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百裏長傾的報複
隻一瞬，吸取上次經驗，百裏長傾麻利的將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突然發現姬無淚並沒有她自己以為的那麽恨他。
在他看來，姬無淚所做的這一切小孩子的舉動全解釋著她有多麽生氣，但不是恨。
不想去深究那些冷淚曾說過的話，百裏長傾看著張牙裂齒還想咬自己的姬無淚，眸子突然溢出一點點的暖意。
“百裏長傾，你是男人就放開我！”咬牙，看著一腿橫在她兩腿之上的狗腿，再看著百裏長傾，姬無淚又張了張爪子，想撈過百裏長傾再來一口。
一栗子落到姬無淚腦門，百裏長傾甩下一句“白癡”便繼續悠哉的壓著姬無淚雙腿，不讓姬無淚再有發飆的時候。
“百裏長傾……”
“我在。”
“你是男人就……”剩下的話沒說出來，百裏長傾便伸出一根手指豎到姬無淚唇邊，“如果你這麽想知道我是不是男人，我有一種更銷魂的方法……”
狠狠瞪著百裏長傾，張嘴，姬無淚準備咬住她唇邊的手指。
百裏長傾吃了兩次經驗，能不時刻提防著姬無淚，及時收回手指，再將姬無淚雙手遞到車壁上，百裏長傾低頭上前啃著姬無淚的唇，“如果你實在想咬我，我很抱歉，隻能給你我的唇。”說著，還一副要上前的架勢。
狠狠別過頭，姬無淚氣得火冒三丈，但真如百裏長傾所想，事後，她很生氣，可並不恨百裏長傾，盡管百裏長傾奪走的是她在這個時代重要的東西。似乎，那夜的畫麵一點都不陌生，似乎，在遙遠的記憶裏，她的第一次本來就屬於冷毅。
這樣的模式相處幾天，兩人的傷也好得差不多。
當百裏長傾能獨自騎馬的時候，差不多，是到了鄭國境內的時候。
頂著這個時代陌生的臉，百裏長傾一行人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就跟尋常的過路人一般，找間旅舍，點了鄭國尋常的菜色，入住鄭國。
橫腳出來，攔住姬無淚的去路，百裏長傾下巴輕輕上揚，“宋桃跟周昱陽，選一個。”
沒聽懂百裏長傾的意思，但知道百裏長傾絕對不會有好事，斟酌著，想起姬蘭，姬無淚選了一個，“我母親。”
意味深長的看著姬無淚，百裏長傾沒說話，繼而，轉身，錯過姬無淚，百裏長傾走進自己房間。
次日，當姬無淚又做了一夜的噩夢，姬無淚撐著兩個黑眼圈醒過來，看了眼外邊的太陽，姬無淚自己洗漱。
“公主，王上已經在宮中等著公主，請公主跟屬下回宮。”姬無淚一打開門，看到鄭國侍衛在門口等她，而在她隔壁，百裏長傾正跪坐在桌子後麵，淡淡的舉著銅尊。
不知道百裏長傾是什麽意思，不過能擺脫百裏長傾，姬無淚也願意得很。
掃過百裏長傾，姬無淚攬了攬自己一身平民服飾，便跟侍衛離開。離開之前，不意外瞥到百裏長傾也朝她瞥了一眼，那一眼，更多的是譏諷。
加快腳步，不想知道百裏長傾到底在做什麽事，姬無淚走出旅舍。
回到鄭宮，見到姬蘭，不意外，姬蘭一副又怨又恨，卻又奈何不得她的模樣，看上去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沒有對姬蘭行禮，姬無淚站得筆直，“我母妃在哪裏？我要見她。”
“嘭！”重重將酒樽磕到矮幾上，虎座屏風之前，姬蘭玉琉輕晃，“姬無淚，你真是好樣的！！！”聽聲音，姬蘭的話都是自牙縫間蹦出來，“你將你王兄怎麽樣了？他現在還好嗎？”姬蘭問。
恍然大悟，她還以為姬蘭是生氣她沒有如他願的嫁給陳君，原來她將姬蠻給忘了。
想了一下，姬無淚實話實說，“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很擔心你親愛的兒子會怎麽樣，最好先讓我見見我母妃怎麽樣了。”
