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看夠了沒有
“胡鬧。”司吳衛壓低聲音小聲斥責，本來在招標會上看那幾個老頭子的態度就讓他有些窩火，再看趙曼也沒一刻的消停，整個人都覺得有些氣短胸悶了。
“哎呀，別生氣了。”趙曼陪著笑，嬌豔如花。一隻手如靈動的小蛇在司吳衛身上輕輕滑動，整個人都貼在他的身上，附在耳畔，不知道說些什麽。
不想看到不代表你就看不到，關梓還沒轉過的身體僵硬在原地，臉上卻無半點情緒流露，司吳衛背對著她，看不清表情，唯有趙曼那得逞，帶著挑釁和傲意的笑容深深印入她的腦子。
若是自己的孩子，又怎麽舍得隨便交給陌生的酒店照顧？由於用力，不長的指甲還是嵌入了皮膚，留下很深的印子。
仲謙，媽媽一定會把你奪回來。她的孩子，又豈能伴著母愛缺失，父親冷血的環境，過早經曆人間冷暖，飽嚐世事辛酸？
邵維仁看在眼裏，並未說話。此刻懷中的女人似一磐石，不再像當初那般追著車，帶著哀求和狼狽，她是在忍，也是在給自己鼓勁。直到眼前人影雙雙離去後，邵維仁才開口，“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努力，活得越好，勝算才越大。”
關梓聞言抬起頭看了邵維仁一眼，那雙深邃如星的眸子雖少了幾分溫情，但多了幾分堅定。那一瞬間，關梓竟有些失神，她極力隱忍著情緒，櫻唇輕啟，“走吧。”
她的身形筆直，每一步都緩慢而堅定。在邵維仁看不見的瞬間，眸子也暗淡了幾分。
邵維仁也出奇的沒有對關梓出言諷刺，往日那些刺激的話語更是絕口不提。邵維仁是由母親帶大的，自然也明白一個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可安慰又能起什麽作用？隻能是她自己把傷疤揭開，忍痛把爛肉剔掉，傷口才能痊愈。
車上，關梓已經理好了自己情緒，順手拿起旁邊的規劃書看著。
“先去清月吃飯。”邵維仁跟司機交代一聲後，便望著看書入神的關梓，短發似乎長長了些，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將碎發撩到耳後，卻也驚動了關梓，她抬起的雙眸似有驚恐。
這就嚇到她了嗎？邵維仁眼眸定定地盯著他，冰冷的眸子看不出是什麽情緒，他很自然地收回了手，不理會她的表情，“結果還沒下來，這些看了也沒有用。”
關梓順手將規劃書合攏，放在並著的雙腿上，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將鋼筆帽套上，拿起剛才寫的筆記遞給他，“這是我剛打聽到的消息，若是能夠用這種新型材料，也能夠為我們節省很大一部分資金。”
邵維仁眉頭挑了挑，身子微微後仰，依舊舒服地躺在房車內，並沒伸手去接，“你什麽時候打聽到的。”
關梓嘴角一咧，笑的狡黠，“這個……你隻需要知道這些有用信息就是了。”這也怪不得她，要怪隻能怪柳芸初出茅廬，還不懂商業的爾虐我詐罷了。況且這對她本身無害，若是欣悅的老總能參考她的意見，對雙方來說都是共贏，何樂而不為呢？
邵維仁依舊不接，定定地望著她。關梓也不惱，反望著他解釋說道：“我們當然不會直接找生產商，畢竟消耗甚大也容易泄密，但若我們半真半假呢？”
邵維仁不語，徑直坐直了身子，而後拿過筆錄，清秀的字體將初期的預算都估算了出來，可距她上車，不過短短五六分鍾的時間，但她居然想的這麽詳細周全。
末了，他才將筆錄還給關梓，說起來容易，拿到原材料自己生產供給，不僅安全方便，那節約的成本更不是三五千萬能夠估量的，而這新材料的研發成功，更能為萬邵的其他行業帶來福利，可以說是一舉多得的研發。
估計有關梓這樣想法的人不少，可那原料定屬於欣悅的商業機密，估計連高層都不見得知道，就好比萬邵，真正的核心機密也就隻有寥寥幾人知道。
但這個研發依舊引起了邵維仁的興趣，既然她能提出來，自然也是考慮到這些問題。因此邵維仁麵色不複剛才戲謔，轉而以一種工作中才有的嚴肅和認真問道：“那原料你又能如何確定，塑料千千萬萬，差一個數字都是千差萬別的錯誤，這可不是光靠運氣和概率能夠解決的。”
關梓點了點頭，明亮的眸子充滿自信，邵維仁也眯起了眼睛，欣賞著工作中自信的她，恍惚間似乎又看到了當初的關家二小姐淡定而運籌帷幄，操弄A股的神情。他喜歡的就是這股勁，要的，也是她這股活勁。
