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這還八字沒一撇
進了大廳,就見到母親盛靜人迎出來,一眼見到阮珊珊的臉,她痛心的拉住她,"你這孩子,一大早的跑出去,怎麽弄成這樣?額上是怎麽回事?還蓋著紗布。"
"媽,我沒事,沒事。"她臉上還掛著笑,一點都不知道疼。
攬著母親在沙發上坐下。
"都成這樣了,還能沒事。"盛靜人捧著女兒的臉,瞧了又瞧,趕緊招手,"阿姨,趕快煮個蛋讓珊珊這孩子敷著。你當真是鬼迷心竅了,被打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又嗔她,"這誰打的?"
阮珊珊倒也不瞞自己的母親,"謙哥哥的女朋友。不過現在不是他女朋友,因為這巴掌,他們拜了。"
"離謙?"盛靜人臉色嚴肅了幾分,"珊珊,你怎麽又和他走到一塊去了?"
"媽,你說說什麽呢,這還八字沒一撇。"阮珊珊害羞的嗔了一句,但眼底的笑卻更深了。
盛靜人看得心頭一陣亂,"珊珊,你最好趕緊收起你那份心思。我可不會答應你和離謙那孩子當男女朋友,你爸也不會答應!"
她說得很堅決。
沒料到母親會出這樣的話,阮珊珊不理解的望著母親,"為什麽?您以前不是很支持我和謙哥哥嗎?"
"那是以前!"盛靜人板著臉,"這麽多年,葉致遠那孩子陪你出國回國,對你照顧得不得了,又是千依百順的,你可別給我辜負了他!你莫阿姨待你也不薄。"
"媽,你在說什麽呀!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葉致遠,他對我再好,我對他也隻是哥哥妹妹的情誼啊……"阮珊珊急得快哭了。
"還哥哥妹妹!這年頭你真以為有那麽多單純的感情。"盛靜人不苟同她的說法,"總之,你知道葉致遠那孩子姓子直,認定你了就是你,沒了你他活不了。你要敢辜負了他,你爸非揍你不可。"
"媽,你怎麽就要勉強我?強扭的瓜不甜。你倒和我說說謙哥哥哪兒就比不上葉致遠了!"
"哪兒都比得上?就那雙腿這輩子也別想比得上葉致遠了!你好端端的一女孩,我們做父母的怎麽忍心讓你嫁給一個殘疾?"
盛靜人的話才落,阮珊珊呆了好一會。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樣刻薄的話竟然是從一貫修養極好的大家閨秀的母親嘴裏說出來的。
她就那樣怔怔的看著盛靜人,直看得她發慌心虛,隻說,"珊珊,媽媽也沒那意思……"
阮珊珊唇瓣顫抖了下,站起身往樓上奔,恰恰碰到阿姨拿了熱滾滾的蛋過來,"珊珊,這是怎麽了?"
"沒事。我不敷了……"她搖頭,發起脾氣來,"不敷了,都要被你氣死了!"
*……*
芳舞一直在猶豫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到底是不是該辭職。
若說真辭職,她確實是不舍得,撇開L.shine的福利和她經濟狀況不談,同事之間氛圍也很難得,競爭自然是有,但卻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
但若是不辭職,她總覺得很難麵對離謙。
猶豫了很久,她最終打開電腦鄭重的寫下了【辭職書】。
遞給席涼煙的時候,席涼煙驚愕了很久,最後才歎了口氣,讓她坐下。
"最近常常請假,是不是生活出什麽困擾了?如果方便的話不妨和我說說,也許有其他解決方法。"這麽久的相處,席涼煙對芳舞也有了一定的感情。
加上芳舞工作上心很細,絕對是一個難得的稱職員工。
"隻是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段時間。"芳舞說。
席涼煙再一次確認,"你考慮好了?L.shine的待遇一向不錯,以後再找這麽好的工作也許沒那麽簡單。"
芳舞還是鄭重的點頭。
她戶頭上還有幾萬塊,那是每個月一點點存下來的,以備她和小5的不時之需。
趁著這段時間找工作,應該不是問題。
"那好,我幫你收起來。會拿給離總親自過目的。"席涼煙這才將信封收進抽屜。
芳舞倒是一愣,"辭職信需要經過離總嗎?"
他日理萬機,這種小事還得他走心,那每天豈不得累死?
