗯嗯，不哭了。”雅南努力彎著嘴角在闖闖的臉上吻了一下。“闖闖，你跟北北先回去好不好？”
不是有意要支開，雅南自己情緒控製起來困難，怕闖闖覺得她受了委屈。
“不好。”闖闖搖頭反對。
楚北辰愈發覺得他應該好好疼愛闖闖，真是個好孩子。
顧齊羽看到了*尾的楚北辰，沒和楚北辰打招呼，他看向雅南，“你休息去吧，身上的傷養好了再到處跑。”
“我已經好多了。”
“可我還要休息啊。”顧齊羽笑起來的時候，幽遠寧靜，他還不知道她傷得有多重嗎？何必守在這裏。
雅南張唇結舌，“好吧，你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
楚北辰削好蘋果，一半切成小塊，確切的說，是削成了碎丁，那感覺不是給人吃的，是拿來喂小鴨小鵝的東西。
裝蘋果丁的小碗裏放著調羹，遞到闖闖麵前，“闖闖，把蘋果吃了。”
闖闖其實早就已經不吃這種碎貨了。
有牙之後雅南就把蘋果切成小牙狀讓闖闖自己啃。
頭兩個月已經可以自己抱半個蘋果吃幹淨的小家夥怎麽會願意嚼這種沒勁的東西。
楚北辰純粹為了表現出自己很喜歡闖闖，並且很會照顧闖闖才這樣做的。
闖闖嘟著嘴，看著小碗裏裝著的雞鴨飼料，一點也提不起想吃的興趣。
雅南剛到換藥的時間，不想讓闖闖看見，便跟楚北辰說，“北辰，你帶著闖闖出去吧，他不吃這種碎的，把另外半個皮削了給他吃就行。”
楚北辰白花功夫，拿著另外半邊蘋果，拉著闖闖走出去。
沒有得到雅南的誇獎，隻能說運氣不好。
楚北辰想破頭，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局勢他應該怎麽扳回一局。
如果這個節骨眼上他去為難顧齊羽是自尋死路，雅南這種時候很容易就站到顧齊羽那邊去。
楚北辰盡量讓周姐少管雅南這邊，除了飯菜，基本上都是他和闖闖在病房，晚上加了床，楚北辰陪闖闖睡。
雅南躺在床-上，聽著楚北辰給闖闖講故事，直到男人的聲音微弱下來，慢慢的沒了聲音。
闖闖睡著了。
楚北辰下床時穿鞋的聲音窸窣響起，雅南偏頭過去，“睡了？”
“嗯。”
楚北辰轉身給闖闖蓋好被子，走到雅南的床邊，脫了鞋，在她身邊躺下來。
“肩膀還是疼嗎？腰上呢？”
“好多了，就是不能熱，暖氣太足就不能蓋得厚，會癢。”
因為給闖闖講故事的時候燈光就已經調淡，此時兩個人說話很輕，像是深夜裏有人在竊竊私語。
楚北辰握著雅南的手，不敢抱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品好多處，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雅南，等可以出院了，我們就回京都。”
“可那邊合同還沒定下來。”
楚北辰分析事情也是公私分明，“你考察出來情況已經定了，山勢和環境都不錯，有處山頂可以做滑雪場，如果你定下來，我讓人過去把那邊的負責人接到這邊來簽合同，簽好我們就回去。”
“北辰，你是不是怕我和齊羽有什麽？”
此時的楚北辰側著身，雅南手臂有傷，腰上也有，側身會碰到傷口，但她偏頭睨著楚北辰，眼睛微微彎著，噙著淡柔的笑意。
楚北辰已經第二次被雅南道明了心思，不知道該說她是心思剔透，還是自己的演技拙劣。
“……”他沉吟一陣，“雅南，你危險的時候，我在不在你身邊，我很自責。
我是該感謝他，是他救了你。
可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你跟他走近，被他感動，這讓我非常不舒服。”
“我明白。”雅南似乎沒以前那麽愛鬧著說話，她靜得像個是懂很多道理的大家閨秀，眼睛裏蘊著的光，有一種無形的能量，讓你不由翕上唇片，聽她細說。
“你若要我把當他成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我是做不到的，他救我的時候真的拚了命……”
雅南哽了一下，沒接著說，她平複著自己心裏湧動的情緒。
楚北辰握著雅南的手指緊了緊，雅南的手指從他的手掌中抽來，反握住他的，“但是我和他真的錯過了。
他那時候傷害我的時候或許隻是一時衝動，可我們彼此用了三年時間來修複曾經的愛情。
我以前也覺得愛情不會變。
現在我明白，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的愛情都不會變，不變的那些人，我佩服她們的勇氣和執著，我比不上他們。
我的愛情變了，齊羽救了我，我欠他一條命。
如果以後他遇了險，我願意把這條命陪給他。”
楚北辰心中大震，眸子都要瞠出來了！他咬著牙，幾乎要怒然而起。
女人左手的手指柔軟，鬆開他的手，摸著他的臉頰，“北辰，我的命可以有朝一日賠給齊羽，可如今，我的愛情給了你。
我願意為了你，好好活著。
我知道你不舒服，我坐在齊羽床前之所以難過傷心。
是因為我知道他肯為我犧牲性命是因為對我的感情，而我卻不能給他同樣的回應。
這種無力無應的感覺我也不知道如何表達。
也許沒遇到你，境況會不同。
但北辰，我如今的愛情給了你，我如今的婚姻裏也有你。
隻有你……
你相信我嗎？”
他半撐起身體，他的臉與她的臉相對，他現在能說什麽呢？
她說愛情都給了他，他能說什麽呢？
經曆了這麽大的事，她還敢給他說這樣的話……
他是相信的，就算是謊言，她能一直騙下去，他也信。
俯首下去，這幾日一直壓載心口的窒悶終於找到了窗口。
她的唇片在他口中，任他吮-吸。
“我們還是要早些回去。”
“我想……”
“我會把顧齊羽安頓好，有一點你得放心，在京都在楚大老爺給他撐腰，他隻要身體好了，其他都不是問題。”
“北辰，你們之間那些，其實，我……”
“你別管。”
“以後，別利用我去對付他……”
他心裏一緊，憶起那時候她倒在雨裏的情形，“再也不會！”
他想要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可是手掌隻能扶著她的臉，“你想怎麽報答他，告訴我，我來做，但是你不要和他走得近。”
“……”……
夜深了，窗外吹的風呼呼作響。
另一間病房裏，病人悶哼出聲，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顧齊羽的背上在換藥，因為正麵背麵都受了傷，根本不能選擇是趴或者躺。
傷口好的速度沒那麽快。
楚北辰走進病房裏，扶握著顧齊羽的肩膀推起來，方便護士換藥，之所以半夜才換藥，是因為顧齊羽晚飯後就一直睡著，現在才醒來。
是疼醒的。
值班的護士有限，感激楚北辰的幫助。
楚北辰本來睡眠不好，聽到走廊有響動就出來了。
顧齊羽闔著眼睛，為了減輕疼痛，藥液裏有鎮靜的成份，他的頭還昏沉著，也沒有壓住傷口傳來的疼。
楚北辰那天的注意力全在雅南的傷口上，現在才發現顧齊羽背後的傷很重。
一處脊骨都顯了出來。
楚北辰用力一闔牙，牙關緊咬，咕聲低作，如果雅南看見了，會動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