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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老公,你是我老公

  顧安童抱著他買的熱飲,又依靠在他的懷裏,“不出去,就在這裏看看風景也好。”


  結果隻看一眼,她又回到司振玄的肩頭靠著,苦笑著說:“司振玄,你也真是太不浪漫,你帶我出來就是讓我們在墓園裏待著嗎?”


  她剛才仔細看,才看見山坡下一溜的墓碑,黑天大雨的,狂風刮著大樹,如果不是有一輛車擋風遮雨,如果不是身邊有個男人,她都覺著這是個夜黑風高殺人夜,嚇都要嚇死了。


  司振玄讓她看山下。


  “人死燈滅。人活一生重要的是開心。”司振玄安慰她。


  顧安童心說這樣的安慰她一點都不覺著暖心,他是想告訴她,讓她接受這樣的事實嗎?


  顧安童說:“我剛才在家裏,和媽媽聊了很久。我是支持媽媽離婚的,可是不知道哥哥會怎樣想。爸爸不同意,爸爸說顧氏不能沒有媽媽。瞧,這種事情還要和事業掛上鉤,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麽了,怎麽變成那樣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我一分鍾也不想在那地方待。我本來想把媽媽帶出來的,可她說她得等哥哥回來,我就說出來走走。”就這麽走了走,遇見了開車出來的司振玄,然後她就和他來了這裏。


  啪————刷刷——


  大樹被暴雨洗刷,砸彎,樹枝盡數搭在車窗上,顧安童還是有那麽點心悸,又往司振玄懷裏鑽了鑽,這時候她才發覺司振玄的目光始終在看山下的那些墓碑。


  “振玄,這山下有你的親人麽?”顧安童忽然間問。


  司振玄想了想,回答,“我母親,應該就在某一個墳墓裏。”


  “啊!”這還是顧安童第一次聽司振玄提起他的身世,以前他諱莫如深,而她也不敢問,可想不到,就在今天,他把她帶了過來。


  感覺到腰部的力量緊了緊,司振玄低聲說:“帶妻子過來看看她,她會高興。”


  顧安童又是愣了愣,感覺本來還沉浸在父親外遇的心神,被司振玄拉回來些許——他帶她見母親,是說他認可她了嗎?


  沈昊鬆明明說過,他心裏住著別人,如果不把那個人放出去,沒有誰能走的進去。


  顧安童卻沒有說話。


  “我不是你,你至少還能有父親母親的悲傷,但即便你再難過,他們都還在這個世上。”司振玄或許是真的想開導顧安童,所以話說的比往常都要多,“或許他們分開,你會難過,可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安童,我不是想和你彰顯我有多悲慘,而是想告訴你,或許作為父親,你無法理解他的行為,但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他給了你生命。”


  顧安童點頭,“我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接受,沒辦法接受他在我母親之外還有別的女人,沒辦法接受他居然讓我有了兩個弟弟。十八歲……你知道是什麽概念嗎?在我七歲的時候,他就開始外遇。”


  司振玄,如果你也有這樣的一天,告訴我,我不想被瞞著,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模棱兩可的中間數。到那天,我也不會強求什麽,不需要你趕我,我自己走。


  可是這些話顧安童沒有說。


  她也希冀愛情可以長長久久,然則這不過是內心夢想的一部分,眼前的現實告訴她,她和司振玄之間無關愛情。


  當初的蔣芸妃和顧博遠應該是有愛情的吧。


  他們守著一個小小的超市專櫃,那時候的蔣芸妃懷上了顧年光,卻還不辭辛苦的為了這個家的未來而奮鬥。


  事業有了,家族大了,心卻丟了。


  顧安童沒有談過戀愛,真正稱得上喜歡的,也就隻有麵前這個男人。


  可他太難懂了。


  難猜到顧安童會惴惴不安,會擔驚受怕,會無法安然享受他對她的溫柔以待。


  或許,所有的改變,都來自於他和沈昊鬆的一番話。


  顧安童這麽柔弱的樣子,司振玄從來沒見過,就像是這狂風暴雨中的一顆小樹苗,隨時會倒塌下去。


  他說:“下山吧。”


  顧安童卻問:“你都帶我過來了,我不能去看看她嗎?”