"原本是不需要的。但是昨天大衛突然交代下來,財務部的辭職信都需要交給離總過目,離總同意了才行。"對於這項突然的規定,席涼煙原本還有些詫異,但今天一看到芳舞的辭職信她便也猜出來了幾分。
估計這封辭職信的效果不會太大。
這項規定確實很奇怪,但芳舞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其實離謙看不看都沒差,她真執意要走,離謙想來也不會留她。
辭職信這事兒就算起了個頭,但過了好多天,芳舞偏就沒等到個結果。
好幾次去問席涼煙,席涼煙都隻說離總太忙,還沒來得及過目。
芳舞也隻好等著,好在近段時間她都沒遇到過離謙。
*……*
秋季轉眼又走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更冷。才初冬而已,整個城市已經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
芳舞依舊沒拿到辭職的通知。
她一個人走在下班的路上,並不急著回去。
小家夥剛打電話告訴她,今晚他要晚點才回家,最近省裏在每家幼稚園裏挑孩子,準備排練元旦節目了。
被小5這麽一說,芳舞才驚覺,再過那麽一兩月,元旦又該到了。
時間過得還真快,不過是在流水之間……
一個人的家,這種冬天顯得尤其冷。
於是她刻意放慢了腳步往回走,寒風將她沒有化妝的臉蛋刮得有點紅。
她踩著地上鋪滿的落葉,沉浸在窸窸窣窣的聲響裏,是被一個略顯急促的電話鈴音拉回神的。
"杜小姐,離總的腿出問題了!"大衛的聲音難得的有點慌。
芳舞一聽,心便往下沉,"怎麽回事?"
離謙的腿痛已經不是舊疾,想來這回真比較嚴重了,大衛才這麽急躁。
"不知道,隻知道在痛著。他在房間裏不肯出來,醫生護士在外麵站了一圈,誰叫也不開門。都急死了。"大衛也實在想不出辦法了,才找芳舞,"杜小姐,要不你敢緊來看看。這麽下去不是個辦法!醫生下最後的通牒了,這腿再不治這輩子都沒辦法走路了……"
芳舞已經是心煩意亂,隻說了句馬上到,趕緊收了線。
站在寒風中,心急火燎的等了十來分鍾才終於攔了輛車,趕緊往雛菊園裏開。
路程明明才行了二十來分鍾,芳舞卻好似乎過了好幾個鍾頭似的。
一分鍾比一分鍾難熬。
中途想給大衛打個電話問問現在的情況,她又怕吵到他們,便強忍著沒去問。
好不容易和保安解釋了很久,進到雛菊園,越過法國梧桐小道,遠遠的就見到那座宅子門敞開著,隱隱的能見到好些人影在走動。
芳舞踩著高跟鞋,加緊跑了幾步。
一進門,就見到一群醫生護士在廳裏急的團團轉。
芳舞也來不及打招呼就往樓上跑。
"謙哥哥……謙哥哥……"阮珊珊竟然也在,站在離謙臥室前,她胡亂拍著門,急得眼眶都紅了。
房間裏,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響,什麽東西砸在門板上的東西。
聽得人心頭直打顫。
阮珊珊見到芳舞,她微微驚詫,眸子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大衛急急忙忙上來,很少看到他這樣慌的樣子,"杜小姐,你試試吧。阮小姐也沒辦法,我們這幾個人站在外麵也著實是束手無策了。已經不可以打止痛針了,再打腿就完了!"
芳舞點點頭,也顧不得和他們一一寒暄了,隻好湊到門邊。
其實她並沒有多少把握。
這麽多人,包括阮珊珊也在,都拿離謙沒轍的話,她能成功的幾率幾乎是沒有。
但現在不過是姑且一試罷了。
稍微靠近房間一點,芳舞已經很清晰的聽到離謙痛苦的呻--吟聲,那一聲聲格外的淒厲。
芳舞心裏一陣痙--攣的痛。
離謙此時一定是痛得無法忍受了,不然他不會在明知道外麵有這麽多人的情況下,還讓呻-吟聲滲出來。
尤記得,那天在飛機上時,他倔強的忍耐。
那樣讓人痛心……
芳舞拍門板的手,都泛著蒼白,手心有冷汗。
"離謙……"她輕輕叫了一聲,不敢逼得太緊。
房間裏的哼--吟聲,驀地頓了一聲。
大衛眼一亮,"杜小姐,你再大聲點。離總能聽到你的聲音!"
"離謙!"芳舞稍微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一聲,門在此刻突然就開了,估計是離謙按了密碼。
芳舞已經顧不得欣喜,閃身進去。
大衛和阮珊珊,跟著也要進去,門卻已經緊閉上,將他們都隔絕在外。
……
芳舞走進去,房間裏,並沒有開燈,但依稀能見到地上淩亂的碎片。
這個時間點,天色雖然還沒完全黑沉下來,但也隱隱已經有些模糊。
偌大的床上,中間微微凸起一團。
離謙像個受傷的孩子一般,蜷縮在那兒,身體顫抖得很厲害。
那樣健壯的身子,在此刻看起來竟是那般的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