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各自悲痛
雅南看到楚北辰的時候放著俏皮小跑,笑著跑向後備箱,拉開箱蓋,她就不停的跟他說話,“我把你的衣服都分了類,而且衣架都在上麵。你回去順著掛起來就好了。我就拿了這個季節穿的,箱子不夠,而且拿多了,家裏人也會問你,一次拿一些吧。”
楚北辰沒理雅南,從後備箱拿了大的行李箱,雅南剛要伸手去幫忙,楚北辰一側身便擋了雅南,輕鬆不費力的將行李箱搬進了自己的車裏。
雅南一直彎著嘴角,直到第二箱行李搬進了楚北辰的車裏,她拉下後備箱蓋,走到楚北辰的車邊,沒敢走太近,她也怕自己髒了他的眼睛,但她還是笑,笑彎了眼著說,“北辰,新年快樂。”
楚北辰坐進車裏,雅南朝著他揮了揮手,他未曾轉過臉去看她,看著他車子轉彎調頭,她才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
今天的天很晴,遠天的藍,湛如碧湖,路邊樹上的雪抱著枝條不肯抖路,白得聖潔。
雅南想著自己,覺得自己這車子其實應該踩下油門,衝向前麵那輛油罐車,可是她這樣的人,應該是上不了天堂的。
都說下完地獄可以投胎。
如果真的有來生,她再也不要做一個私生女,這樣她才有真正的家,爸爸媽媽可以永遠在一起,她不用受任何人的排擠。
如果她有家,誰也不敢欺負她,她可以體麵的嫁人,不用連結婚這樣的事都左三右四的騙人,生怕自己被家譜除名,如果她有家,闖闖也有家。
如果她有家,過年的時候一定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頓團年飯……
緊握著方向盤的時候,她大喘一口氣,胸口那裏疼得她差點叫出來,然後用力往後靠在椅背上,呲著嘴,咬著牙……
楚北辰的車子開回湘園直接開在5幢外麵,趁著所有人都在主樓打牌的時候,他把行李拿上了樓。
打開箱子把衣服拿出來掛進衣櫃裏。
掛完最後一件,他坐在地上,然後倒下去,看著天花板的時候,他看到雅南額前的劉海被風吹了起來,那道疤突然現出來。
他翻了個身,身子緩緩的蜷了起來。
劉湘站在門口,看著兒子蜷著身,身子顫動,他時不時喘上一口氣,顫哽之聲遞進她耳朵的時候,令她心疼不已……
劉湘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踏入一步。
很多下人的家人也過來過年,他們的孩子會在園子裏放點鞭炮,楚家的人從來不會說,任著那些孩子在園子裏鬧,注意安全就好。
看著兒子顫慟的背影,那種喜鬧的炮竹聲砸進鼓膜裏的時候,劉湘覺得有刀子砸進了心膜。
她忍了忍,終是轉了身。
兒子大了,他要麵子,肯定受不了別人這時候過去勸,有人在,他就要裝,裝得累不如像現在這樣發泄一下。
就像她當初一樣,當她得知楚建勳在外麵還有個小自己兒子好幾歲的私生子的時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婚內*對另一半造成的傷害有多慘烈。
還有什麽比至親至愛的人給的背叛更戳心窩子?
她原本想著,離了也好,興許是表親。
可是真看到兒子這樣子,她幾乎就要婦仁之仁的想要表就表吧,隻要兒子高興就好,他是真的付出了感情了。
命運弄人,怎麽會搞到這個地步。
劉湘剛出5幢,便看見過來的楚建勳,抬手拭了臉上的眼淚,劉湘輕輕關上了門。
“北辰上樓了?”
“嗯。”
“再有一陣要吃晚飯了。”
“等會我給他送過來。”
“大過年的。”
“大過年的怎麽了?他心裏不舒坦,還不能一個人呆會!”劉湘黑了臉,“你這種婚姻背叛者怎麽會知道被背叛那方的感受!吃飯吃飯!就你吃得下飯!”
楚建勳原本就是起個好心,擔心兒子心情不好餓著。
結果一關心全亂了。
不過他無論說什麽都沒用,說什麽劉湘都會扯到他曾經出-軌那件事情上去。
楚建勳一臉不爽的回頭就走,劉湘瞪了那男人的背影一眼,“晚上我不在這裏吃飯。”
“隨你!”
“喂,什麽時候辦離婚證!”
“現在能辦,我現在就去跟你辦!”
呸!現在民政局都下班放假了!
劉湘心裏想想,晚上她不在這裏吃飯,誰照顧兒子啊……
雅南的車子開得很快,她怕再晚一些,所有店鋪都要提前關門了。
在超市裏買了紅色燙金的“福”字,又去買了紅紙空白對聯,還有燈籠。
等這些買完了,她實在不知道還需要買什麽。
車子開回華頂,下車前雅南對車頂視鏡拉下一些,對著鏡子擠了好幾個笑,才固定住一個,眨了眨眼睛便下車。
拎著一堆喜氣的過年裝備進屋,闖闖原本坐在地上,一翻小胖的身體,雙手撐地站起來,抖著肉人的屁股朝著雅南跑去,“麻麻!有沒有給闖闖買車車!”
