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把闖闖留給我
如果那件事情發生了，他像往常一樣，無論發生任何事，都把她拉在身邊，她一定不會想到了結自己的。
楚北辰點了隻煙，站在樓頂吸了起來。
身邊好象來一個人，拿了一件薄外套過來，披在他的身上。
他把煙頭扔在地板上，伸手搭在替他理衣服的手背上，“雅南。”
“先生，我是周姐。”周姐輕歎著聲，“你去睡吧，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
楚北辰回身過來，看到周姐的眼睛，沒有一天是不腫的。
他知道這個家裏，不是他一個人舍不得雅南，隻是每個人的情感不同。
周姐聽不得闖闖問她，媽媽去哪兒了。
她每次騙了闖闖後便一個人躲進房間去哭。
楚北辰張了張嘴，點頭便轉身回到樓下。
雅南真是好狠的心，她丟下這麽大一家子人，就這麽走了。
楚北辰沒有回四樓主臥，他總是一個人睡客房裏。
他不敢去主臥，會睡不著。
如果躺在床-上，身邊摸不到人的時候，他就會很深刻的感受到雅南不在了。
所以幹脆在沒有雅南味道的房裏睡，他還能安睡一陣。
翌日一早，楚北辰又是僅次於周姐起床的人。
他去叫闖闖起床。
闖闖一直跟周姐睡，楚北辰趴在床-上，用還沒刮的胡子去紮闖闖的臉，“小懶鬼，起床了。”
闖闖迷糊著哼哼，沒睡醒又癟癟嘴巴。
楚北辰最愛看闖闖這個樣子。
他的嘴巴真是跟雅南一模一樣。
連癟嘴時裝委屈也是一樣，看著看著，他覺得眼睫又潮了。
手掌輕輕的撫在闖闖的臉上，在想著，闖闖以後長大了，會更像雅南吧？
如果闖闖以後當爸爸了，會不會生個女兒？
會不會隔代遺傳，長得和雅南一樣？
楚北辰用力的一吸鼻子，他趕緊坐起來，大口的吸著氣，仰起頭才沒讓眼淚流出來。
早餐做好了，周姐在樓下叫吃飯。
楚北辰記著雅南以前照顧闖闖的樣子，把闖闖抱起來，讓他去上廁所。
給闖闖刷牙，洗臉。
給闖闖換衣服。
近段時間來，他越做越熟練。
牽著闖闖下樓的時候，靳斯翰已經早一步坐在廳裏。
楚北辰讓闖闖爬到凳子上去坐上。
闖闖爬上自己的位置，拿著餐具，開始叫人，“舅舅好，北北好，鳩姨好。”
“闖闖好。”
三人都回應了闖闖。
兩隻大狗圍在闖闖邊上，周姐把大狗拉開，給它們準備食物。
闖闖把稀飯喂進自己嘴裏，“北北，我想看電影。”
“看什麽呢？”
“看隨便。”
“好，晚上我帶你去看看。”
“北北，你叫麻麻回來陪我們一起去，要學習也要我們的。”
楚北辰嗓子突然有些澀啞，“好。”
靳斯翰叫了周姐，“周姐啊，吃了飯你帶著闖闖到花園去玩玩。”
“好的。”
楚北辰直覺是靳斯翰要說雅南的事情，不然不會支開闖闖。
於是他也靜靜的等。
等到闖闖帶著狗出去遛了，靳斯翰和楚北辰依舊坐在餐廳的飯桌上。
“北辰，京都靳氏的業務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我選了新的總經理放在這個位置上，可以不用我在這邊管了。
我要回南方了。”
楚北辰知道靳斯翰要走，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也是正常的。
“什麽時候，我送你。”
“下周一，闖闖和周姐都要跟我回去。”
楚北辰的臉色突然沉下來，“大哥！周姐可以跟你回去，但闖闖不行！”
靳斯翰拿楚北辰沒有辦法，他甚至一次次妥協，“北辰！闖闖是靳家的孩子。”
楚北辰覺得自己的手指尖開始發涼，靳斯翰在和他商量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是雅南的！”
“對，可雅南也是靳家的，闖闖自然也是靳家的，而且，你和雅南早就已經離婚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雅南是我的！”
“北辰！”靳斯翰深蹙著眉，聲色凝沉，“你帶著闖闖怎麽生活？你還很年輕，還會遇到好的女人，不要老是沉浸在過去，這對你不好。你應該忘掉她，重新過正常男人的生活。”
楚北辰平時裏沒有任何表現，這時候才覺得自己脆弱不堪。
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件同雅南有關的東西，更何況是一個和雅南有著血緣關係的孩子。
他不能失去！
絕不能！
雙肘撐在桌麵上，手掌用力的揉了揉臉，“不行不行，大哥，別把闖闖帶走，把他留給我，你把闖闖留給我。
我就這麽個要求，我已經沒了雅南，不能再沒有她的孩子。
我看著闖闖的時候，就覺得雅南還沒有走。
你把他留給我。我會好好養大他的，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他。
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你放心。
你把他留給我！”
