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你有什麽目的
第121章：你有什麽目的
按照平時的規矩，如果府中人手不足的話，則由牡丹令主安排掌家的薔薇玉主負責登記所缺人數和事務，而後安排人去找牙婆商議采買人數，但這一來一去，至少要花費十天的時間。可在這十天裏，不能完全沒有人去落霜院伺候。所以，人手不足的情況下或許要去跟別的院子借人。時間雖然不長，但對於各司其事的下人們來說，卻實在是強人所難。
而現在有了朱紅色的薔薇玉符卻是不同。除了老夫人的牡丹令，府中權力最大的便是大小姐了，連花姨娘都得聽她的。所以，現在大小姐拿出朱紅色的薔薇玉符，那就說明，花姨娘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在今天把人手給補足的，否則，將會受到家法的懲治。
“那小姐慢待，奴婢這就去月容院回話。另外，這些人就暫且留在這裏清掃院子和屋子，待人手來了，奴婢再來把人帶走……”張媽媽俯首說話，態度是從未有過的恭謹。
淩若曦淡淡掃了她一眼，便說道：“就按張媽媽所說的安排吧。”張媽媽領命離去。
淩若霜看著淩若曦，眼神晦暗不明。沒想到，這麽久沒消息，到頭來，祖母竟然還是將那枚朱紅色的薔薇玉符給了大姐！
嗬嗬，這就是身為嫡女的優越之處！即使從小沒和親生母親生活在一起，被寄養在鬆柏院那邊，卻還是贏得了在這個家中無上的權力和祖母對她的寵愛，得到了太後的賜婚，即將成為尊貴非常的皇子妃……淩若曦，你的運氣未免太好了罷！
淩若霜神色複雜地看了淩若曦一眼，心中既有不甘又有豔羨。明明都是同一血脈的姐妹，僅僅隻是因為嫡庶之分，地位就如此天差地別。她不禁想，如果她也有嫡女的身份，那枚朱紅色薔薇玉符現在是不是應該就在她手上了？
但轉念一想，淩若霜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如果真的隻是因為嫡庶的身份，那淩若悠的地位就算不在淩若曦之上，至少也應該高於花姨娘的，何至於這麽多年，她和林夫人都被花姨娘欺負得那樣慘，而下人們向來都是逢高踩低的，看到她們那樣的境況，為了討好花氏，自然也就怠慢了她們倆母女，之前聽說她們甚至有三餐不繼的時候呢。如果淩若悠有玉符的話，哪還容得了花姨娘如此放肆、囂張？
但耐人尋味的則是淩若曦對於淩若悠和林夫人的態度。本該是血肉至親的她們，對待彼此的態度竟然如此奇怪。看了這麽多年的“戲”，淩若霜也漸漸看出來了，不知因何原因，淩若曦竟對一母同胞的淩若悠一直懷有某種深深的敵意。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敵意與日俱增，甚至已經成為了恨意！
淩若曦為什麽會對至親的妹妹那般恨之入骨，她並不想知道。隻是，回過頭來想一想，連自己至親的妹妹都能那般心狠了，就更別說她們這些庶妹了。淩若霜想到這，心中警鈴大作，她不由得提醒自己，今天淩若曦來落霜院的行為很不尋常，自己一定要小心應對。
“霜兒，你在想什麽呢？”輕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淩若霜猛地抬起頭，便看到淩若曦似笑非笑的神情。
隨後，她又轉過頭看向身邊的六姨娘，隻見六姨娘正咧著嘴笑著，她高興地對淩若霜說道：“五小姐，大小姐剛剛問您要不要一起去花園裏走走呢。”
原來，張媽媽帶來的下人們正在開始重新收拾、打掃落霜院，一時間，屋子裏人來人往的，為了避免人多口雜，淩若曦便提議趁著午後的陽光，姐妹倆一起到花園裏走走。
微微頷首，對著淩若曦，淩若霜的臉上浮現出了既感激又歡喜的神情，“大姐邀約，霜兒定當奉陪。”
淩若霜的柔順，讓淩若曦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她便任由赤練拿過大氅披在她的肩膀上，並幫她的手套上了袖籠。而淩若霜則在六姨娘的堅持下，卻披上了一件花樣明顯過時的大氅。接著，兩人便相攜著一起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深冬時分，百花凋零，就連前段時間開得燦爛的金菊都一一凋謝了，隻餘幾棵紅梅樹錯落有致地佇立在瑩白的雪地上，為這寂寥的寒冬時刻，增添幾分生機。
淩若霜慢慢地跟隨著淩若曦的步伐，走進了亭子中。小丫鬟們在赤練的吩咐下，早已將炭盆點上，在椅子上鋪上了軟墊。涼亭外，寒風徹骨，涼亭內，溫暖如春。這極大的反差，讓淩若霜不自禁地喟歎出聲，她轉過頭對著淩若曦說道：“大姐，跟著你，恐怕連丫鬟們也要跟著享福了呢。”
淩若曦淡淡一笑，“妹妹說的什麽傻話？咱們都是府裏的小姐，有祖母、祖父和父親的庇護，無論哪個丫鬟跟著咱們都有福……”
淩若霜淡笑不語，被賜婚給皇家的人就是不一樣，短短幾天，竟能將話說得如此滴水不漏。剛剛那話，就算淩若曦領受了又何妨，可她偏生這般謹慎，這讓淩若霜不禁又深刻地感知到自己和她之間身份和境遇的天差地別。
淩若霜在淩若曦的示意下坐了下來，兩個人默默地飲了一會兒熱茶，彼此卻並無說話的打算。看著亭子外的大雪飄飛，淩若曦的眼神有著迷離的眸光。