以為姬無淚扣押了姬蠻，現在這副說話的口氣是在拿姬蘭跟他談判，怒瞪姬無淚，姬蘭一個擲杯，侍衛便闖了進來。
“姬無淚，如果你還當自己是我姬蘭的女兒，是你王兄的妹妹，就趕快勸百裏長傾放了你王兄。若不然，就別怪父王不念我們的父女之情。”
聽著姬蘭的冠冕堂皇，姬無淚突然想笑，父女之情？他們連父女都不是，哪來的父女之情？
“姬無淚，你笑什麽？王兄都不見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說，是不是你跟百裏長傾密謀抓了王兄？”自姬蘭屏風後麵出來，姬玥惡狠狠的瞪著姬無淚。
看著姬玥，姬無淚覺得眼前這一幕諷刺極了，“你們三個才是一家，瞧你，姬蠻自己不知好歹得罪百裏長傾，是他咎由自取，而你們一副我禍害了姬蠻的樣子，是給誰看？”之前縱然不喜歡姬玥，可她心底還是對姬玥留了幾分情誼，現在看著姬玥，姬無淚便覺得可悲。
覺得自己很可悲。
一直以來，他們才是一家人，她姬無淚不過是姬蘭的報仇工具，是姬玥頂包對象，更是姬蠻調戲的對象。他們，又有誰真的將她當做家人？
隻有她母親，隻有她，才是她唯一的親人。
“姬無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父王將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你們，連我母妃都從來沒有受過你們這般的待遇，如今你自陳國逃婚回來，父王都沒責怪你一句，你反而在這裏發脾氣，簡直就是不知好歹！”小臉揚著，姬玥指責姬無淚起來，倒覺得她姬玥是姐姐，她姬無淚是妹妹。
覺得很累，不想再廢話，姬無淚無視姬玥，對上姬蘭，“我知道我不是你女兒，我是你的恥辱。姬蘭，你是因為想報複我母親，所以才把我當做工具一樣利用，這些陳國王上都告訴我了。”深呼吸一口氣，聽到姬玥吃驚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姬無淚轉頭對上姬玥，“所以，你才是姬蘭唯一的女兒，你才是他最疼愛的公主。恭喜你！”
相比姬玥的驚訝，姬蘭倒是穩坐如泰山。
看著地板上的姬無淚，姬蘭眸子閃著銳利的光芒，“既然你知道了這些，那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讓你見到那個女人！”聲音尖銳起來，就如同她第一次進鄭國王宮，第一次見到姬蘭，姬蘭那般陰狠忌恨著她母親的樣子。
聽著姬蘭用“那個女人”稱呼她母妃，姬無淚眉頭輕蹙，繼而，上前，走到姬蘭麵前，姬無淚灼灼盯著姬蘭，“你知道我憑的是什麽？”說著，將肩膀處的衣服脫落，露出肩膀上的牙齒痕跡，姬無淚眸中閃著光芒，“你不是一直在教我拿這幅身體魅惑男人嗎？如今，我已經完全按照你教的，成為了百裏長傾的女人！”
提到百裏長傾四個字，姬無淚的聲音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注意到姬無淚聲音的顫意，相信姬無淚，以為姬無淚真的跟百裏長傾在一起，姬蘭眸子迭的睜大，一把按住姬無淚，恨恨的瞪著姬無淚肩膀的齒痕。
“果然是宋桃生的女兒！在gouyin男人這方麵，你們母女天下無雙！”似乎將姬無淚當成宋桃，姬蘭按著姬無淚的動作很重。
吃痛，臉頰死死貼在他的矮幾上，姬無淚一點一點將肩膀處的衣服撈起來，瞥著上方的姬蘭，勾唇說，“如果不是看中我遺傳我母親的這一點，你也不會讓我代替你的寶貝公主出嫁陳國，還打著以嫁給夏禦叔的名頭，讓我當上陳國夫人。如果我沒猜錯，如果我真的成了陳國夫人，夏禦叔便會離奇死亡，而他手裏的兵權，便會落入陳國君主的手裏。不得不說，你們還真是各取所需，狼狽為奸！”
