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你要不要抱抱
這種濃鬱的曖昧氣氛瞬間被破壞,黎睿銘倏地收了手,起身掏出了手機接起:“哪位……對,我是黎睿銘……什麽……好的,我馬上就趕回來!”
她不知道他講電話的內容,卻能聽到他明顯轉為緊張的語氣。
似乎,是出了什麽事……
“……好的。”她在揣測的時候,黎睿銘已快速地掛斷電話,抬腳想要離開。
“你去哪兒?”初妍先一步叫住他,不由關心,“發生什麽事了?”
“我爸出事了。”……
提前退出了這次的素質拓展活動,初妍陪著黎睿銘一起到了醫院。
黎常業住在監護病房。
這裏拒絕家屬探視,家屬也不能和病人有接觸,隻有一個透明玻璃的門,讓人能看到病房裏的情況——黎常業的情況看上去很不好!他的全身都插滿了各種管子和監視器線,他正處於昏迷,帶著氧氣麵罩,唯一能證明活著的證據,便是他噴在氧氣麵罩上的水蒸氣……
“病人這是哮喘發作,目前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醫生在一旁盡責地解釋病情,“可能最近他精神壓力比較大,原本還有焦慮症,所以受到任何刺激,都會發生心因性的哮喘。”
“雖然這次沒有生命危險,但是以後要更加注意,千萬不能有太大壓力!現在已經入秋了,等到了冬天,哮喘的誘發因素更多,而且也更容易致命……”醫生拍了拍黎睿銘的肩膀,“盡量照顧著點吧。”
交代完一切,醫生先行退了出去。
全程,黎睿銘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玻璃門外,視線始終停留在躺在裏麵的人身上,目光有些空洞,有些……恐慌。就像無措的孩子,生怕被奪走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別緊張,現代醫學那麽發達,不會有問題的!”
“公司的事情我們都會幫忙,不會讓黎總有壓力的……”
“黎總之前也有住院過,這方麵還是可以控製的!他之前也克製了哮喘很久!”
“……”
夜裏來這裏的,當然還有一些公司的高層。聽完醫生的講述,這些人率先想到的便是來安慰黎睿銘,想要靠黎睿銘先在黎家贏取新的一席之地。
初妍沒插話,一直都在旁邊靜靜地聽著。
她覺得——那些身居高位的叔叔們說的,不能說他們錯,但肯定不是黎睿銘想聽的。
她和黎睿銘一樣,很小的時候就沒有媽媽,父親是他們親人中的唯一!世界早已是父子(女)之間的相依為命!如果父親的健康遭受威脅,那就等於自己的命少了一半,自己的天塌了一半……
若是沒有父親,那全世界……
便隻剩下了自己一個。
“黎睿銘。”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初妍才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喃喃地出聲,“你爸爸會好起來的,不會丟下你一個。不管怎麽樣……你都不會是一個人。”
這點上,她或許比別人更了解他。
黎睿銘沒回頭,隻是從頭至尾一直沉默的人,終於輕聲開了口:“謝謝。”
***
夜晚的醫院門口。
這個城市的秋意漸濃,晚上站在室外,微微有些涼。初妍是在確定了黎常業沒事之後,才主動告辭回家的。天色已晚,黎睿銘送她到了馬路旁。
他不多話,心情依舊在低落。
初妍有些不忍心,她偷偷地看了黎睿銘好幾次,卻始終找不到更多安慰的詞。直到,她大腦中不由回憶出那天釣魚的時候,他在溪邊曾和她說過的話!於是——
“黎睿銘,你要不要抱抱?”
像是當時他對她所說的那樣,用這樣的方式,給予一層安慰。
黎睿銘一愣。
而初妍也沒像他當時那樣等她選,她在提出這個問句的時候,便已伸手,主動地在身側抱住了黎睿銘。雙臂環上他的同時,她喃喃地再度出聲重複:“黎睿銘,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會讓他是一個人。
說完,不等黎睿銘推開,她已識相地鬆手,迅速地跑開出去,直到跑得遠遠的,才努力衝他揮手:“我回家了!再見!”……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黎睿銘微微有些出神。
然而,接下來的一個電話,卻讓他的眸光再度恢複了冷暗——
“我爸為什麽會哮喘發作,有調查結果了麽?”
“是。”電話那端的人唯唯諾諾地回答,“前段時間那個交給初向賢負責的項目,最近出了點紕漏,今天黎總親自處理了一些問題,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
另一邊。
初家依舊是平靜無波。初妍到家時,桌子上放著一大包的零食,還有一個小盒子,下麵壓著留有初向賢字跡的紙條。上麵密密麻麻地寫了一大串的叮囑,精簡下來就隻是幾句話——
‘爸爸最近很忙,可能這幾天回家都不規律。
盒子裏是爸爸給你買的手機,方便你聯係爸爸。
要繼續努力好好學習,一定要保持能保送的好成績!’
