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3 如釋重負
“你怎麽知道她染了毒癮？”銳利的眼眸，直逼著殷雪。冷靜下來，他才覺得整個過程有些可疑。
“你覺得呢？”直直的承接著他的目光，她不曾有半點心虛。
殷木眯了眯眼，“和你有關？”問得很含蓄。
“懷疑我？”殷雪嗤笑，“我若是真要毀了她，今晚也不需要出來幫忙。”確實，她是想過要用毒品毀掉她，甚至，一度是那麽做的。
可是……在發現這毒品恐怖的藥性那一刹那，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動搖了……
殷木眯著眼，似在打探她話裏的真實性。“前兩天，她就犯過毒癮了。”殷雪隻能解釋。
前兩天？
殷木一陣心驚，“這是什麽毒？為什麽發作時間間隔這麽短！”
“我上網查過，這種毒品是用提煉者來命名的，叫Vancle，一般是用來給雇傭兵和戰俘的。”掃了眼殷木緊握到泛白的拳頭，才繼續，“以國內的技術能戒掉這種毒的幾率很小，除非簡雲蘇有耐人的毅力。”
“什麽地方成功幾率比較高一點？”殷木隱忍，壓抑著才問出這句話。
他知道，殷雪在醫學方麵的人脈是不容小覷的。
“美國伊莎貝爾戒毒研究院，我有個朋友在，你們可以去試試，不過誰也沒法保證結果會怎麽樣。”
殷木沉吟了很久……“我和小丫頭商量商量。”
殷雪沒再說話，退出了房間。
今天……她失常了……竟然會幫簡雲蘇戒毒……這已經偏離了她的目的……
她，不要！
一整夜，殷木都死死守在雲蘇身旁。手掌來回的一遍遍輕撫著她僵直、發顫的背脊。
對雲蘇，他疼惜，憐愛，這種感覺是一種發自內心，更甚至是一種來自於血骨的，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很特別、很特別……
她苦苦煎熬著，像普通吸毒者一般抓狂的在床上胡亂翻滾，眼眸血紅，即使塞著毛巾唇瓣還是被咬出血來，觸目驚心。這一切，都顯示著，她在承受著一種非人的折磨。
幫不上任何忙的無力感，緊緊逼著他，讓他喘不過氣，最終隻能始終密密的圈著她，一遍遍在她耳邊鼓勵，“丫頭，加油，你行的……”
他相信，她行，她行！
天，漸漸亮了起來。她的手腕，已經被折騰得已經滿是血痕，慘不忍睹。
痛到極致，慘白的小臉幾乎都扭曲，然後……煎熬才漸漸的淡去……消失……
她昏厥了過去。
房間裏，一切，都安靜了……
殷雪適時進來，替她解開繩子，殷木閉著眼，深呼吸了下，仿佛做足了準備才掙開眼來。
“這才隻是個開始，你讓她做好承受的準備。”
殷木擰了熱毛巾，難受的替她拂去額角的冷汗。這樣的折磨，到底何時才是個頭？
雲蘇醒過來的時候，木然的瞪著天花板，無神的眼底暗如死灰。
毒癮？她到底是什麽時候染上的毒癮？思緒混亂，始終無法想個透徹。
殷木半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和她商量，“丫頭，我們去戒掉這該死的東西，好不好？”
他刻意回避“毒’字，怕刺痛了她。
她轉過頭，木然的看著他。“殷木，不要和叔叔說，好不好？”她的汙點……她的狼狽，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
殷木愣了下，她木然的眼神漸漸的夾雜了些許乞求，心一緊，他點頭，“好，隻要你答應去戒掉，我什麽也不會說。”
她扯了扯唇，“我們什麽時候去戒毒所？”眼底的絕望，讓他害怕。
“隨時，隻要你答應。”殷木想扯出笑來對她，幾次下來，卻終是失敗，隻能作罷，“我帶你去美國最好的研究院……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戰勝的……”
“好。”她機械的點頭，艱難的坐起身來。
昨晚的煎熬，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現在就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虛弱得厲害。
“怎麽了？想喝水？”殷木連忙探手扶她。
“殷木，我們明天就走，好不好？”再留下去，她怕遲早有一天米蕭看出什麽來……
“好。我現在讓人辦護照。”
“殷木……”她輕輕的喚他。
“嗯？”
“去美國，需要去多久？”她眼神飄忽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誠實回答，“不確定，也許是半年，也許是一年，也許是……更久一點……”這完全視她的情況而定。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這個地方，她真的要離開了，即使曾經那麽反感，那麽不願離開米蕭的身邊……可是，現在，還是不得不這樣選擇……
“我走了，叔叔就會和雪姐姐訂婚了吧？”她幽幽的問，語氣很淡。幹澀的眼眶，沒有眼淚。
該流的都流盡了……
殷木沉吟了下，他不敢去問她，為什麽會和毒品染上關係，但是……料定和她的痛徹心扉定然脫不了幹係……
她的愛，太固執，以至於現在才傷得這樣的深……