“閉嘴！”打斷姬無淚，姬蘭一把鬆開姬無淚，“馬上告訴百裏長傾，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的被你迷住，那就馬上放你王兄回來。如若不然，你也休想再走出鄭國王宮一步！”說著，姬蘭便給侍衛一個眼神，侍衛便退出去，很快，將宋桃押出來。
上次見到她母親，是她替姬玥出嫁陳國，短短幾個月，再度見到她母親，姬無淚看著眼前的女人，都快有點認不出來。
“母親……”衝過去扶住宋桃，姬無淚看著眼前頭發淩亂，穿衣不倫不類的女人，再對上她散亂沒有焦點的眸子，眉頭嚴重的蹙起來。
“百裏，百裏……”呢喃發出兩個字，宋桃沒有認出姬無淚，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這兩個字。
朝姬蘭瞪過去，姬無淚紅了眼睛，她怎麽也沒料到，短短時日之內，她的母親竟然被姬蘭折磨成這副模樣。
瞪過去，姬無淚發現姬蘭所有視線在她母親身上，聽到宋桃神誌不清了卻還是喊著“百裏”兩個字，姬蘭一下子衝過來自姬無淚手中奪過宋桃，姬蘭狠狠的掐著宋桃的手臂，“百裏？人都瘋了，你卻還記得他！宋桃！是你先對不起我，是你對不起我，你竟然還敢在我麵前提到那個人的名字！”說著，姬蘭重重推開宋桃。
上前去扶住宋桃，姬無淚卻被姬玥擋住。
對著宋桃就是一巴掌，姬玥驕縱高傲，“賤人！我說父王怎麽都不讓我見你，原來你已經瘋了！還背叛我父王，簡直不要臉！”說著，姬玥想替她母妃出氣，準備再甩宋桃一巴掌。
攔住姬玥，姬無淚緊緊扣著姬玥的手腕，“你們都聽好了，如果你們誰敢傷我母親，姬蠻的屍首絕對會在次日被送到你們麵前！”
聽到姬蠻兩個字，姬蘭跟姬玥生生止住想要的動作，瞪著姬無淚，就好像姬無淚現在殺了姬蠻一般。心痛過極限，便不會再痛，因為，它已經麻木了。
不將一絲一毫的視線留給他們，姬無淚扶起宋桃，將宋桃帶出大殿。
“百裏，百裏皇絕……”呢喃出聲，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宋桃在跨出大殿最後一刻，喊出了那個人的全名。
似乎聽到宋桃的聲音，姬蘭推到矮幾上的一切。
側頭，瞥了眼抓狂恨不得衝上來怎麽她的姬蘭，再看著自己母親，姬無淚心裏記住了這個名字，“百裏皇絕”。
在姬蘭侍衛的看守下，姬無淚將宋桃帶回宋桃的寢殿，她的殿子，還是跟她出使晉國的時候一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而在宋桃宮裏，最讓姬無淚熟悉的，還是那股子怎麽都散不去的藥味。
“熱羮，熱羮，我要喝……我口渴……”嗅到藥味，剛進殿子的宋桃掙脫出姬無淚的手，跑向桌子上，端起那碗她曾經很厭惡的藥，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看著宋桃如狼似虎的喝著藥，鼻子一酸，姬無淚忍住想砸了藥碗的衝動，一下一下的給宋桃擦著嘴。
看來，她母親之所以變成這樣神誌不清，都是這些藥的作用。想到姬蘭強迫她母親喝藥喝成這樣，姬無淚對姬蘭的恨意再上一個層度。
“公主，如果你想讓你母親恢複神智，這便是解藥。”神出鬼沒一般出現在姬無淚身後，百裏長傾的貼身侍衛之一自手心攤開一個木盒。
看了眼侍衛，姬無淚接過盒子，裏麵是十幾顆黑色的藥丸。
“這些都是什麽？為什麽百裏長傾……”想問為什麽百裏長傾知道她母親神誌不清，甚至還有解藥，沒問出口，想起臨走前百裏長傾那副穩坐釣魚台的淡然，姬無淚譏諷的勾了勾唇，她還記得，百裏長傾說過要讓她痛不欲生。原來，這就是百裏長傾的報仇方法。
看著宋桃這副模樣，姬無淚承認，她心疼。
