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失憶了

  "朋友送的香水。"她撐著自己站直了,才記起回答他的問題。


  離謙往前走一步,"你跟我過來。"

  不管她是不是拒絕,他固執的抓過她的手,"以前你不用香水的。"

  淡淡的話,卻讓他心裏一陣澀然。


  兩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很多嗎?

  "哦,是嗎?抱歉,我不記得。"話說完,明顯感覺到握著她的手,關節繃得更緊了。


  他便不再和他說話,也不回頭,隻是掏出手機在和誰打電話,一臉的寒霜和嚴肅。


  腳下的步子也邁得更大了。


  被他拉著,進了一間院長辦公室。


  在她的思維裏,醫院院長應該是個白頭發老頭才對,但裏麵的年輕男子卻徹底打破了她的遐想。


  "這麽年輕的院長?"她還是忍不住驚愕。


  一臉不可思議的抬目看著離謙。


  "你也不認識他?"離謙比了比齊雲,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很無力很無力。


  芳舞迷惘的搖頭。


  陌生人……全是陌生人而已……


  齊雲見到芳舞,一雙眼瞪得大大的。


  "你這丫頭是從哪兒又冒了出來?天知道這兩年離子找你都要找瘋了!你倒是舍得回來了。"

  相比於,對方的驚愕,芳舞顯得異常冷靜,她隻是略微迷茫的問,"離子是誰?"

  抬頭,見到牽著自己的男人,臉色略微發白。


  "你們這唱的是哪一出?"齊雲不明所以的看著他們。


  總覺得氣氛有點異常……


  久別重逢,不是該回去綁在床--上,好好談談心,順便做做那些健康運動嗎?怎麽無緣無故往醫院裏跑?


  "我剛讓你幫我安排人做檢查,怎麽樣了?"離謙問齊雲。


  "已經安排下去了。誰要檢查?"齊雲漫不經心的問。


  "在幾樓?"離謙沒回答,隻是徑自問。


  齊雲抬手比了'八'的手勢,離謙便牽著芳舞往電梯口走。


  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的時候……


  醫院裏,靜得不可思議。


  偶爾有小護士和醫院在走動,但都不說話,將此刻的氣氛壓得透不過氣。


  芳舞幾乎能聽到身旁男子沉沉的心跳。


  "你不相信我失憶了?"相比他,芳舞還是那樣冷靜。


  離謙線條繃得緊緊的,抿著唇,沒有回答。


  隻是側目,微微瞥了她一眼。


  真是厭惡透了她和自己說話這種生疏到近乎漠然的語氣!


  他和齊雲,見到她都那麽激動,而她卻可以無波無瀾,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們。


  他會相信她失憶嗎?!

  當然是不!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不願去相信!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


  她一臉坦然的坐在那。


  而他……


  顯然很痛苦,拿著檢查結果的手,連指尖都是蒼白的。


  怔忡的凝著她,他眼底透著讓人心顫的絕望。


  芳舞莫名覺得有些愧疚,雖然……失憶並不是她的主觀意願……


  "抱歉……"除了說這個,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安慰他。


  她失憶,他卻比作為當事人的自己來說,更痛苦,打擊更大。


  "我的名字,你還記得嗎?"他很艱難的才,問出這幾個字。


  視線,卻仍舊凝注在她臉上,一刻都不願意挪開。


  仿佛,生怕她下一秒,就從他眼裏突然消失。


  名字?


  "對不起,我真的已經沒有印象。"她不得不誠實的回答。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真傻,人都不記得了,怎麽還會記得什麽名字……"

  他的嗓音,沙啞,帶著一分讓人心疼的飄渺。


  他手顫抖了下,一下一下將手上那份檢查報告撕得粉碎。


  "先生……"

  "我叫離謙。"他打斷她,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怒氣衝衝,反而是很平靜。


  平靜得有些失常……


  離謙?


  她靜靜的咀嚼著這兩個字,不用費盡心思去回憶,陌生的感覺已經告訴她,她不認識他。


  "離先生,現在檢查也做完了,我想我必須先走了。"

  她看了一下手腕,透亮的眼眸瞠了瞠。


  天啦!一下子就過了半個多小時,任鴻熙會不會已經開始在找她了?

  站起身來,朝他生疏而禮貌的點了點頭,她匆匆忙忙就要走。


  掠過他身邊時,她的手腕,卻突地被他伸手過來抓住。


  "離先生?"她一驚,低頭狐疑不解的看著他。


  "為什麽不問問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即使不在乎,可是,真的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芳舞頓下腳步,看著他,"其實,不問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是嗎?"他笑了一下,笑聲卻沒有半點溫度,"那你說說看,我們是什麽關係。"

  他站起身來,俯視她。


  眼神厚重而灼灼。


  "也許,我們是曾經的情侶?"她並不確定。


  但她的話,卻傷到了他、


  鎖住她的眸光,越加深邃了些,"我們是曾經的情侶?那……現在呢?"