“如果你盡快康複回來，和哥依然有機會。”他不想她絕望到放棄自己。
她搖頭，深吸口氣，忽然揚高音調嚷起來，仿佛在用力說服自己，“也好！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誰可以拋棄簡雲蘇，可以傷害到簡雲蘇！”
殷木站在身後，始終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淒蒼的背影。
這種傷害，到底是有多麽的刻骨銘心，才讓她淪落至此？而她的愛，又是有多麽的濃鬱，才讓她跌跌撞撞，堅持至今？
夜晚，雲蘇突然出現在米宅。
孔嬸替她開的門，見到她又驚又喜，雲蘇高興不起來，直接往米蕭的房間裏走。
推門進去的時候，他已經睡了，睡得似乎並不安慰，眉頭始終輕攏著。
肌膚露在空氣裏，涼透的感覺，滲進骨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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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抑製，她深深打了個寒噤。
掀開床上的被子，直接鑽了進去，被子裏很溫暖，很溫暖……
“殷木，有什麽方法，可以讓一個人記得我一輩子？”
“你什麽也不做，哥也會一輩子都記得你。”
“是嗎？可是，今晚我想做點什麽讓我們的關係畫上一個完整的句號……”
被單下，他，還是沒有醒來。
她像隻乖巧的小貓一般，蜷縮著身子，鑽進他懷裏，手臂輕輕環著他的脖子。他沉靜的氣息，環繞著她。安靜的，隔著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她深深的注視著這張魂牽夢縈的俊臉，眼眶一下子就濕了。
她閉上眼，睫毛抖落了淚珠，滑上了他健碩的長臂。
他不安的移動了下，她整顆心都牽動起來，擰緊。
他要醒了！
懷裏柔軟的觸感，熟悉的淡香，讓睡夢裏的他，一陣滿足。本能的收緊雙臂，將那抹嬌小的身子緊緊扣進懷裏，忽而……臂上細微的冰涼，讓他倏然清醒。
“雲蘇？”吃驚的看著懷裏的她，睡意頓時全無。
被單下，長腿一不小心觸到她細膩的肌膚，他震驚的意識到，懷裏的她……穿得很，清涼！
“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不著痕跡的，長腿，微微挪動了下，和她保持距離。
“我困了……”懷裏的她一動不動，隻是輕輕的喃出這三個字，依然閉著眼。她隻想……在最後一個晚上，安靜的窩在他懷裏，好好睡一覺……
借著月光，他能看清楚她憔悴的神情，一陣心疼，如針紮一般。
“小家夥，你到底在怎麽折磨自己？”理智告訴他，他該推開她，可是……他做不到……隻能任她緊緊抱著自己……
他的問話，讓她整個人僵在他懷裏。是因為毒品的關係吧？所以，她看起來越來越憔悴……
“我是不是變得很醜？”以後，去了戒毒所，她會變得更醜陋……
“回家吧，不要再和我賭氣。”他的語氣裏，夾雜著淡淡的懇求。
“米蕭……”在他懷裏，她閉著眼，輕喚他。
他默默的凝視她，等著她開口，“如果我明天就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今晚，你會不會想要我？”
他深邃的眼眸閃爍了下，眸色倏然加深。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在空氣裏一直流轉，被單下一個不經意的碰觸，就猶如一味最青澀的引誘。
好久才回神，他猛然推開她，“不要！”他的手心，熱到發燙，彈跳開的身軀，也熱到發燙……
他像躲避洪水猛獸一般，幾乎落荒而逃的樣子，還是不可避免的傷到了她。料到了他的回答，卻還是被重擊了下。
她從床上爬起來，臉上噙著無暇的笑。他已經冷靜下來，淡然的俯視她。
“我逗你玩的，我才不要把自己給你。”
“……”他沉默著，她久違的笑，讓他心悸不已。
“我好困，叔叔，你抱著我睡一睡吧，以後……就抱不到了。”她的笑容突然變得淒涼。走之前，她想最後一眼看看他……看看這個讓她愛得如此深沉的男人……
“什麽意思？”他突然有種要永遠失去她的慌亂感……
“明天我去美國。”她笑得很燦爛，仿佛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頓時如遭雷擊，思緒變得有些混亂，卻是下意識說：“出國的事，我已經替你取消了。”
“這次我和殷木一起去。”
“旅遊？”他不知道，自己還在抱著什麽期待。
“不是，去讀書。”
他臉色更白了，“我沒有這個安排。”
“沒關係，殷木已經在替我安排了。”
他震驚的望著她，深邃的眸，眼神很深刻，藏著複雜的情緒。
他似乎還想說什麽，雲蘇卻是重新縮進了被子裏。左邊，留了一個空位置，足以讓他睡下的空間。
“叔叔，我困了。”她背過身，沒有再看他，明顯昭示著，多的話，她不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