撿起藥，哄著宋桃服下，姬無淚低頭，嘴角苦澀一勾，“他還說了什麽？一起說完吧。”
“大人還說，這不是純粹的解藥，還加了一味毒藥。”幫宋桃徹底服下藥，侍衛鬆開手，對上姬無淚凶狠的眸子，無畏的開口，“毒藥無關性命，隻是會控製她神智，讓她說出一些你不知道、但絕對真實的秘密。”
想讓宋桃把藥吐出來，可動作慢了一步，狠狠的瞪著他，姬無淚咬牙，“百裏長傾到底想做什麽？我母親到底有什麽秘密？”
不理會姬無淚，侍衛轉身離開。
整整三天，姬無淚陪著宋桃住了三天，給宋桃服下木盒裏的最後一顆藥，姬無淚不期然，眼角便看到了姬蘭的身影。
“姬蠻已經在來鄭的路上，你不需要天天過來！”按照他們的協議，她帶走宋桃，百裏長傾將姬蠻還給姬蘭。姬無淚不明白百裏長傾為什麽真的幫她，但目前她隻能依靠百裏長傾。
“她最近安靜很多，也不讓人那麽想掐死她。”灼灼盯著宋桃，姬蘭一進來，視線永遠會第一時刻停在她身上。
看著姬蘭，姬無淚有時候真的覺得姬蘭之所以這麽對她跟她母親，是太愛她母親。是個男人便接受不了自己最愛的人愛上別的男人，還給別的男人生下孩子，用著他的姓氏。每當這麽想的時候，有一瞬間，姬無淚不會太恨姬蘭，反而同情起姬蘭來。
“如果你來隻是為了看她，那麽你現在已經看到了，沒有你的藥，她這幾天很好。”提到藥，姬無淚便狠狠瞪著姬蘭，如果不是他給她母親喝那些藥，她母親又怎麽會吃下百裏長傾加了毒的解藥。
“哼！你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每天給她喝藥，姬無淚，你以為你還能這麽輕鬆的站在我麵前跟我頂嘴？！”冷哼著，姬蘭拂袖，還真的隻是來看一眼宋桃就走。
攔住姬蘭，姬無淚問，“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有，你是不是認識百裏皇絕？”
聽到這輩子最厭惡的名字，姬蘭眸子頓時便陰沉起來，一把掐住姬無淚咽喉，姬蘭湊近姬無淚低吼，“別在我麵前提到這個名字！姬無淚，記住，就算你不是我生的，可你這輩子都頂著我鄭國公主，我姬蘭女兒的頭銜！”
“這麽厭惡這個名字，百裏皇絕該不會是我的親生父親吧？”大膽猜測著，姬無淚譏諷的勾唇，看著姬蘭眸子裏風雲變化，姬無淚心一緊，看來，她猜對了。
“皇絕，百裏皇絕，你等我，我一定會救你，我已經把無淚帶回了王宮，她的病一定會治好，治好之後我便帶她回來跟你換心，你一定會醒過來的，你等我……”聽到百裏皇絕四個字，渾渾噩噩的宋桃突然站起來，抱著姬蘭帶來的侍衛一個勁的說著。
聽著宋桃的話，姬無淚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姬蘭卻先於她之前，一把衝到宋桃麵前，狠狠抓著宋桃肩膀，猙獰的問，“你說什麽？他還沒死？百裏皇絕在哪裏？他被你藏在了哪裏？你告訴我，我一定要殺了他！”忘記自己的稱呼，姬蘭以“我”自稱。
“姬蘭？你休想找到皇絕，你已經殺了他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傷害他！無淚，無淚，你在哪？你父親在等著你，你要快點回王宮，那裏有醫者，那裏能治好你的痛心症，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我們才可以讓周昱陽幫我們做換心手術，你父親才能醒起來啊……”似乎不認得姬無淚，宋桃推開姬蘭，似乎找著姬無淚。
看著矮幾上麵的木盒，想起今天是最後一顆藥，再想起百裏長傾曾經說過的話，姬無淚笑了。
百裏長傾，原來，這些真相，就是你說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