初妍沒有多想,隨意地收了那張紙條——黎叔叔現在病了,爸爸肯定會很忙的……
重點是——
爸爸給她買了手機?
好開心!
她迫不及待地裝上了電話卡試用,先給爸爸撥了個電話,卻發現通話提示無法接通……看來爸爸真的在忙,是肯定不會接她電話的了!初妍抿了抿唇,猶豫了數秒返回主界麵,輸入另一個號碼——
是黎睿銘的手機號!
她雖然從未撥過他的電話,但那串數字她卻記得,而且爛熟於心。
她專心地存下他的名字,蔥白的指尖微微有些發顫,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但不管如何,她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吵他的!他還要照顧黎叔叔呢!
於是,良久的躊躇之後,初妍隻是給他發了一條短信,一字一句地認真打出來:“黎睿銘,我是初妍,這是我的新號碼,你有空保存一下哈!早點休息,晚安。”
“叮!”
手機響起“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初妍屏著呼吸,握著手機眼巴巴地在等:黎睿銘應該收到了吧?現在他應該打開看了吧?他會保存嗎?他會跟她說晚安或者別的什麽嗎?
腦海中湧出無數問題,她的心緒也跟著忐忑不安。
隻是——
一分鍾,
兩分鍾,
半個小時……
手機的屏幕暗下,就再也沒有主動亮起。現實隻給她無盡的頹然和失落,事實就是她想多了,不管黎睿銘有沒有看到,他都不屑給她任何的回應……
初妍歎了口氣,悶悶不樂地起身,丟下手機去洗漱。
可剛走到樓梯口,手機卻又“叮咚”一聲,傳來短信的提示音!
“手……啊!”初妍神色一喜,反射性地回身要拿,腳下卻不小心別了一下,她驚呼了一聲,卻又似乎好無所覺,快步走回沙發旁拿起手機,看到最新的那條短信——
“晚安。”
冷清又平靜的兩個字,卻讓初妍知足地揚唇。她這才注意到剛剛別的那下,腳還在隱隱作痛,可是能收到黎睿銘的回複,這一刻的她,真的是又痛又歡喜。
“黎睿銘,你還在醫院嗎?你今晚住在醫院嗎?”即使已經說了“晚安”,在得到他的回複後,初妍又忍不住快速地打出幾個問題,得寸進尺地等待他回應。
隻是這回沒有。
初妍等了好久,夜裏也輾轉著看了屏幕好幾次,但是屏幕卻始終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來自於他的回複…………
翌日。
初妍一夜沒睡好,早上自然也精神欠佳,隻能頂著一雙黑眼圈出門。她隻留了張字條告訴爸爸:黎叔叔病了,她想去醫院,幫黎睿銘一起照顧。
她真沒想別的,她就想分擔黎睿銘的一切!
***
“小初啊!”黎常業已經醒了,身體卻還是很虛弱,身上還連著那一堆的監護設備,“我這是老\毛病了,一年都要發幾趟的,不礙事,都習慣了。你這孩子真是孝順善良,黎叔叔沒看錯你……”
“什麽?”初妍幫忙切著蘋果,沒明白黎常業的意思。
黎常業笑笑,臉上盡是溫和:“黎叔叔變老了,以後黎家就要交給睿銘管,小初,你那麽聰明優秀,有空也要多幫幫睿銘。”他很想撮合他們,卻又不敢撮合得太明顯。
“我哪算得上優秀,”初妍笑笑,隱約明白了黎常業的意思,神色有些赧然,表麵上不禁推搡了幾句,“黎叔叔,您早點好起來,黎家還需要您‘統籌管理’的!”
“統籌管理?”這樣的“新詞”讓黎常業朗聲大笑,心中更是對這個兒媳婦滿意了不少。
隻是,黎睿銘始終都不在。
***
一連幾天,初妍都在幫忙照顧黎常業。
聽說,這幾天黎睿銘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所以她特意給他發了短信:匯報黎常業的情況,描述今天醫院發生的事情,再囑咐他工作的壓力不要太大,醫院這裏她會照顧好……
每天奔波在家和醫院之間,每天都在變著法子給黎常業講笑話,陪他開心……這樣很累,但是初妍卻甘之如飴。
她寧願居於他的幕後,隻為了他能安心。
隻是後來的短信,無一不是石沉大海……她不敢給黎睿銘打電話,他也再也不回她的信息……
十月七號,這是長假的最後一天。
正午剛過,外麵就變了天。原本是晴空萬裏的天際,在中午的時候突然積聚了烏雲,不消片刻便下起了傾盆大雨。初妍正坐在黎常業的病床旁,看著外麵磅礴的大雨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