“車車的話,先不買啦,家裏這麽多。”雅南把一堆東西放下,又拿出對聯來,“闖闖,來,我們趁著周姨煮飯,去樓上把春聯寫了放在那裏,明天貼上。”
“我又不會寫技(字)!”闖闖聳聳肩,就去翻雅南買回來的東西,拖出燈籠來,想要打開。
“媽媽握著你的手一起寫。”雅南的毛筆字寫得並不好,但過年春聯一定要有,今年不用去外麵習了。
以前在靳家,爸爸在每年春節幾乎都會握著她的手,一起寫半邊春聯,另外半邊哥哥寫。
現在身邊沒有親人,闖闖一定要學起來。
在書房寫春聯的時候,闖闖很興奮,字雖是歪歪扭扭,但雅南很滿意。
雅南一邊寫一邊給闖闖念字。
寫完橫批,闖闖問,“麻麻,醒麽叫家和萬細(事)興。”
雅南愣了愣,心裏澀痛一陣,痛呼了一口氣,“就是說一家子人和和氣氣,相親相愛的話,做什麽事情都會順順當當,大吉大利。”
“醒麽叫訓訓(順順)當當?”
“就是沒有波折,沒有厄運,沒有阻礙幸福的絆腳石。”
“醒麽叫波折,醒麽叫厄運,醒麽叫絆腳石。”
雅南握著筆的手緊得發顫,她把筆放在筆架上,“闖闖,媽媽有點累,去睡一會,你別碰對聯,等墨汁幹了才能碰。”
“哦。”……
夜裏的燈特別溫柔,帶著暖柔的橙,雅南蓋著被子蒙著頭睡,沒看被子外那些暖光。
周姐做好了飯放在桌上,她是個特別有眼力也特別敏感的人,隻要先生和小姐一鬧別扭,她一看一個準。
這次也是一樣。
雖然知道也不會主動去詢問,看到闖闖手上都是墨汁,周姐拉著闖闖的手,“媽媽呢?”
“麻麻在覺覺。”
“來,周姨給你洗洗,瞧瞧,臉上都小花貓了。”
“麻麻沒給我洗,有沒有不帥?”闖闖頂著一頭卷毛,有些憂傷的問周姐。
周姐伸手揉了揉闖闖一頭的方便麵,“帥的,我們家闖闖是全京都最帥的小夥子。”
闖闖站在洗手台邊,伸著手讓水衝著,手裏的來了泡泡,周姐幫他搓著。
小家夥縮了縮脖子,“嗬嗬,會害羞呢。”
“知道害羞又想問。”周姐看了一眼飯廳,桌上一個人也沒有,冷清得很。
她輕歎一聲,“周姨剛剛蒸了點餃子,你拿上去給媽媽吃,再拿盒牛奶,一定要看著媽媽吃完,如果她還想吃的飯,你來告訴周姨,周姨送點別的菜上去,但如果媽媽不想吃的話,你別吵她,讓她睡,好不好?”
闖闖認真的點頭。
周姐怕闖闖端不好盤子,就把餃子裝進保鮮袋,讓闖闖拎著上樓。
闖闖一手拎著餃子,一手拿著牛奶,哼哧哼哧的爬樓,爬到四樓的時候,往樓梯上一坐,喘氣休息。
四層樓闖闖是走著上來的,因為雅南說小孩子正是鍛煉的時候,電梯要鎖起來。
當時楚北辰也同意,出門就是坐車,人鍛煉的時候本來就少,在家裏就別貪安逸了。
除非搬東西,走路不用電梯。
闖闖因為想著媽媽,上樓的時候走得又快又用力,到了四樓腿就累得不行,一屁股坐下。
他捶了捶腿,把餃子和牛奶放在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再拿到手上。
當闖闖拉開雅南的被子,輕聲喊她“麻麻”的時候,雅南睜開眼睛。
闖闖手裏捏著的餃子喂到她嘴邊,“麻麻,七一個覺覺。”
“麻麻,緊麽哭了?”闖闖把餃子裝進保鮮袋。
闖闖摸到雅南雙手揪住胸口衣料的位置,輕輕的拍,“麻麻係介裏痛了嗎?很痛嗎?闖闖幫麻麻吹吹,麻麻要七藥藥嗎?闖闖去幫麻麻拿。”
闖闖趴在雅南身上,親了親她的心口,“麻麻,我們去看醫生吧,打一金(針)就不痛了。”
雅南伸手撫在闖闖的後腦勺,“抱著闖闖,比打針有用呢,一下就不疼了。”
闖闖一聽,伸著小手臂抱住雅南,臉貼在她的胸口上,“金的嗎?”
雅南吸了口氣,“嗯,真的,隻要有闖闖在,什麽病都好了。”
闖闖的手摸著雅南的臉,“麻麻,北北醒麽習候驅(出)差回來?”
“過幾天就回來了。”
“麻麻要七東西嗎?”
“媽媽不餓,想睡……”
“好。”闖闖跪在床-邊,把被子給雅南壓好,在她額上親了親,“那麻麻覺覺。”
闖闖空著手下樓,看到周姨的時候,他聳了聳肩,“麻麻想覺覺,我想給北北打電話。”
周姐把電話拿出來,交給闖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