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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暗流湧動

  陸儉奪得魁首之後,領取了自己的十五貫錢,謝絕了李掌櫃入席的邀請,很快便帶著袁紅繡走出酒樓。


  母親和朱大哥還在等著自己,他不能貪圖享樂。


  “你真牛啊,竟然真被你拿到這彩頭了!”


  袁紅繡全程目睹了對聯大賽的經過,對陸儉奪魁,是又驚又喜,同時還很佩服,畢竟陸儉才壓群雄,她可是看得真真兒的。


  她原先隻以為陸儉畫畫不錯,沒想到對對子也這麽厲害,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就贏了十五貫錢,看樣子今晚不用住在那難民營了。


  “走,先去給我娘抓藥。”


  摸著兜裏的錢,陸儉也很開心,同時也慶幸,還好那陳文煥隻出一對就沒再出了,他若再出一聯,自己還真不一定對得上。


  上天庇佑啊。


  陸儉心中感歎道。


  兩人說笑著,很快就離開了醉方休。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剛離開一會兒,醉方休裏便走出來一個人。


  這人陸儉認識,正是之前找他麻煩的四人中的一個,周暉。


  看著陸儉和袁紅繡離去的背影,周暉眼睛微眯,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


  他在醉方休裏喝酒,要不是陸儉在與陳文煥對對聯的時候說出自己的名字,他還真想不到自己苦苦追查的兩人,竟然與他在同一個地方。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哼!”


  他嘴裏喃喃著,當即跟了上去。


  陸儉和袁紅繡在街邊找了家藥店,照著之前那小許大夫開的藥方抓了藥,然後才回到城門口安置難民的地方。


  “怎麽樣?得手了麽?”


  見到陸儉和袁紅繡回來,朱衝急忙問道。


  “得手?”


  陸儉眉頭一挑,頓時詫異的看著朱衝。


  他以為自己幹什麽去了?

  “你們不是弄錢麽?得手了沒?”見陸儉沒說話,朱衝又問。


  “不是弄,是賺。”陸儉糾正他的用詞,道:

  “已經賺到了。”


  “真的?”聽到陸儉說賺到錢,朱衝一臉驚喜。


  “怎麽搞到的?”他又問。


  陸儉怎麽覺得朱衝話聽著這麽別扭呢!他不會以為自己是偷錢去了吧?

  想到這裏,陸儉當即把自己參加對聯大賽的事情說了出來。


  “臭小子,原來你們躲在這裏!”


  周暉一路跟著陸儉和袁紅繡來到難民營,他躲在暗處看到幾人交談,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為了找陸儉和那臭丫頭,他的三個兄弟都被洪水淹死了,自己也被上頭大罵了一通,如今這兩人突然被他找到,他心中頓時有種出了口惡氣的舒暢感。


  不過他並未急著上去抓人,看到陸儉他們一行有四人,他覺得還是先將此事稟報上去,再帶人來抓,反正已經知道他們的安身之處,料想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跑不到哪裏去。


  如此想著,他急忙轉身,直奔府衙。


  “就這樣,我就拿到彩頭了。”


  陸儉把自己參加對聯大賽的事情說出來,朱衝聽得一愣一愣的。


  “足足十五貫錢呢。”袁紅繡在一旁小聲的說道,好像生怕被旁人聽了去。


  “真的?”聽到陸儉竟然對對子賺了錢,朱衝著實很驚訝。


  “當然是真的了,騙你幹什麽,走,我們今晚去找間客棧歇息。”


  陸儉拍拍兜裏的錢,對朱衝說道。


  “好!”


  朱衝興奮的點了點頭,當即推著牛車,和陸儉袁紅繡三人出了難民營。
……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啊……大人……”


  徐州府衙,內堂之中,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中年男子跪在知州任仲秋麵前正涕泗橫流,大聲哭喊著。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下邳知縣,紀莊,下邳被淹了,他差點死在洪水裏,今天才逃到徐州。


  一進府衙,看到任仲秋,便放聲大哭。


  他如今的形象極為落魄,結合他淒厲的哭聲,營造出了一種極度悲涼的意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天大的慘事。


  “行了,趕緊起來,瞧你那德行,有個知縣的樣麽!”


  徐州簽判韓令言就站在任仲秋身旁,他早就看到任大人一臉不耐,他自己也聽得不耐煩了,一腳踹在紀莊屁股上,惱怒的罵道。


  “大人,這件事要是被查出來,別說知縣,我這條命都要保不住了!大人,您可千萬發發善心,拉下官一把!”


  被人踢了一腳,紀莊一點也不怒,兀自哭著,反而比先前更加淒慘。


  任仲秋看著他,臉上布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嫌棄色彩。


  “現在你知道哭,貪汙的時候幹什麽去了?五十萬貫,你竟一分都沒拿來築堤!”


  任仲秋臉色極為難看,對紀莊狠狠的罵道。


  “那……這筆錢.……這筆錢您也拿了不少啊……”


  被任仲秋罵了一通,紀莊的神情有些膽怯,但還是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


  任仲秋一聽這話,當即瞪著他,隻感覺氣得腦瓜子生疼。


  “當初你說那十萬貫是築堤剩下的錢,我才收的,要是早知道你一分錢都沒拿來築堤,我怎麽會收!你這個蠢貨,連我也被你騙了!”