靳斯翰就這麽怔怔的看著楚北辰為了一個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在雅南離去後第一次哭得淚流滿麵的求他，“大哥，求你了，把闖闖留給我，如果我連闖闖都沒有了，真的會徹底垮掉的……”
楚北辰無法接受闖闖也要離開他的事實。
誠如靳斯翰所說的，他和雅南離了婚，孩子是雅南的，靳家有絕對的撫養權。
他沒有任何資格要闖闖的撫養權。
可是如果連闖闖也沒有了，一直橫在他上方的那根稻草就要壓下來，哪裏承受得住。
他不知道後果將如何。
但他知道，他將再也沒有任何念相。
闖闖有和雅南一模一樣的小嘴巴，他每天看著闖闖笑的時候，就能想到雅南開心的樣子。
如果闖闖從此離開他的生活，他一定會越想越悲傷。
悲傷到腦子裏隻有雅南哭泣的樣子，半瘋半癲的樣子。
不想說那變成事實將如何，就連現在想一想都心髒窒悶疼痛。
靳斯翰看著楚北辰的樣子，當即便紅了眼睛。
楚北辰對闖闖怎麽樣，他一直都看在眼裏。
闖闖是雅南的兒子，可是楚北辰對雅南的兒子沒有半點保留，依舊照顧得很周到。
他能說什麽？
但闖闖是不能留在北方的。
楚北辰還需要一個全新的人生，他若是一直沉浸在過去裏，將永遠走不出來。
“北辰。”靳斯翰沉了沉聲，又默了半晌。
楚北辰依舊雙肘撐在桌麵上，雙手捂著臉揉，有些發泄似的揪了頭發。
雅南的葬禮過後，他第一次如此失態，失控。
“大哥！我是真的愛雅南，我失去她已經讓我痛不欲生，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怎麽描述，我講不出來，隻知道一想到雅南我就很痛。
我有多恨我自己，恨我當初沒有好好保護她。天天做夢都是自己去找她了。
我也知道我還有責任，爸媽隻有我一個兒子，我得活下去。
可是你給我一點力量。
闖闖離開真的不行。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如此懦弱。
我參過軍，受過高強度的訓練，我不該這麽軟弱，我不過是失去了一個女人。
可是我如此懦弱，我恨不得去找她。
你就算可憐我，你讓我為了我的父母再多活些年月。
闖闖是雅南的孩子，隻要雅南留的念相在，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否則……”
楚北辰一字不停的訴求，一口氣說完已經趴在桌麵上，連抽泣之聲亦變得弱了起來，“撐不住的！我真的不行……”
靳斯翰大吸一口氣，他往後背靠了靠，想要輕鬆些來說這件事不給楚北辰帶來壓力。
本來做著手指在桌麵上輕敲的動作，卻再也敲不下去了。
手指在桌麵上顫得厲害，靳斯翰闔了眼睛，“北辰，闖闖還小，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如果他在你身邊……”
楚北辰突然抬起頭來，眼裏的無望和脆弱一覽無餘，“我要的就是他來耽誤我的時間。我現在時間太多了，每天都不知道做什麽……”
時間多到每天都要去墓地，在那裏站很久。
如果闖闖在就好了，每天要送闖闖去幼兒園，接闖闖放學。
闖闖可以填補他生活很多無法去塗的空白。
每每聽到闖闖說著不標準的南方普通話的時候，他就經常會想到雅南是來自南方的那座城。
那裏的人如果不經常講普通話會有一定的口音。
那種口音會讓他的心得到片刻安寧。
靳斯翰無言以對，他沉默許久。
對方愈沉默，楚北辰便愈毛躁。
多日來都不見得有過情緒，可這時候他感覺自己快被靳斯翰的猶豫逼得失控了。
“大哥！”
“如果你以後有了家庭……”
靳斯翰考慮問題很長遠，也是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畢竟闖闖年紀小，很容易跟大人產生感情，如果以後楚北辰有了婚姻，闖闖怎麽辦？
一定會受傷。
楚北辰從不給自己的未來下定論，這是他認為的理智。
雖然目前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從失去雅南的傷痛中走出來。
可是說得再多，再絕，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感同身受。
所以他需要給靳斯翰設定一個將來可能發生的情況，“不管我以後跟誰結婚，闖闖都是我的兒子，如果那個女人不能接受闖闖，我不會要。
如果到時候大哥不願意，可以把我告上法庭，我可以寫一份協議，如果我以後真的會再生孩子，我的家產，闖闖占百分之七十！我給我的妻兒留百分之三十。”
靳斯翰揉著眉心，萬分苦惱，“北辰，這不是財產的問題。
闖闖不是一個物件，是一個人，他還小，正是信賴大人的時候，我不想他在你身邊生活的時候，感受到一些負麵的能量。
如果你能答應我，好好照顧你自己，並且以後積極麵對自己的生活，我就把他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