  "現在?"她怔了下,薄唇囁喏了下,很為難的開口,"對不起……我真不認識你……"

  仿佛怕傷害他,她的話,很輕,很淺……


  他笑了下。


  自己是不是該感謝此刻她的好心?


  ……


  可是,為什麽,他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正被一雙魔手,毫不留情的捏碎……


  碎著,碎著,碎成一灘碎片……


  壓抑著心頭翻滾的痛楚,他站起身,澀然的望著她:"這兩年你在哪?過得好不好?"

  "我過得很好。生活很平靜,我也很滿足。"她的笑容,明豔動人。


  他該覺得欣慰的……


  可是,卻真真實實聽到了心在碎裂的聲音。


  她過得很好,沒有他,沒有孩子,她也可以過得很滿足……


  滿足到,已經沒有他們存在的位置了嗎?


  他不知道,隻是不敢去想……


  "從沒想過要找回從前的記憶?"他還是不死心。


  她老實的搖頭。


  "這兩年的記憶已經讓我覺得很滿足。"她不是個好奇寶寶。


  "你現在住哪?在哪兒工作?這兩年和誰一起?為什麽這兩年,我發了瘋找你,卻從沒見過你!"越問下去,他殘存的理智,又要開始崩潰。


  "你冷靜一點,我慢慢回答你。"她柔聲勸他,"我現在住城北一個單身公寓裏,昨天才到這個城市,在Lshine集團麵試,明天就去上班。而這……"

  "L.shine?"離謙眯了眯眼打斷她。為什麽今天人事部送過來的名單上,沒有一個叫杜芳舞的人?

  "怎麽了?"她狐疑的望著他。


  "你現在叫什麽名字?還是杜芳舞嗎?"

  她微微搖頭,"不是,我姓任。"

  "任?任芳舞?"他冷笑一聲,"難聽!"

  曾經有多痛恨她姓杜,可是,現在卻覺得,杜芳舞這三個字,比什麽名字都來得好!

  他的一家之言,倒沒讓芳舞覺得不高興,她隻說:"我比較喜歡這個姓,也習慣了。"

  話才落,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連忙把手機找出來,果然是任鴻熙。


  "你在哪?後花園怎麽沒見你人?"任鴻熙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剛從宴會場出來了,怎麽了?宴會結束了嗎?"

  "還沒。我擔心你一個人無聊,所以來看看。怎麽出去了?不舒服嗎?"

  "沒有。隻是出來透透氣,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好。如果實在無聊,你可以選擇先回去?"任鴻熙的語氣,有著隱隱的愛憐。


  "可以先回去?"芳舞的語氣高揚了幾分。


  任鴻熙無奈的歎氣,"看來你真是迫不及待了。要我送你嗎?"

  芳舞覺得如釋重負,"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很快的。"

  "嗯。"任鴻熙遲疑了一下,才答應,"自己小心,把出租車的車牌號發到我手機上,還有馬上給我電話。"

  "熙熙,你越來越像愛嘮叨的大娘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

  "任芳舞,你再叫一句熙熙給我試試!"男人火了,咬牙切齒語到警告。


  芳舞吐吐舌,在他發更大火之前,趕緊掛了電話。


  臉上,是掩不住的淡靜的笑,夾雜著絲絲可愛的俏皮。


  抬頭,跌進一雙如寒霜的眼眸裏。


  離謙的雙眼,冷得不可思議,仿若一座冰窖一般,沉重的看著她。


  "對不起,我真的該走了。"她再一次告辭。


  "我送你。"不容她拒絕,他抓著她就走。


  剛剛和她通電話的男人是誰?為什麽他們顯得那麽親密?為什麽簡單的幾句話,可以讓她笑得那麽開心!


  一個又一個問題冒出來,殘忍的啃噬著他的心。


  他卻始終壓抑著沒有問出口。


  答案,他是不想聽,不願聽,還是根本不敢聽?


  "不用麻煩你了。"芳舞有些不好意思的推脫。


  他們其實不過隻是見了一次的陌生人而已,在她的觀念裏,是這樣的。


  "失憶了,我們就不能做朋友?"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什麽時候,他學會了退求其次?

  "朋友?"芳舞輕輕的咀嚼著這兩個字,略微思索了下,下一秒,輕輕漾開一抹笑。"當然可以。我在這裏還沒有一個朋友。"

  她報了地址,他送她回家。


  一路上,窗外的車燈,從車窗上掠過,浮光魅影,像天上一閃即逝的流星,映在她清澈的眸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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