  “我也不知道哪個是她。”司振玄自嘲的勾唇,“我成年後,去孤兒院打聽過,院長說我的母親姓竇,叫竇櫻,在我8個月的時候就把我送到孤兒院,說活不下去養不下去了,求孤兒院收留,但是孤兒院說我是屬於有監護人的,不可能收下。後來在這個山上發現了我母親的屍體,旁邊就是我。可能是覺著那個院長人很麵善,她特地留個字條,希望在發現我以後,把我送到那裏去。”


  顧安童抱住他的脖子,大大的毛毯將她和他裹在其中,她想起這座山是墓園,來往的人應該不少,否則當年八個月大的司振玄,該挨了多少罪才被送到孤兒院。


  可是,又是什麽樣的絕境,讓他的母親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顧安童吻著他線條硬朗的下頜,“振玄,你還有我。我們還有家。”


  她突然間感謝老天,讓她嫁給了司振玄,讓她成為他的妻子,讓她可以聽他說過去。


  又是心疼,又是感慨。


  在她快沒有家的時候,他能是她的歸宿。可她,也願意做他的歸宿。


  興許是說到母親讓司振玄打開了話匣子,“


  我是五歲的時候就被司家收養,成年後我曾經來這座山上每一處看過,一個一個的墓碑找,希望能看見竇櫻的名字,可惜沒有。後來我想,也的確不會有,誰會給她花錢在這裏買墓碑呢。她就是那樣一個人,孤苦伶仃帶著我,到了生命的絕境,隻想著能把我安頓好。”


  “振玄……”顧安童有點想哭。


  他說的對,她至少還有父親和母親,可是他卻沒有。


  他忍辱負重的在司家生活,就怕被司家拋棄,可惜年到三十,司家還是決定不要他。


  可是她要他!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他,她也要他。


  不過轉念想想,也不對,孟玫現在不是舔著臉的要他麽?她的情敵還少嗎?


  司振玄比上或者不足,比下綽綽有餘,林月沈迎禾這類小姑娘可不就崇拜他崇拜的要死麽?

  她怎麽盡往悲慘的方向想。


  “那找不到竇家人麽?”顧安童忽然間想起什麽,問。


  既然有竇櫻這個名字,在豐城應該不算難找,果然當她問出之後,司振玄目光微閃,突然間又言簡意賅起來,“找過。”


  找過,可惜沒有下文?

  難得司振玄今天和她說這麽多,她剛要繼續問,手機卻響了。


  接起來後是顧年光的聲音,氣急敗壞的,“妹妹,你在哪裏?”


  估計是哥哥擔心她會想不開,顧安童趕緊說:“我和振玄在一起,哥你別擔心我。媽媽那邊怎樣了?”


  或者是聽見顧安童的聲音已經平靜下來,顧年光才鬆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事情了,想帶著媽出來,但是她說哪裏都不去。”


  蔣芸妃正坐在臥室的房間裏,眼底蒼涼。


  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顧家能夠成長到今天的地步,她付出了多少汗馬功勞。


  她絕對不可能把這些成果拱手讓給別人!要走,也是顧博遠走!


  顧年光不讓顧安童回去,說這些事情他處理就好,“一堆烏煙瘴氣的東西,不值得你們回來,何況我也不希望司振玄看見我們家這醜事。這裏的事情我先處理,至於之後媽媽和他怎麽辦,我會通知你過來的。”


  顧安童想了想,哥哥說的也有理。


  別的不說,她如果要回去的話,司振玄也要回去,可家裏的這攤子事,她真的不希望司振玄看見。


  打電話的過程中,司振玄已經去了駕駛座上,發動車子朝山下開去。


  山上的山風比之下方巨大的多,顧安童掛完電話,趴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和司振玄說:“振玄,我想喝酒。”


  “不行!”司振玄果斷的拒絕。


  “我身體沒問題,何況我想借酒消愁。”顧安童還是很煩,煩接下來的那攤子爛事。


  如果說出去,她還有兩個弟弟,同父異母的,不知道他們在整個顧家人的麵前,要怎麽解釋,更是個多大的醜聞。


  “你讓我今晚上喝一些。”顧安童繼續和他糾纏,“明天之後我就會振作,我會好好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包括我父母的,那兩個孩子的,項目組的……”


  司振玄這才發覺,顧安童蠻不講理起來,其實也挺讓人頭疼的。


  車子已經行駛進城市裏,司振玄猶豫良久,說:“買酒,回家喝。”


  司振玄最不喜歡的就是夜生活。


  作為一個自律的男人,他其實從來都非常節製,比如喝酒這種習性。


  很多男人都好酒,但司振玄不是。


  司振玄始終認為,酒是會讓人失去判斷的東西,而它雖然可以助興、提高情緒,可多少會影響他的自製力。


  所以司振玄哪怕應酬,都不會喝許多酒。


  今天顧安童非要借酒消愁,看她難得和他任性一次撒嬌一次的份上,司振玄也是舍命陪君子了。


  新房子裏已經打掃的幹幹淨淨,除了還沒有所謂的生活氣息,其他一應俱全。


  舒旬辦事還是非常利落的,甚至把蒙蒙都已經送了過來。


  司振玄和顧安童打開門,蒙蒙就喵喵的朝著他們走過來。


  顧安童彎下腰,將蒙蒙抱了起來,死命的往自己懷裏揉了揉,“蒙蒙,媽媽和爸爸終於和你又見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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