“……所以有難度並不怕，不然別的公司也早已經研發出來，常規方法肯定不行，挖牆腳，高價收購自然別的公司也已經嚐試過，依我看，我們可以先和欣悅公司合作，看能不能插人進去，之後尋找機會接觸原材料，實在不行就跟他們合作，讓我們自己人全程控場，利潤也是可觀的，當然沒有前者那麽劃算了。”關梓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也是她的初期想法，是聽了柳芸的一席話之後萌生的想法，她盡量把各個細節和可能遇到的問題都歸納出來，至於最後敲板的，還是邵維仁。
邵維仁聽完並沒直接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這是個大計劃，就算是不成，到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常規合作，他們也沒虧損什麽。
“你有幾成把握？”
關梓再一次聳了聳肩，“兩成不到。”
車內是無煙的，邵維仁掏出煙放在手裏玩弄著，末了抬起頭就看到一雙期待的眸子，他答：“理論上是可行的，但具體實施還是得回去詳細考慮，畢竟這欣悅之前也沒合作過，光靠攝影器材出口盈利就能在A市站穩腳跟，不簡單。”
關梓沒有回答，這些便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又過了兩分鍾，關梓才又想起什麽似的開口，“過幾天，欣悅應該會有人打電話過來。”
邵維仁看了關梓一眼，倒也沒有出口詢問。關梓的工作能力在她還沒過來時，邵維仁就很清楚，因此並不懷疑。
隻不過，她現在是死心了麽？真的死心塌地地幫自己。邵維仁眼神陰沉地盯著關梓，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讓人捉摸不定他到底在想什麽。
關梓低著頭靠著另一側車窗，窗外風景飛速而過，室內外形成的溫差將外景擋住，她伸出手輕輕擦拭，有一下無一下的。
她其實還有些話沒說，若是邵維仁能夠查出來，那也算不得欺瞞，若是查不出，就當自己最後為關家，不，那個關家從來不值得她費勁腦汁的和邵維仁周旋，就當是為了……為了爺爺做最後一次努力。
關梓緊抿著唇，一隻手還停留在冰冷的車窗上，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若是通過了，我想負責這次研發。”
“當然。”邵維仁頭也不抬地說道。
車內暖氣充足，放鬆下來的邵維仁似有些慵懶，斜靠在椅背上，眼睛似睜非睜，但隻要關梓一說話，他便能立刻回答。
關梓不再言語，腦海中再次出現在酒店門口的情形，趙曼一定是看到自己了，一定是故意說那些話給自己聽的。仲謙也一定會好好地等著自己去接他，他還那麽小，那麽可愛，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開口叫媽媽了吧。
看來自己還得更加努力，加快步伐，早早地見到仲謙呢。這般想著，關梓竟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等著眼淚落下時，她才驚覺地看了邵維仁一眼，見後者鼻息均勻地閉著眼才稍稍鬆了口氣，她迅速沾了沾眼淚，收攏唇角，表情恢複如常。
躺在一旁的邵維仁嘴角微不可聞地動了動，卻也沒有拆穿。他是討厭眼淚的，就算關梓的眼淚也不例外，想要什麽就得自己爭取，哪怕不折手段。哭哭啼啼裝可憐博同情永遠換不來自己想要的東西，反而被人輕賤糟蹋。
他要關梓高傲地呆在自己身邊，要她清楚就算做他邵維仁的情人，也遠比她之前的生活要好！
車子戛然而止，關梓知道清月到了。她側身看了邵維仁一眼，不太明亮的光線下，那張側臉俊美異常，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苟言笑，那耳畔的肌肉有些發硬，那眉眼似乎在睡夢中都不曾舒展，好看的劍眉還在微微發皺。
“看夠了沒有？”眼睛還沒睜開，邵維仁慵懶帶著戲謔的聲音已經響起。
偷看被人抓了個正著，關梓臉色一下子漲紅，發窘地無地自容，她不自然地攏了攏頭發，打開車門，站在寒風中不去看他，“已經到了。”
邵維仁自然是知道的，閉眼時就知道這個女人在偷看自己，心裏某處似乎更加柔軟，但臉上依舊擺出臭臭的德性，“未經我允許偷看人是不禮貌的，這個還需要我教你嗎？”
關梓自知理虧，也不搭腔。
這一刻，邵維仁心情大好，嘴角揚的高高的。一伸手便大力地將關梓拽入懷中，右手緊緊禁錮著她的肩膀，不讓關梓反抗，“好好走路，別看我。”
關梓撇了撇嘴，無論什麽時候這個男人的自大和自戀都不會收斂。跨入餐廳，不多時包間內飯菜已經上齊，這是提前已經預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