有時候想想，人生苦短，她自重生之後便不得一刻安生，究竟值不值得。可一想到淩若悠那個賤人竟然一直以來都活得那般滋潤和灑脫，她的心就仿佛被掛在火上炙烤一般，難受異常。
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讓她好過！這個聲音在淩若曦的心底裏呐喊著，想到這，淩若曦的神情一凜，眼神竟比嚴冬中深潭裏的寒水還要冷上幾分。
淩若霜一直偷偷觀察淩若曦的表情變化，從她臉上的迷離到最後的凜然，轉變之大，讓淩若霜暗暗心驚，“大姐，你怎麽了？”
淩若曦回過神來，她直視著淩若霜眼底的探究，微微一笑，“哦，沒什麽，突然想起一些過去不好的回憶罷了……”
淩若霜臉上明顯有著不信，“大姐，你的臉色很蒼白，這怎麽可能沒事呢？”
淩若曦對著淩若霜的追問，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她正想著找個理由將這個問題搪塞過去，沒想到，卻在淩若霜轉身之際，她明顯見到了她眼中的僥幸和竊喜。
淩若曦微微一愣，隨後，臉上便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五妹，沒想到，多年過去，你竟也有了讓人驚奇的變化，倒學會來跟大姐耍心機了……”
淩若霜動作一頓，從淩若曦這句話，她便知道，剛剛自己試圖顧左右而言它的意圖已經被識破，這下，想裝傻也沒用了。
迎視著淩若曦的眼睛，淩若霜選擇了開門見山，“大姐，明人不做暗事，你今天‘專程’來我這落霜院，幫我和姨娘出頭，應該不會是單純地想表達一下姐妹情誼吧？”
淩若霜故意在“專程”兩字上加重了語氣，眼神警惕地看著淩若曦。
淩若曦卻並不理會淩若霜的追問，她從石桌上拿起茶杯，解開杯蓋，白色的水霧化作輕煙，慢慢地在空中升騰著。看著那嫋嫋的輕煙，淩若曦眼神一凝，緩緩地說道：“五妹很聰明，我今天來，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來……是為了找你和我聯手的……”
淩若霜露出了迷惘的神情，聯手？以淩若曦現在的身份和地位，還有什麽事是她覺得棘手，甚至不惜開口跟她這個庶妹結盟才能解決的？
“大姐，難道你……”忽而，淩若霜腦海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人，她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得一幹二淨，並睜大了眼睛看著淩若曦，臉上神情驚駭莫名。
淩若曦冷笑，她別有深意地看著淩若霜，“五妹真是很聰明，才這麽一會兒功夫，你竟然就猜到了我想和你聯手對付誰，真是令人驚喜。本來我還一直猶豫，你性格那麽膽小懦弱，萬一和你聯手被揭穿，還會被你拖累，雖說我可以將責任推脫到你身上，但恐怕卻不是很讓人信服的……”
淩若曦的眼神冰冷，可由她嘴裏說出的話，更讓人冷徹心扉，盡管淩若霜心中已經驚駭萬分，但她明白，這個時候示弱的話，更會被對方瞧不起，甚至會被當成府裏的棄子。如果她出事了，那以後姨娘怎麽辦？想到這，淩若霜便暗吐出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迎視著淩若曦。
“大姐謬讚了，我不過是明哲保身罷了。說實話，我並不想插手府中的任何事，還請大姐高抬貴手，當做今天沒來過落霜院罷。”
淩若曦斜睨著淩若霜，眼神中閃過一絲淩厲，“哼，好一個明哲保身，好一個沒來過落霜院！你以為今天的事是由得了你做主的嗎？想得未免太過天真！別忘了，我能公然來到你這，也能拿出那枚朱紅色的薔薇玉符，這就足以說明在我身後，祖母的態度！難道你想得罪祖母嗎？”
當淩若霜聽到淩府老夫人也參與其中的時候，心中更是驚詫莫名，她喃喃道，“我、我……”她很想硬氣地說自己並不在乎，可惜，人總得麵對事實。況且，她的大姐，今天一定是有備而來的，以她那般的聰明，不會不知道她一直以來的擔憂，很明顯 ，婚事就是她的七寸，而她的大姐，很好地捏住了。想到這裏，淩若霜的眼眶竟不自禁地紅了起來，這種生死被人決定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呢。
淩若曦冷笑，但她顧慮到淩若曦的情緒，不想把她逼得太急，所以，她放緩了聲音，柔聲說道：“霜兒，你也不想想，有淩若悠那樣臭的名聲在，咱們府中的姐妹們，以後能有好日子過嗎？今後無論誰要談婚論嫁，總會被提及這一件事，甚至懷疑咱們幾個是否是真正溫婉賢良的大家閨秀，或許我們之間會有誰就會因此而嫁不到如意郎君，即便如此，你還能坦言說自己想明哲保身嗎？簡直可笑！”
淩若霜聽著淩若曦的話，心中苦笑。瞧她那個所謂大姐所說的話，擺明了要把人往絕路上逼。排在她前麵的那些姐妹們，大姐和二姐都被賜婚了，而三姐的婚事已經確定了，四姐的婚事聽說也快了，唯獨隻有她自己的婚事，到現在都還沒個著落，，那話明明就是在對她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