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8 隻談正事
她的話音未落,便被他打斷。
黎北晨眼底笑意瞬間斂起,他轉身,淡淡地丟出一句話:“換個地方。”
***
車子在夜色中飛馳,開出的距離越來越遠。小清幾度想和他說話,卻都被黎北晨擋了回去。
不是說要“談”的嗎?
“前麵路口有一家茶樓……”
他沒回答。
“右手邊有個咖啡館……”
他依舊不搭理。
“那邊有個……”話還沒說完,他的車速就已經飆了過去,小清終於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去哪裏?”
“你要是想喝東西就先喝這個。”聽了她數個建議,黎北晨終於開口,隨手拿了瓶礦泉水扔給她,惜墨如金,“快到了。”
她是為了喝東西麽?
小清憤慨!
她恨恨地扔了礦泉水,負氣地坐在一邊,直到車子停下,她才用力地推開車門下來。
不過,等等——
為什麽要到酒店談?
寒風陣陣,夜色低冷。
黎北晨繞過來的時候,小清依舊站在原處沒有動。她抗拒地望著酒店的方向,腦袋在酒精的作用下一陣陣刺痛,接著就連胃也跟著隱隱作痛起來……
“我不進去!”她倔強地站著,態度決絕,“我改主意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
她知道的六年前都說了!
不管他想追問什麽,他想知道什麽,她都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他共處一個房間!特別是在他的地盤,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在酒店這種曖\昧的地方……她不敢。
“是麽?”黎北晨不動聲色地擋住她的去路,嘴角噙著一抹弧度,緩緩出聲,“這麽說,你不想知道你父親的近況了?”
她欲逃走的腳步硬生生收住。
“你見過他?”她抬頭,眼底浮動著希望,“我爸爸他說什麽了?”
當年爸爸被帶走的時候她不懂,後來才聽說,是爸爸拿走了黎家的機密文件。她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機密?總之這麽多年也沒人找到,於是那件案子現在還沒完全結案宣判,她這個“家屬”,也始終沒申請到探視權……
當然,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黎北晨操控的。
他不讓她見爸爸。
可是她能怎麽辦呢?她隻能忍著!因為爸爸在牢裏,也等於是在他手上。
“你站外麵冷不冷?”黎北晨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朝遠處眺望了一眼,然後淡淡地丟出這麽一句。
“不冷。”寒風吹來,小清縮了縮脖子,卻堅定地衝他搖頭。
黎北晨頓時笑了,完美的薄唇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他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下一秒徑自轉身:“可我冷。”說完,他丟下她,直接走入酒店……
全程他都沒往後看一眼,因為他有自信:她不得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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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的頂層,標準的家庭套房設計,奢華與溫馨並存。
小清硬著頭皮跟他進了門,卻在看到那張兩米寬的大床時怯了步。她的腳下反射性地後退一步,黑暗的記憶讓她幾乎想落荒而逃……可房門卻“卡擦”一聲自動落了鎖。
她的神經頓時緊繃到了極點。
“我爸爸他……還好嗎?”她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率先開口回歸正題。
黎北晨脫了外套轉過身來,領口的幾顆扣子被他順勢解開,露出結實緊致的肌肉,同時,他開口:“你先去洗澡。”
什麽?!
小清一愣,小臉在瞬間血色盡失。她無措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走近,她心裏一點點發涼發沉——他是想讓她……用什麽來交換爸爸的消息嗎?
好卑鄙!
小手緊緊握拳,小清僵硬地保持著站姿,直到他抓住她的胳膊,她才驟然出聲喊出來:“我不願意。”
黎北晨不由失笑。他手上微微用力一帶,輕而易舉地將她拉過來,近得幾乎下巴貼上她的額頭。而他也順勢俯身,以強硬的姿態製住她,曖mei而親昵地在她唇邊嗅了嗅——
“乖,這身酒味不適合你。”他鬆開她,主動後退一步,“我也不喜歡這樣談正事。”
“隻談正事?”小清心中微微一鬆,麵色依舊警惕,盯著他將信將疑。
“不然呢?”他嗤笑,轉身朝裏麵的茶水間走去,“我應該再做點什麽?”