  任仲秋為官二十年,從沒像今天這麽惱怒過,看到跪在地上的紀莊,他恨不得拿刀去砍死他。


  被任仲秋的眼神盯得直發毛,沉吟了半晌,紀莊道:


  “大人,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朝廷已經派了人來查下邳決堤的事情,若被他們查到堤壩未修,那下官貪汙的事情也必會被查出,下官要是被查了,大人你……”


  “住嘴!”


  沒讓紀莊說下去,任仲秋便讓他閉嘴。


  他很清楚他說的後果。


  “你貪錢的事兒還有別人知道麽?”任仲秋問道。


  “回大人,就我妻子和兒子知道,不過如今.……他們都已被洪水淹死了。”紀莊傷心的道。


  “這樣最好!”任仲秋毫不留情的說。


  “既然就你一個人知道,那沒什麽好怕的,下邳的水位還沒退吧?”


  任仲秋又問。


  “回大人,還沒有,洪水衝垮了花山壩附近的一座山頭,山上的泥巴掉下來把河道堵住了,沒人疏通,水退不了。”


  紀莊說道。


  聽到這話,任仲秋臉上的怒色舒緩了些。


  “也就是說,花山壩一截,已全都被水淹了?”


  “不錯。”


  紀莊不明白任仲秋問這些幹什麽。


  隻見任仲秋思慮了一陣,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那就好,記住,等朝廷的官員下來,問起你有沒有修築堤壩,你就一口咬定修了,並且就修在花山壩。因為洪水太猛,一時沒抵住,所以才引發大水。”


  “啊?”


  紀莊一愣。


  “聽明白了沒!?”任仲秋喝道。


  “哦,聽……聽明白了……”


  紀莊急忙點頭。


  “花山壩一截如今數十裏都是洪水,堤壩也在水裏頭,你隻要一口咬定修了,誰也找不到你沒修的證據。”


  任仲秋說道。


  紀莊愣了一下,半晌,他終於明白過來,任大人這是想來個死無對證,他臉上頓時露出笑意:

  “是啊,他們總不能下到水裏去看堤壩!”


  他高興得站起身,正要說大人英明,卻忽然想到這事兒還有個隱患。


  “大人,這計策雖好,可萬一河道被疏通,水位退下去,那不還是得被人看到麽?”


  見紀莊一臉擔憂,任仲秋卻麵不改色,他早就想到這個問題。


  “這點你不用擔心,疏通河道的事,我會想辦法。”


  見到任仲秋一臉沉穩,紀莊知道他心裏肯定有主意,頓時鬆了口氣。


  “下官果然沒跟錯大人,大人足智多謀,此舉對下官更是恩同再造!紀莊必定銘記大人恩情於心!”


  他感激涕零的說道。


  任仲秋對這些馬屁話不置可否。


  “行了,你也勞累了幾天,下去休息吧。”


  事情雖然暫時想到了解決辦法,但畢竟還沒解決,他對紀莊還有幾分厭惡,揮手打發他下去。


  “是是是,多謝大人,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紀莊一邊說著,一邊心滿意足的退出房間,被府衙的小吏領著下去了。


  “大人,這紀莊不像個能成事的,要不……”


  看著紀莊退下,韓令言一邊同任仲秋說著話,一邊抬起手,做了個“殺”的動作。


  “用不著。”


  任仲秋當即否決了韓令言的提議。


  “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找人好好看著他就行。”


  “是!”


  “那三個遼人呢?”


  任仲秋問道。


  “已安置在下官家裏。”


  韓令言道。


  “那個大夫.……”


  “下官已把他抓起來了,但不知如何處置。”


  “不知怎麽處置?”任仲秋麵帶慍色。


  “遼人出現在徐州的消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韓令言當即低頭:


  “那下官知道該怎麽做了,我會給他安插個罪名,做掉他。”


  “嗯。”


  作為徐州的父母官,聽到下屬要殺人,任仲秋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冷漠的點頭。


  “千萬把那三個遼人看好了,告訴他們現在是汛期,運船動不了身,讓他們乖乖等著!”


  “是。”


  “稟大人,周暉求見!”


  任仲秋話音剛落,一個小吏便進來對韓令言說道,韓令言請示了一下任仲秋,見到他點頭之後,當即走出去。


  “大人!”


  看到韓令言,周暉急忙行禮。


  “什麽事?”


  “卑下找到拿走貨單的人了!”


  “什麽?在哪裏?”周暉的話讓韓令言精神一振,兩眼放光。


  “在安置難民的地方。”


  “看清楚了麽?”


  “大人放心,屬下看得清楚,就是他們!”


  “好,你即刻領人去抓他們回來。”


  韓令言道。


  “這.……以什麽名義呢大人?”周暉問。


  韓令言思慮了一下,道:

  “以官府的名義,但你別露麵,隨便給他們安插一個罪名,先把他們抓到牢裏!”


  “是,大人!”


  得到韓令言的首許,周暉當即帶人前往難民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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