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我不會謝你的
周予鈞替她抹完藥,手在顧萱萱那珠圓玉潤的小腳趾上掠過,不知道為什麽,手指腹上居然有點灼熱的感覺,遲遲不曾褪去。
顧萱萱等他給自己抹了藥,上麵冰冰涼涼的,紅腫的部分似乎沒那麽難受了,止了一時的痛也好,至少不會上台的時候出問題。
“我不會謝你的。”顧萱萱嘴巴再能說,這一刻忽然間也嘴拙了,她訥訥的說了句,掉頭就出了屋子。
柯夢綺還在下頭坐著,身邊那紅衣的女人似乎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輕輕的推了下他的胳膊,“夢綺,都看了這麽半天了,居然還要看下去嗎?”
明顯這女人是坐不住了。
柯夢綺唇邊微微勾起一絲笑容,“待會上台的這個女孩子呢,是周總的小侄女,我們怎麽也要壓個場子給點麵子對不對?”
她一聽,正好看見從裏麵走出來的周予鈞,想起來剛才周予鈞似乎出去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裏頭還握著一盒藥膏,看來是去看他那小侄女去了,不覺笑著打趣周予鈞,“周總還真是疼愛小侄女啊。”
“那是,你是沒見過,顧萱萱小姐如果想要這天上的月亮,估計周總也會想辦法給她弄到。”柯夢綺的打趣可就意味多重起來,他身邊這女人顯然興趣被挑了起來。
“哎呀是真侄女嗎?為什麽感情這麽好。”
這回柯夢綺卻是不再回答,轉頭看向台上。
景藍舞團,其實從根本意義上算是柯夢綺投資起來的,現在在國內外的人氣都很高,甚至於每年還要有幾場公演,圈子裏玩藝術的那些高雅人士,也會借著公演的機會過來觀看,特別有利於柯夢綺其他業務的開展。
所以柯夢綺對於景藍舞團還是非常重視的,這次他們排演的新劇《貴妃》,當然也親自過來觀看。
沒想到倒是撞到周予鈞這小侄女過來麵試。
話,他是幫忙遞到了,但他後來也特地搜過顧萱萱跳舞的一些片段,不得不說,這個女孩身上有一股子鑽勁。
那種執著而又熱情的風格,在舞台上也讓她變得格外奪目,也難怪德國皇家音樂團會讓她進入,她還拿到過個人方麵的獎項。
所以柯夢綺自然不願意走,一個小姑娘在腳受傷的時候還執意麵試,就衝著這種特別執拗的勁,柯夢綺也要捧個場。
顧萱萱已經在舞台上站定。
她同樣選了一首古典的曲目,同樣選了一個類似《貴妃》的舞蹈。
景藍舞團正在編排的《貴妃》,講述了中國古代唐明皇的妃子楊貴妃的一生,與楊皇琴瑟和鳴比翼雙飛,卻在最後馬嵬坡上一條白綾結束性命,而後唐皇夢回月宮,與貴妃再度見麵。
顧萱萱跳的則也是唐朝的一支漢族舞蹈,名叫綠腰舞,這綠腰舞是一支軟舞,也稱為《六幺》、《錄要》、《樂世》等,為女子獨舞。節奏由慢到快,舞姿輕盈柔美。
白居易的《琵琶行》有輕攏慢撚抹複挑,先為霓裳後綠腰。”的句子。
李群玉詩寫觀《綠腰》舞之近感:“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如遊龍舉。越豔罷前溪,吳姬停白紵。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淩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詩人將此舞描寫得勝過《前溪》和《白紵》等舞,用翠鳥、遊龍、垂蓮、淩雪形容舞姿之變幻、節奏之平緩,突出舞腰和舞袖的特點,輕盈之極、娟秀之極、典雅之極。
顧萱萱很會選舞蹈——一個是景藍最近正在編排古典舞,二個則是這舞蹈最是適合顧萱萱,她那一尺七的細腰隻那麽輕輕一擺便如水柔順,柔美的感覺與她平日裏的性格更是背道而馳。
而伴著那每個動作,手到眼到,媚眼絲絲,靈動嬌俏,別說坐在柯夢綺身邊的女人已經看得有些發呆,柯夢綺和周予鈞俱都牢牢盯著台上每一個動作的顧萱萱。
還沒有穿上演出服的她都已經這麽招人,可見盛裝打扮的時候的她,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我覺著……她比剛才那些個跳舞的人都好看。”雖然內心深處有點嫉妒,可紅衣女人還是和柯夢綺說了一句。
柯夢綺笑笑揪了揪她的臉蛋,“你倒是會哄周少爺開心。”
“哪有。”
兩人的對談周予鈞壓根就沒有聽見,他忽然間感覺到頭越發的疼起來,顧萱萱跳的這支舞,好些動作都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樣,令他不去想那些風景都不可能。
頻頻走神的周予鈞,內心波瀾萬丈的阮海,不動聲色的柯夢綺,還有驚豔眼神浮起的團長和靜姐……
可隻有顧萱萱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是有多差勁,一隻腳已經疼的快要抽筋,因為另一隻腳幾乎沒有力氣,幾乎是用一隻腳支撐起這全部的動作。
最重要的是,她的鞋底似是有些打滑,所以她的旋動都要多帶幾步才能麵前支住,額上的汗越來越多,最後一個音節響起,顧萱萱直接一個下馬伏在了地上。
好半天,零零落落的掌聲響起,排練廳的人本就不多,基本都已經鼓起掌來。
靜姐衝著團長和老師說:“怎樣,萱萱真的很不錯吧?”