小清眉頭一皺,大步走進浴室,“乒”地一聲甩上了門。
***
聽到身後甩門的聲音,黎北晨臉上的笑容才斂了下去,墨色的雙眸越發深邃幽暗。
今晚的一切,都脫離了他的計劃。
在她樓下出現的那個陌生男人,讓他情緒浮動,所以才會以那樣突兀的方式出現,以那樣生硬的方式把她帶過來……隻是沒想到,六年了,她對他的抗拒還是如此清晰劇烈。
他單手倒了杯酒,五指掌控著六棱形的玻璃杯走到落地窗沿,眺望著整個城市的萬家燈火。
她從什麽時候開始抗拒他?他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那個情緒爆發的雷雨夜,他丟棄所有耐心,狠狠欺負了她——素色的大床,他將她緊緊製在身下,不顧她的稚\嫩,在她白皙的身體上留下他的痕跡……
她始終倔強地咬著下唇,澄澈的眸中泛著驚懼的水光,反抗、不配合,於是他憤怒地加劇著掠奪。終於在某一刻,她疼得哭出聲來,在他後背撓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是一個彼此都鮮血淋漓的夜。
“黎北晨,我會恨你一輩子!”這是她哭到嗓音沙啞後的控訴。
“那就恨吧。”他當時的恨不比她少。
可是沒想到,她就此消失,而且整整六年。
***
記憶收回,黎北晨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麵色沉穩如常,心情卻比六年前好不了多少。
“黎少!”手機適時響起,是陳澤打來的,他唯唯諾諾地出聲,顯得相當為難,“剛剛廣告項目組的人跟我說,慕小姐要單獨約我吃飯……”
單獨約陳澤?
黎北晨的眉頭不由緊了緊,他抬手抿了口辛辣的酒汁,卻依舊揣摩不透其中的緣由。於是,他隻能蹙著眉,淡淡地開口詢問:“什麽意思?”
陳澤頓時更無辜了:“我也不明白……”
慕小姐單獨約他,他該去嗎?他敢去嗎?
“知道了。”沉吟數秒,黎北晨才丟出這麽一句。估摸著時間她也快出來了,他踱步回吧台,放下了酒杯,慢條斯理地拿了另一個杯子加東西、倒水。
“那我……怎麽辦?”陳澤心虛著請示,項目組那邊還等著他的回話呢!
“你……”黎北晨還沒來得及回答,浴室的方向傳來開門聲,他的思維順勢被帶了過去,話鋒一轉交代,“你去把她家門鎖換了。”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執起那杯水走了出去。
“啊?”
陳澤愕然,聽筒中卻徒留一片忙音。
他的思維有些跟不上黎北晨:把慕小姐家的門鎖換了?就因為她單獨約了他吃飯麽?!
*
他走回正廳,小清剛好從浴室出來,趿拉著一雙毛絨拖鞋站著。
剛洗完澡,她在衣服的外麵套了酒店的睡袍,白皙的小臉多了一絲粉嫩,而濕答答的長發則披散在肩膀上,任憑水珠一顆顆滑落——有的浸染了袍子,有的則滑入她白皙的頸間……
堪稱秀色可餐的畫麵,讓黎北晨呼吸一緊,在身體失態之前,不動聲色地別開臉。
小清始終冷著一張臉,絲毫沒意識到這樣的形象對他是一種考驗。她捏著拳頭上前,語氣和神色都相當不善:“現在能告訴我了嗎?我爸過得好不好?”
為了爸爸的消息,她一直在忍耐。
見黎北晨不說話,她不由蹙了蹙眉,不太甘願著補充:“我把酒味都洗幹淨了……”
這樣總行了吧?
黎北晨沒回應,隻是勾了勾唇角,兀自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他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往對麵推了推,然後朝她做出了個“請”的姿勢……優雅且紳士。
可小清哪有心情?
他這一晚上的態度,總讓她有被耍、被玩\弄鼓掌的感覺……
於是,在焦慮和急切的心情下,小清氣急敗壞地走到他對麵,像六年前一樣爭辯:“我不知道你們黎家究竟丟了什麽,可那不一定是我爸拿的啊!你們難道就沒有家庭會議討論一下……”
“容我提醒你一點。”黎北晨輕笑,陡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質問。他的目光深深,慢條斯理地告訴她事實,“現在的黎家,我一個人說了算。”
言下之意……
該怎麽認為,他不需要和任何人討論。
六年的變化可以很大,他順利集權,掌控大局;
六年的變化也可以很小,當年不會放過的人,如今依舊不會放過。比如,不放過她的父親。
小清怔怔地站著,四目相對的那一秒,心中一陣發涼,久違的無助感浮上來——他比六年前更強大,比六年前更專製!給人的感覺……越發“鬥”不過……
“坐下。”修長的指節在茶幾上輕叩兩下,黎北晨提醒著她的失神,順勢把水杯推到對麵的位置,“把這個喝了。”
冷清的語調,強勢的態度,小清抿了抿唇,隻能沉默坐下。
隻是目光觸及那杯他強調的水後,她好看的眉毛頓時蹙了起來——透明的玻璃杯內,水呈現一種澄澈的淡黃色……顯然這不是白開水!他在裏麵加了什麽?
“我不想……”
她試圖拒絕,還沒開口就被黎北晨堵了回去:“……喝完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