“是不錯,不過感覺中間有點吃力,估計和腳有傷有關。”這老師說話還是很中肯的,她轉頭和團長交涉,“要不我們商量下?”
隻有周予鈞一個人注意到顧萱萱半天沒有起來,他直接站起身,跑到顧萱萱身邊去蹲下,“萱萱,怎麽回事?”
顧萱萱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著,臉都已經徹底白了,“疼……”
周予鈞麵色微變,直接將顧萱萱從地上抱起來,轉身和柯夢綺說了句,聲音急促,“我先送萱萱去醫院,有什麽事你幫她盯下。”
顧萱萱順勢便勾住周予鈞的脖子,氣息撲在了他的耳邊,他的身體一寸寸的開始僵硬。
顧萱萱的臉色雖然發白,可眼神卻還犀利,正異常銳利的看著站在柯夢綺身後的阮海藍。
阮海藍的臉色也很白,隻是她是為什麽白的,沒人知道。
等周予鈞和顧萱萱離開排練廳,柯夢綺也從台下走到排練廳當中。
團長一臉為難。
顧萱萱很好,也非常適合做領舞。
但景藍舞團已經數年沒有招領舞,正是因為團裏已經有了一個領舞,而且霸著這位置許多年了。
這次柯夢綺托話過來,他們不好意思拒絕,便說讓顧萱萱試試。
到時候麵試的時候找個理由拒了便好,也不會傷了柯夢綺的麵子,至少也給人嚐試的機會了。
可是顧萱萱這次的表現,實在是出色,出色到令他們覺著,如果拒絕,那便是對一個優秀舞者的褻瀆。
“我們還是仔細斟酌下吧。”團長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老團長那邊,雲杉的舞蹈功底雖然不錯,可也就是不錯而已。
柯夢綺忽然間戲謔的勾唇笑了,“那個貴妃的領舞跳成那樣你們一直堅持在用,現在顧小姐帶傷跳的這麽出色,居然說句斟酌?這倒是要讓我開始懷疑你們的專業水準到底怎樣了啊。”
不但智商不夠用,這情商也不夠用。
柯夢綺好歹是帶著投資人過來,明眼人也能看出顧萱萱和周予鈞之間的關係,如果說顧萱萱跳的不好他們不想要就算了,眼下這天時地利人和的,居然還在那裏擺譜。
柯夢綺有點不明白,他們這是在和誰擺譜?
“這種事情我們不能馬上決定。”於團長也和柯夢綺打了不少交道了,知道這個人一向做事說話公私分明,索性也不藏著掖著,和他交了底,“是這樣的柯老板,你知道雲杉在我們這裏領舞也有些年頭了,突然間換人恐怕不大合適,而且一個領舞不但要把舞跳好,還要和下頭的人打好關係,如果一開始進來就直接擔任領舞,恐怕會很難服眾。”
柯夢綺倒不是真的非要挺顧萱萱,而是實在看不慣那個雲杉。
雲杉這個女人屬於明顯的恃寵而驕的類型,前些年總是試圖攀上柯夢綺這個關係,他倒是對於美女的獻殷勤來者不拒,可也要她別給景藍舞團丟麵子。
景藍舞團在柯夢綺這裏,也算是一個行業投資,聯動著他其他的公司產業。
然而雲杉呢。
架著領舞的名義,對於外出應酬這種事情,從來不肯答應。
領著領舞的薪水,從來沒做過一件領舞應該做的事情,何況今天柯夢綺來觀看《貴妃》這出戲,已經對她的耐心消磨殆盡了。
“景藍是不是已經找到其他的投資人了?”柯夢綺忽然間問了句。
於團長瞬間愣住。
在醫院裏讓醫生給自己受傷的那隻腳上藥的時候,顧萱萱將自己的一隻鞋翻開,看著鞋底。
鞋底有一點光光的痕跡,就跟打了蠟一樣。
她們這種練功的軟鞋,鞋底是非常平滑的,上麵多了點光滑的東西,難怪她跳的時候會那麽吃力。要不是她自己的平衡功底強,估計今天就真的栽在這女人手上了。
但是她是什麽時候把這些類似潤唇膏一樣的東西抹在鞋底上的?
顧萱萱想起在房間裏,周予鈞給自己抹藥的時候,他是把自己的鞋給脫了的,要不是他是她的小師叔,她都快以為這件事是周予鈞和阮海藍合夥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